16、欢迎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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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命是多么的脆弱，最后，一罐子的灰。
李脂坐在篷布覆盖的大皮卡末端，手上捧着纯金打造的骨灰盒，嘴里含着罐子糖，侧脸看大皮卡外一闪而过的灰暗景观，缓慢呼吸频率。
12号猎杀队正上凸月板正而机械的解释虽迟但到——“请放心虽然是车尾但有防护罩，并不会有安全问题。”
李脂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完全不想说话。
虽然皮卡车厢的位置很大，但要塞下分量可观的双头犬后还要塞下16个人也够呛。
那么多人混坐，而且空气之中浮动着腐败、血腥的怪味混合着酸臭味，搞得呼吸都变成了受刑。
含着嘴巴里的罐子糖，吸吮着有些苦的甜，散漫地转动视线分散注意力——黑袍们都摘下了连体帽，他们的长相……没一个正常的。
不是兽耳就干脆一连串的眼睛或者嘴巴，属于走在路上都要被怀疑是不是特效演员的程度，贼啦吸引视线。
【这是世界被入侵的后遗症，虽然人类还是自称人类，但和群星相比还是相差巨大。这些毕竟是混血种难免带有其他种族的血脉特征，他们真的真的非常努力保持正常人的模样了。】
李脂似懂非懂，目前为止所见到的蛇女、粟草，又或是今天的蛇眼蝶人、苗旭，哪怕是看似正常的上凸月，脱掉连体帽都能从其脖颈处看到非人的特征。
甚至是看似正常的女人们。她们的眼睛、耳后、手腕等隐蔽部位仍可以看到非人的特征，更多的是身上、脸上一些奇怪的黑块，颜色很像是吸收污染后的白菜们。
还有上凸月的话。突破F级乙等，摆脱耗材的命运。
耗材，耗材的作用是什么，是生育嘛？李脂视线飞快划过女人们的肚子，眼睛闪过一瞬间的厌恶。本来因为女人而对星星基地升起的好感消失得一干二净。
月见菘注意到李脂的情绪不对劲，有些疑惑地询问李脂原因，在听到对方厌恶代孕、强迫女性之类的事情后，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人类无法自然生育！】
李脂不解，人类要是无法自然生育，如何实现繁衍？
可这个问题无论李脂怎么问，月见菘都没有回答她，更不要说女人为什么会被称为废材的原因了，
就好像李脂触碰了某种不可言的禁忌。
躲在女人堆后的白发老橘子满脸怨恨，他的死期将至。
都怪那个女人那么不小心居然被蝶人弄死了，11号猎杀副队姜炭肯定不会放过他！
该怎么办？
白发老橘子打量着剩下的女人，试图找出天赋等级更高些的替代品。
忽然他的视线落在了车尾，那里有个陌生的像是在发光的女人，瞧瞧那干净漂亮的衣着，特别是精致的眉眼远比姜炭之前看上的女人更漂亮、更干净也更加的合适。
最起码能够救了苗旭的女人天赋值应该不低。
可这样的女人，天赋值太高而且救了苗旭肯定不是那么容易拐带的，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免于一死？
白发老橘子看着替代品很是苦恼，忽然眼睛一亮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他只需要把这个女人推到姜炭眼前，免于一死就够了！
李脂咬碎罐子糖一口吞掉，忽然浑身一冷双手搂摸肩膀，猛地转头看向身边女人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她。
突然而且锐利的视线吓得低语的女人们突变哑巴，而心怀不轨的白头发也是心下一惊，有些后悔想找其他替代品，省得提到铁板不自量力。
“你还难受？”苗旭借用队正上凸月的翻译器担忧地问，“要不你还是坐上来吧？”
李脂听着翻译器传出的流畅机械音，摇摇头。
【月见菘你可以帮我翻译一下那些小姐姐们说的话吗？】
【可以，你等一下去见大司农的时候记得换一个翻译器来。】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盯上了她。李脂的视线缓慢地落在突兀的白发上，好像是个大爷？
“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等到了基地就好了。”
李脂温顺地点点头不欲多言。
眼看着两人一问一答非常和谐温馨。
白发老橘子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12号猎杀副队苗旭为什么对陌生的女人那么殷勤？
姜碳好像和苗旭之间有大仇，特别是在争夺队正职位上，无论是什么原因让苗旭那么殷勤，姜碳肯定不会让苗旭心想事成……
很快大皮卡内又恢复了安静。
女人们也继续了刚才的低声交谈，李脂闭目养神听着头顶月见菘简短的翻译，若有所思。
原来这些小姐姐们都是没有突破F级乙等。
她们这次出来也是累计了很多，想要在生死之间完成突破，但很可惜没有成功。
所有为了下一次能够以更好的状态出来，她们想多干些活，而其中那个白头发地说自己有门路，来钱快但没有具体说什么事情。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脂总觉得月见菘故意隐瞒了一切关于这些女人的工作内容。
月见菘感叹【污染入侵导致生灵基因重组，但同样有哪些天赋太低又没有足够财富的人，她们身体内污染度但同样也是容纳污染的一种容器……基地虽然天赋结晶获取比较困难但比较安全。】
李脂胡乱点点头，没有注意到月见菘话里关于低天赋人升级的穷方法。
反而想到食脑虫喜欢白菜而且变异出天赋结晶后，总觉得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脑子有时在糊涂，只能通过看窗外风景缓解一二。
长脚的向日葵甩着长鼻子，勾动高架边缘悬落的藤蔓，大快朵颐；鸵鸟大小的黑鸡被拖着长长的脐带，绕着黑中带绿的挂果大树打转；一米高垃圾桶长了密密麻麻的眼球，甩着长藤蔓狩猎拳头大的飞虫，闪着金属光泽的藤蔓更像电缆。
诸如此类怪异扭曲的生物，分不清是植物出了轨还是动物变了异。而且在大卡车驰过时，这些生根物无一例外纷纷出手试探，幸好没有任何损伤。
趴在车尾的金毛双头犬就是最忠诚的守卫。二颗火球齐射、轮番上阵，时不时地爆破声听得人爆头蜷缩、浑身发抖。
屁股都要颠烂了。李脂木着脸揉了揉被炸蒙了的左耳，这右耳越来越坏半点声都听不到了。
“胆子还怪胆大。”
在一堆鹌鹑里，李脂活脱脱一个显眼包。她不仅没有抱头发抖、哭爹喊娘，甚至还会提醒双头犬躲避外敌攻击。
大皮卡有扇小窗，坐在车头的12号队正隔着小窗和后车厢里的3号唠嗑，“要是天赋高的话，更适合荒野而且那些菜种的效果……”
菜种什么菜种？白头发橘子皮眼睛一转落在苗旭身前冒出来的菜，眼睛一亮猛地低下头，抽动的脸皮上翻滚的黑块像是活物在皮下游走。
活了活了活了！李脂瞳孔猛地收缩，飞快移开故作镇定。
3号笑而不语。
具备进化效果的蔬菜并不少见，可真正能净化土地的宝物从未出现。这人到底是敌是友，尚且未知，区长和大司农不会把人放出基地，反而更容易放在采集队，毕竟在眼皮子底下。
李脂被颠得头昏脑涨。怪不得老话说要想富先修路，这路不好确实难受，幸好，终于停车了。
可惜，真正住人的地方还没有到。
星星基地就藏在茂密的树林里，隔绝荒野和基地的是一排排20几米高电网柱隔绝了荒野与基地。
莫名幻视偷渡，那闪动着悠蓝弧光的电网就很像国与国之间重合点，当跨入电网后，双脚落在地面上更是有种古怪的熟悉和莫名的激动。
嘀嗒一声，大皮卡的防护罩撤销，浓重的消毒水味通过风送进鼻腔。
随着一个个乘客跳下大卡车，单手按住心脏双颊发红的李脂就格外突兀了。
月见菘眺望着远方，看着基地深处某颗遮天蔽日的大树，慢悠悠地说，【恭喜你踏进了离开混乱走向秩序的第一道门。】
粟草兴冲冲地跑到大皮卡车尾前炫耀道，“老大老大，我媳妇说谢谢你，这些是谢礼。”
李脂一愣，喃喃自语，“是嘛？”也不知道是回月见崧还是粟草的问题。
“下不来？”戴着翻译器的苗旭站在车尾晃动着手示意李脂搭着他下车，温柔的嗓音说着听不懂话混合着冰冷的机械音有种古怪的中式赛博感。
李脂随机反应过来，摇摇头笑着摆摆手，放下车尾挡板利落跳下车，绕开苗旭站在粟草和书枢前，视线不断地在书枢和粟草身上打转，“你们这是？速度很快啊。”
书枢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们都是有工作的人了，谈朋友很正常虽然他很矮但当个男朋友还可以。”
粟草满脸悲愤，“我还能长的——”
白发老橘子碰了碰苗旭的胳膊，一脸猥琐地说，“嘿嘿，苗副队这是碰上新的采摘物了，应该可以抵消同胞死亡的错误吧？”
苗旭漫不经心地瞥了白发老橘子一眼，也就姜碳那个傻B会收这种人品恶劣的家伙。
虽然他没有直接证据，但他总觉得这次之所以会意外死人肯定和对方脱不了干系，毕竟前后脚出去的人怎么就只回来了一个，要说这两个没有碰上垃圾桶都相信。
只是可惜，他还是发现得太晚没有看到关键的证据。
“可恶！”
白发老橘子唾骂一声，死盯着苗旭的背影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要不是因为这个家伙跟踪得太紧，他和目标唠嗑的时候根本不会碰上蛇女，不碰上蛇女他怎么会为了自己而退目标去死呢？
女人总比苗旭好套话吧。白发老橘子心怀不轨地看向李脂，看得李脂浑身发冷。
“叽里呱啦”你这菜种多少，我老大可是区侯的人，我还可以介绍你去纺织厂上班，有前途！
李脂低眼看向身前的小矮子，茫然地眨眨眼，定眼一看倒吸一口凉气，猛然后退两步。
这少白头的小矮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股子腥臭味搭配着他脸上那些游走的黑块，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而且不知道为啥，这人一靠近她身上就冷得厉害，特别是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子寒气，横冲直撞直冲脑门。
苗旭猛地转身拦在李脂身前，眼睛一瞪大低声警告白发老橘子，“基地还不是区候当家做主！”
白发老橘子恶狠狠瞪了李脂一眼，愤恨离去。李脂一脸蒙，她这是莫名其妙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吗？
苗旭转身低声叮嘱李脂千万千万不要去纺织厂，哪怕是打零工也不要去碰护心布。又指着粟草和书枢告知已经和大司农汇报过了，不能跟着他们进基地直接在采集区安家就OK了。
“对啊对啊，老大你明天记得出来，我来给你送粟谷！”
李脂微微一笑拍拍书枢的枝丫，摸出66颗白品菜种塞进纸袋内，“既然你们在一起了，都是我的员工，这些种子算是贺礼，希望你们三阳日照平安宅，五福星临吉庆门。”
“老大——”粟谷难掩语气的激动，虽然他之前对李脂并没多少敬畏，但现在他是真心认老大的！
李脂拍拍粟草，轻声提醒，“你们毕竟是初来乍到，要多交朋友种子不够问我要好了。”
粟草直接晃下头顶长穗上的粟谷就塞进李脂怀里——“老大，你放心我们绝对不给你丢脸！”
丢脸，丢什么脸？
书枢摘了粟草甩给李脂，撒腿就跑。
李脂呆呆地抱着怀里的粟谷，无奈扶额。
就有的事情真的搞不清楚事情的走向为什么会成这样。
据苗旭所说，她们下车的地方已经是距离基地最近的停车场了。
可就算如此，想要进入基地还是需要步行20分钟，才能到达基地大门——燎原门。
【进了基地就是要干活的，你本身没有天赋所以去荒野不合适，还是采集队好在基地外围的森林里打转，也方便种菜。】
言之有理。
【采集队这个月的日供线是72斤，假设你们小队12个人，2个协助需要各自提交3.3斤日供，而另外10个正选或候选需提供6.5斤日供。】
李脂抱紧怀里的粟谷，也不知道有多重。
【根据基地规则，采集队出城人数必须大于8人，也就是说你怀里的东西足够你完成明天的日供了。】
李脂边听边暗戳戳地问，【你好像知道得很清楚，是有什么获取信息的方法嘛？】
月见菘不仅没有回答而且还说，【只要你听话，凭我的关系我们是能够顺利完成任务的。】
至于这个顺利完成任务是不是10天内完成就无法保证了，当然关于任务完成期限这个秘密，月见崧自然不会告诉李脂，要是现在戳破这个谎言李脂闹起来怎么办 。
毕竟她在成为黑白菜之前本就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而且还是这个星星基地内的升星者，只不过是因为还没有突破到E级甲等，大量记忆没有解锁而已。
【李脂，加油升级吧，越靠近D级你能获得的帮助就越大。】
李脂不语只是把粟谷塞进随身农舍，跟随着大部队，生怕迷失在大差不差的墨林之中，只是越走她的神色越恍惚。
这真的是她记忆之中的绿色城市？没有农田、柏油马路，也没有高大的现代建筑。
到处都是稀奇古怪、分不清植物、动物、机械的生物，隐匿在近乎一样墨林里。这里已经找不到钢筋混凝土建筑的残骸了，仿佛她记忆之中的摩天城市不过错觉。
透过树叶与树叶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自天喷洒的白色粉末，作用未知。
偶尔碰见的粟草近2米高，沉甸甸的枝头挂着黝黑的穗，隐约能见到几粒淡绿色的粟谷粒。
直到穿越森林，迎接了更大的压抑。
压抑天空之下的四方城趴伏在焦黑大地之上。
墨色城墙古朴大气，血红色的三个阴刻大字高悬城口——燎原门。
大大的石门、宽宽的护城河，像极了古代的城池。就是那河水比墨还黑，缓慢流动比大象家的恒河水还毒。
和所有古代城池一样，唯一的通行方式就是那座颇具历史痕迹的窄桥。
李脂排队过了石桥，想到那护城河的颜色就眉头紧皱。
虽然不干净的护城河更有利于抵御外敌，但黑成这种程度的河水，估摸着城市里面的卫生环境堪忧。
月见菘见缝插针，立刻安利起了菜种的妙用——
【关于水源只能使用蓝品菜种净化，随身农舍升级到E级即可解锁全部的菜种配方。目前可以通过食用迷你白菜补充水分。】
李脂不语，不自觉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喉咙很难受。
无论是月见崧还是随身农舍想要突破F级到E级，都需要5W颗菜种。而她现在手上只剩下2.8W颗菜种，日合成次数是500次，哪怕月见崧007也需要18天，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找块稳定的土地，抽卡搏一搏更有盼头。
10日任务既然能颁布出来，应该不至于一点活路都不给吧？
李脂不确定地想着，被身后的人推着不自觉之间居然变成了正数第二个。
“给我吧。”
苗旭接过李脂怀里的骨灰盒，连同耳朵上的翻译器移交给队正上凸月。
上凸月双手接过骨灰盒，神色严肃语气端重，“夜幕降临，欢迎回家，破晓者。”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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