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高二那年》予扼

1、重生第一天

　　安玥的书桌抽屉里隐藏着一个秘密——三本密密麻麻写满师文名字的笔记本。从初一到高二，五年的时间凝结成纸上的字迹，宛如她心底疯长的情愫，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绽放。

　　"师文学长今天又收到情书了。"前排女生压低声音，随着晨风飘来，"听说他看都没看就扔进了垃圾桶。"

　　安玥握笔的手指微微颤抖，在数学练习册上留下一小片墨迹。窗外的樱花正盛开，粉白的花瓣飘落在走廊上，恰好覆盖在那双熟悉的白色球鞋经过的路径上。无需抬头，她也知道那是师文。全校只有他会在这个季节还穿着冬季校服，袖口总是整齐地卷到小臂中央，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

　　"安玥！"班主任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这是新转来的顾言同学，以后他会坐在你旁边。"

　　教室门边的少年逆光而立，黑色发梢镀着金边。当他走近时，安玥突然感到呼吸困难——那双含笑的桃花眼与师文如出一辙，只是眼尾多了一颗泪痣，将原本冷峻的轮廓柔化成春水般的温润。

　　"请多指教。"顾言放下书包时，袖口掠过一阵雪松的气息。安玥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余光瞥见后排几个女生嫉恨的眼神。她太熟悉这种目光了，就像当年那些围绕在师文身边的女孩看她的眼神一样。

　　放学铃声刚响，安玥的课本“不小心”被碰落在地。她弯腰去捡时，发现扉页被人用红笔画了丑陋的涂鸦。顾言蹲下来帮她收拾散落的纸张，指尖在碰到某张数学试卷时突然停住。

　　"这道题解法很特别。"他指着安玥用铅笔写的附加解题步骤，"比老师教的更简洁。"

　　安玥盯着试卷上熟悉的字迹愣神。那是师文去年教她的方法，当时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铅笔，在草稿纸上画出流畅的辅助线。少年身上清冽的薄荷香混着午后的阳光，成为她记忆中最明亮的画面。

　　"要下雨了。"顾言突然说。窗外果然阴云密布，安玥想起今早天气预报说台风即将登陆。她匆忙把最后几本书塞进书包，却在走廊拐角撞见令她血液凝固的一幕——师文撑着伞，怀里靠着哭红眼睛的晓雯。
　　雨幕中，少年素来冷峻的眉眼化开，露出令人心碎的温柔。他小心翼翼地用袖口拭去女孩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安玥站在走廊的阴影里，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流进嘴角，咸涩得像是青春特有的味道。
　　那天之后，安玥成了晓雯最好的朋友。她帮晓雯整理师文喜欢的歌手资料，替他们传递约会的纸条，甚至在师文父母反对早恋时帮忙打掩护。所有人都说她是最好的红娘，只有深夜的枕头知道，每次促成他们一次约会，就有一片月光被泪水浸透。
　　高考前夕，师文在实验楼后找到安玥。暮色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几乎要将娇小的女孩整个笼罩。
　　"谢谢你。"他递来一瓶橘子汽水，冰凉的铝罐上凝着水珠，"如果没有你，我和晓雯可能早就..."
　　安玥用力摇头，汽水在喉间炸开酸甜的气泡。她想起初三那年发烧，师文翻墙买来同款汽水放在她家窗台。玻璃瓶下压着的便签写着“快点好起来”，那是他给她写过最长的句子。
　　大学毕业典礼上，安玥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台下第三排坐着西装笔挺的师文，他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晓雯靠在他肩头，隆起的小腹昭示着新生命的到来。安玥的致辞卡在喉咙里，礼堂顶灯突然化作刺目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撕碎记忆——
　　"安玥同学？请回答这个问题。"
　　粉笔头精准地砸在课桌上，安玥猛地抬头。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在地面投下菱形的光斑，顾言的侧脸在明暗交界处格外清晰。她颤抖着摸向课桌抽屉，指尖触到熟悉的笔记本。翻开最新一页，自己昨天刚写下的“师文”二字墨迹未干。

　　窗外樱花纷扬如雪，与记忆中那个雨天相隔整整六年，却又像是发生在同一秒。安玥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梦境也不是回忆，而是命运给了她重写故事的机会。
　　"这道题..."她站起身，目光掠过教室后排窃笑的女生们，最终落在顾言若有所思的表情上，"我会用两种解法来回答。"

　　下课铃响起时，安玥撕掉了被涂鸦的课本扉页。她迎着众人惊诧的目光，将碎片抛向空中。雪白的纸片如蝶飞舞，映着顾言骤然亮起的眼眸。远处篮球场上，师文起跳投篮的身影划过湛蓝的天际，像一颗注定坠落的流星。

　　"这次，"安玥轻声对自己说，"我要看着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