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探阴抄》抱琴去

3、遇袭

　　“啊，她叫阿祈吗，好可爱啊。”似乎是熟络了一点，想拉近一点和桑宴的关系，卫棠没有原先那么拘谨了，反而先主动开口了。“嗯，对呀，她是我……我事务所里养的猫，三年前在事务所门口捡来的，很有灵性呢。”桑宴微笑着蹲下身把黑猫抱起在怀里:“要摸摸看吗？”“欸，可以吗？”卫棠好奇地伸出手指，想触摸黑猫的毛。黑猫本来正一脸舒适地躺在桑宴温暖的怀抱里，一看到卫棠伸出手来摸她，便有些不情愿地微微靠后了一点。“对不起，它好像有点，不大喜欢我……”卫棠愣了愣，略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诶，怎么会呢，阿祈是很亲近人的，只是有点认生而已啦。不过，卫棠小姐，现在能不能先具体谈一谈委托的具体内容了呢。”桑宴连忙笑了笑，伸手轻轻安抚着怀中的黑猫。“啊，当然可以，是这样的。那先说后山吧。后山的海拔大概有两三百米，山势并不陡峭，不过上下山的正规道路只有两条，均修建了道路。自从有一个学生在后山摔死过后，学校就对安全问题重视了一些，在可能发生事故的一些陡峭路段都修了栈道。”
　　“唔，那件事我也有所耳闻过，一个学生在D大后山内的一个小山谷采植物样本的时候失足跌落山谷不过那是在好几年前发生的吧，比几个月前的学生失踪案早了不少。”桑宴点了点头。“是的。”卫棠的声音往回缩了缩，显得有些紧张：“不会是那个学生死了以后，灵魂一直留在那个山谷里……”
　　“应该不是这样的。”桑宴本来想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但因为抱着阿祈，不好分出手来，只好作罢。失足跌死的大学生，他生前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怨气积累，不足以让他凝成有意识的“死灵”，就算凝成鬼怪，也只能是一个没有太多自主意识，力量也不强的阴灵。一个阴灵若能独自越过阴阳的界限并解决掉四个身强力壮，理智正常的男生，除非这阴灵有什么天运相助。“放心，卫棠同学，我会让一切见分晓的。对了，卫棠小姐，我们进来后一路上好像都没有遇见什么人，也没有灯光今晚是不是有点冷清的过分了？”“唔，今晚好像的确比平常冷清一些，但是桑宴小姐你们进来的地方是旧校舍，那边已经被废弃好几年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拆除，早就没有人居住了，否则也不可能进来地这么轻松啊。现在的新校舍区其实离后山也不是很远。”
　　“早就没有人住了？”桑宴抚摸着怀中黑猫的手指突然顿了一下：“没有任何教职工住在那吗，或者有没有清洁工住在那？”
　　“嗯……要说清洁工的话，可能确实有几个吧，我也不大清楚，毕竟那一带也经常发生一些怪事，没什么人靠近的，在D大也经常和怪谈什么的搭上边……”卫棠愣了一下，有些支支吾吾地答道。
　　那个中年人会是校内职工吗？桑宴的目光闪了闪，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后山就在不远处了。她转头对卫棠说道：“差不多到了，谢谢你送我到这，基本的情况我也已经都了解了，卫棠小姐，你先回宿舍吧，剩下的交给我。”
　　“好吧，那，桑宴小姐，小心一点，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的话给我发短信就好了。”卫棠告别完后，一溜烟地往宿舍方向跑去了。
　　直到卫棠的背影都消失不见了后，莫祈年化成人形站在了桑宴一旁，修长的手指抵着下巴。
　　“嘛，很明显吧，这个卫棠无论怎么看，都散发着对怪谈、灵异之类的东西感到害怕的胆小气质，一讲到相关的话题就一副不想往下讲，就这么一个小姑娘，却对学校里流传的这类话题知之甚悉。”莫祈年从口袋里抓出几只薄荷软糖，打开后塞进了桑宴嘴里，自己也含了一颗。
　　桑宴确认了不是猫薄荷味的了后，牵起她的手说道：“嗯，而且天文社偏偏派出她这样性格的一个社员独自来和我们谈。若换做我，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决策。不仅可能话说不利索，对任务本身也不抱有什么完成的决心的人，使谈判破裂的概率更大些吧。”
　　“是啊。”对偏阴性的气息极敏感的莫祈年感觉到前方的阴气正在逐渐加重，温度也在行进的不经意间缓缓下降着，侧侧身加快了脚步，走在桑宴身前。前行了约五分钟，桑宴和莫祈年就来到了后山脚下。脚步刚一顿下，一阵阴冷的风挟裹着一声凄厉的类似夜枭叫声的尖叫向她们袭来。望着这阵不请自来的阴风，桑宴插在兜中的手翻了出来，顺手带出了一只正反两面刻着代表阴阳二性的符文的打火机。随着“啪嚓”一声，蓝色的荧光流过了优雅的古典花纹，复古的小型齿轮有规律地迅速转动着。一瞬之间，一小簇幽蓝色的火苗冒了出来。桑宴轻吹一口气，那火苗沿着整股阴风，顺势延烧开去。不过几秒钟，桑宴面前半径二十余米的无形的空气便已烧成了一团不规则的巨大幽蓝色火球。随着“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桑宴盖起了打火机的盖子，微微侧一侧手，打火机底镌刻的“天工造物”四个花体小字露了出来，随后她不动声色地把拿着打火机的手插回了口袋。
　　阴气穿过活物的阳体时，或多或少会对阳体的“灵”造成一点损害。“灵”或许和常说的灵魂是类似的概念。如果活物的“灵”被削弱至不稳定的程度，活体就会出现从病理学上无法判断原因的晕厥、昏迷。有些阴灵甚至怨灵也可以趁此时入主它们平常不敢或较难相近的活体躯壳，以此出现人类所谓的“中邪”症状。因此，为了防御阴气的危害，可以用能点燃阴气的阴火驱除之。阴火作为阴性的异体，固然也会伤害到活体的“灵”，但总比喜欢四处游弋且看不见的的阴气容易规避些。至于这个打火机，是莫祈年在一家古物淘来的珍稀物，在桑宴14岁那年的生日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她，有一个旋钮，可以调整让其打出阴火和普通的阳火，一次也能当做一个普通的古典打火机用。随着暴涨的蓝色阴火球渐渐消散，只剩下普通的凉风盘旋在山脚。桑宴抬头望向夜幕下的后山，开口道：“还有很多阴气盘踞在山上。在夜幕之下都藏得如此隐蔽，大概是有人在人为隐藏。阿祈，我先上去一探究竟。”
　　“那我就殿后喽。”莫祈年扬起嘴角，不知道是否故意一般，轻舔了舔自己的虎牙：“希望这次能有几只有趣的怨灵，让我补补灵脊的骨髓吧。”
　　桑宴笑笑，举着手电筒一级级开始攀登着石阶，四周掩映的摇曳树影也仿佛感应到有人来了一般，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一切都安静的可怕。莫祈年化作黑猫尾随其后，一人一猫毫无受到阻拦，很快便一路来到了两座矮峰的栈桥前。桑宴转头对莫祈年说道：“这就是当年那名学生坠亡的地方，下面是一段陡崖。当初这里只有一座吊桥，后来事情发生后，吊桥就被拆掉，换成了更为安全的栈桥，并增加了游览护栏。不过当年摔死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怨气能令他化作怨灵。他本来不过就是来这里采集在D市城区中只有这座后山才有的稀有植物去做标本，恐怕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摔得血肉模糊，肉身消散吧。”
　　“嗯。若它已经越过普通的阴灵级别，化作了怨灵厉鬼徘徊此处，我应该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莫祈年的话还未完，桑宴几乎就在同时感受到周围的温度开始迅速下降，莫祈年也意识到附近有阴灵，迅速炸起毛，喉咙里发出着威胁的低吼，将桑宴挡在了身后。一阵阴风从栈桥下袭来，卷地而过，一个忽闪忽现的血肉模糊、脖颈折断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栈桥口，从他死后的样子便可看出他的死状极惨，大约是头先着的地。
　　“这个摔死的家伙……是叫陈隽是吧。阴灵状态不稳定，现世波动较大，Fis大约是……4到7，普通的阴灵罢了。”莫祈年说道。现世波动指的是阴灵在阳界中保持自身存在的稳定状态。阴灵状态越稳定，实力就越强。Fis则是对普通阴灵来说的“每分钟波动数”，即每分钟一闪一现的次数，用于评估阴灵在阳世中持续存在的稳定程度。因为阴灵的闪现次数基本都会时快时慢，存在上下波动，因此这只是一种粗略的简单估计而已。而且Fis只是针对于普通的阴灵或部分特殊的阴灵以上的存在而言。譬如大部分的怨灵那样高于阴灵的存在形式，大部分都能控制自己在阴界和阳界间的来回，像莫祈年行走两界一样，因此Fis的评估便对它们没有意义了。而看这位陈隽低频率的一闪一现，他甚至可能比普通的阴灵还要弱一点点。不过他闪现的速度相对闪现频率来说比较慢，倒像是维持自身稳定存在的基础受到了一些削弱一样。桑宴在心中分析完，身体仍一动不动，准备先与这位陈隽保持距离观测一下他的行动，毕竟一只普通阴灵想伤到她，基本不大可能。因此优先观测它的行为模式和攻击方式比起直接的冲突收获更大些。
　　陈隽似乎是忌惮那只黑猫而暂时没有上前，只是一动不动在那里站了一会。没过多久，他破碎的声带里挤出了几丝模糊的声音：“王天鸣……报仇……死！”接着，他带着呼啸的阴风猛地向她们扑来。当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几乎冲到桑宴面前时时，莫祈年跳起，隔在了桑宴的脸和阴灵中间，随后一爪子挥在了陈隽脸上。瞬间，他的眉间和周围的血肉便被撕开了几个血淋淋的洞，汩汩的血红色液体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陈隽嘶嚎着，身影渐渐消散，喧闹的阴风也迅速跟着消弭无踪了。
　　“溜得还挺快，他还没彻底消散，只是缩回阴界去了。”莫祈年稳稳地落回地上：“要我去彻底解决它吗？”
　　“不用了，阴界是它们的地盘，它们在阴界本来就来去自如，行动迅速，进了阴界就不好找。再说谁知道这附近的阴界里有什么呢。我感受得到，大部分阴气的来源都在山顶，他不过是个普通的阴灵而已，阿祈，你也知道，普通阴灵的稳定度一般只会让它们盘踞在自己死去的地方附近，无法离开太远。如果因为找他浪费了太多时间，到了天明之后调查可就难了。”桑宴笑了笑：“总之，谢谢啦。”当然，刚才莫祈年要是不出手，她也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不用谢，咱俩谁跟谁。”莫祈年说着，看着她走上了木质的栈桥。“很稳当，没有危险。不过这里应该算个看风景的好去处吧。如果陈隽这件事没有发生的话……”桑宴看着四周和栈桥下方在夜幕下带着几分恐怖氛围的树林，默默地握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我会将这几件案件一并堪破得水落石出的。”。莫祈年将她这副样子看在眼里，早已知晓了她在想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歪着头咬了一下她的脚踝催促道：“走吧，加快速度，最好能在午夜时分左右到达山顶，阴气浓盛，灵异事件什么的出现的概率能大大增加，有利于我们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