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当嫁》巴黎不靠海

10、翩翩少年

　　十月初十，谢淼已经大好。
　　马上又到月圆之夜，朱珠在准备那天可能会用到的草药，比平时忙了很多。
　　谢淼却应裴砚邀约去了暮云山赏枫。
　　用罢早膳，谢淼便兴冲冲的往外走，裴府的马车已经在肃王府门口等他了。
　　“小淼淼。”裴砚笑眯眯的立在马车前，张开双臂等他。
　　“裴哥哥，阿淼好想你。”说着熟练的扑进裴砚怀里。
　　“裴哥哥也想小淼淼。”裴砚一把将人抱上车，余光扫到一角绣着祥云纹的黑衣，他没理会径直上车，随后让车夫赶车出城。
　　随后萧洛尘带着宋勉出门，照计划会去博远楼用午膳，继续扮演着鹣鲽情深的夫妻。
　　同样去的是凤翎街，萧洛尘的心里却不是滋味儿。
　　虽说上次他只被当作小厮跟在谢淼身后，但看着谢淼兴高采烈的在小摊上挑选着那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他也跟着开心。
　　当然，没有碍眼的裴砚就更好了。
　　“勉儿喜欢吗？”萧洛尘挑来挑去，选了只草编的蚂蚱问宋勉。
　　“喜欢，谢王爷。”宋勉嘴上说着喜欢，却仅仅接过去捏在手里，即不看也不把玩。
　　“勉儿喜欢就好，本王瞧着这街上卖小玩意儿的不少，我们好好逛逛。”说着拉着他的腕子朝另一个小摊走去。
　　宋勉不敢不配合，自从那次暗牢事件之后，他便生了场重病，今日才好些。
　　诗棋的惨叫声还时常出现在梦里。
　　宋勉看着兴趣盎然的萧洛尘，对着自己柔声细语。
　　他实在看不透萧洛尘，若说不喜欢自己，但眼中的关切之情做不得假。
　　可若说喜欢自己，可萧洛尘除了手之外从未碰过他。
　　他在大婚前被亲爹逼迫着学了很多龙阳之法，只是为了能够取悦萧洛尘，来巩固安国公府地位。
　　这让他觉得很恶心。
　　他虽是庶子，但才学在徽京城可算是声名在外。
　　一个男子雌伏在下，让他在天下学子面前丢尽脸面。
　　一场荒唐的婚事，让他彻底失去入朝的资格，这以后也只能看萧洛尘脸色过活。
　　男王妃不可能有子嗣，皇帝早晚会往肃王府送人，他还要用尽手段争宠。
　　所以他只能在萧洛尘面前扮演好王妃的角色。
　　“勉儿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萧洛尘拿了根玉簪在宋勉头上比划着，“你怎么不戴发冠，就这么随意束发？”
　　“王爷恕罪，我，我。”宋勉结结巴巴辩驳。
　　“嗯？”萧洛尘皱着眉，手指绕着宋勉的发带，已然是不悦。
　　“臣妾，臣妾尚未立冠。”宋勉弱弱答道。
　　“勉儿已嫁与本王为妻，男子成婚即为成年。啧，看来只能由本王便给勉儿立冠了。”
　　萧洛尘说着从小摊上拿起一枚成色还算不错的玉冠，借了小贩的梳子，不甚熟练的给宋勉束发。
　　宋勉心中委屈，可是面上只能带着笑，任由萧洛尘为所欲为。
　　男子立冠多么重要，他却只能在喧闹的大街上，没有任何人见证，完成了生命中这么重要的阶段。
　　萧洛尘看出他的不悦，“本王从未与人梳发，勉儿不乐意？”
　　萧洛尘的语气听不出怒意，但浑身散发的冷气，还是让宋勉摇摇头，脸上勉强挤出些笑来。
　　“好了。”不多时，萧洛尘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为夫既已为勉儿加冠，如此为夫赐字给勉儿可好？”
　　“臣妾甚感荣幸。”宋勉躬身行礼，萧洛尘似乎心情好了些，不再自称本王。
　　“嗯，勉儿嫁于为夫以后便不需要勤勉有加，为夫定保勉儿无忧，那便唤做止勤如何？
　　宋止勤，勉儿的父亲名为宋之闲，倒是般配的很。”萧洛尘为自己的机智叫好。
　　“臣妾谢王爷赐字。”宋勉心中千万个不乐意，此时却已成定局，他无从辩驳。
　　“嗯，勉儿乖，再陪为夫逛逛。”萧洛尘拉着宋勉，不管他是否喜欢，自顾自的挑选着哄人的小玩意儿。
　　谢淼见到这些一定会开心，萧洛尘如是想。
　　宋勉就这样被拉着逛了大半条街，累的半死。
　　萧洛尘见他脸色苍白，这才带他来到博远楼歇脚用膳。
　　远在御书房的萧澹很快收到御龙卫的密信，黑色的眸子沉了沉。
　　京郊 暮云山
　　前些日子不是天阴就是下雨，今日倒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暮云山引来无数观枫赏景之人。
　　一路上山红枫似火，看得谢淼啧啧称奇。
　　他二人路过三三两两的行人，并未在途中停留，一路攀上今日的目的地——云崖。
　　“哇，裴哥哥，真像一锅沸汤。”谢淼一块大石头上，兴奋的望着云崖下翻滚的云雾由衷的感叹。
　　“小淼淼这是饿了吧！哈哈……”因着谢淼的言语，裴砚不由得捧腹大笑。
　　“不学无术，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言。”在另一边吟诗作对的一群学子中有人呛声。
　　“啧啧，小淼淼，他们真是了解你哦。”裴砚啧啧称，“算了，也不知哪位神仙在煮汤，不过裴哥哥也饿了，陪小淼淼一起去用膳如何？”
　　裴砚朝着谢淼挤眉弄眼，还不忘摇几下折扇。
　　“红枫似火，云雾翻滚，的确是锅沸汤。”二人转头望向声源，裴砚心中一惊。
　　“大皇子所言甚是。”说着一众学子朝着庆王萧洛沛行礼。
　　萧洛沛一身紫色亲王常服，怕别人认不出他一般，高调的立在满是素衣的学子中间。
　　“快快免礼，莫要因本王扰了诸位的雅兴。”萧洛沛赶忙上前一步扶起一人，他的随侍们也跟着扶人。
　　众人皆言“不敢。”
　　“是本王的错，禾忠，将本王带来的点心分与诸位学子，替本王赔礼。”萧洛沛手一挥，仆从们打开食盒将点心分与众人。
　　“看来是早有准备，小淼淼咱们也尝尝？”裴砚捏了块桂花糕，谢了人，小声与谢淼耳语。
　　“裴哥哥，我想喝羊汤。”谢淼不想膳前就吃点心，随手搁置在一边，指着沸腾的羊汤甚是期待。
　　“小淼淼好福气，这羊汤可是福伯的拿手菜。”裴砚说着亲自盛了碗羊汤，略略添了些细盐递给谢淼。
　　谢淼接过小碗儿，轻轻呼气，羊汤鲜美，细品一口便是满面春风。
　　“裴哥哥，阿淼觉得这崖下定然煮的是羊汤。”谢淼伸手，举着空碗要福伯添汤。
　　“少爷，等下大雪时再喝这羊汤别有一番风味儿。”福伯边接了碗添汤，边对谢淼说。
　　“对对对，小淼淼等徽京城下大雪时，裴哥哥接你来裴府喝汤赏雪可好。”裴砚给谢淼夹菜，摇着头，笑他刚刚的言论。
　　羊汤么？
　　初冬的暮云山云崖微冷，裴府的小帐内却温暖如春。
　　用过膳，谢淼捧了吃的圆滚滚的肚子出帐，再看崖顶的景色觉得又美了几分。
　　“裴大人，我家王爷有请。”萧洛沛的小厮恭顺的站在裴砚身边，道明来意。
　　裴砚眉头微皱，转头看看正在认真赏景的谢淼。
　　“抱歉，稍等。”裴砚低声道了歉，转身从包袱里取了披风，走到谢淼身边，展开披风为他披上系好。
　　“你刚喝了那么多羊汤，现在觉得热，过会儿该冷了。过了午时，暮云山该起寒风了。庆王唤我，你且自己先玩儿，裴哥哥去去就回。”
　　“嗯嗯，阿淼等裴哥哥回来咱们就下山。”谢淼点头，觉得萧洛沛就是个煞风景的坏家伙。
　　裴砚微笑着招呼福伯照顾好谢淼，转身随着小厮往萧洛沛那边走。
　　萧洛沛此刻身边围了好些个学子，裴砚心里骂着萧洛沛，面上挂着笑同他行礼。
　　萧洛沛招呼他，一众人开始展示自己的诗文，裴砚站在人群中附和着。
　　谢淼见裴砚去应付萧洛沛，唤了福伯取了纸鸢，云崖上山风阵阵，谢淼站在巨石上放起了风筝。
　　少年身着月白色锦衣，外面披了红色的披风，玉立在巨石上，昂着头眼神专注，手臂微动调整着风筝线。
　　冬日下午的阳光笼罩在少年身上，似是为少年镶了圈金边，光彩夺目。
　　原本嘈杂的吟诗声，随着萧洛沛紧锁的目光渐息。
　　裴砚也追着萧洛沛的目光发现了这一幕，转头紧紧盯着萧洛沛的一举一动。
　　徽京城南风不算盛行，但随着肃王与肃王妃鹣鲽情深的故事传出，原来秘密豢养男宠禁脔的权贵开始摆在明面上。
　　为了迎合这些权贵，原本的花街柳巷一时间添了不少南风馆。
　　萧洛沛此时望着独成一景的少年，心神微动。
　　虽说底下官员为了讨好他，给他送了几个清秀的小官儿，却不及此少年万分。
　　南风真的好吗？萧洛沛问自己。
　　现在还不是时候，观那少年年纪还小，他再等等又何妨。
　　太子势弱，等击败了岳王，再讨得父皇开心，太子的位子也该换了人了。
　　到时父皇年迈……
　　以后想要什么样的美人都行。
　　他如是想着，回眸看了看裴砚，此少年与裴砚关系匪浅，回去得好好查探一番。
　　谢淼回头，看见那群学子竟都盯着自己，心中不喜，内力微动，震断了风筝线。
　　风筝摇摇晃晃跌落，没入滚滚云雾不见了踪迹。
　　谢淼失了兴致，裴砚见此情形跟萧洛沛告了罪回到他身边。
　　福伯已经将物品收拾妥帖，二人就此下山不做停留。
　　萧洛沛显然已经来了兴致，却也不敢太冒昧，扯下随身玉佩，遣了禾忠去安抚。
　　“裴大人，小少爷。”禾忠唤停他们。
　　“何事？”谢淼不悦。
　　“裴大人，小少爷恕罪。”禾忠躬身行礼，“庆王殿下说，他无意扰了二位雅兴，赠此玉佩给二位作为赔礼。”
　　大琰，男子与友人经常互赠玉佩，陌生男子赠佩，则有结交之意。
　　禾忠说的诚恳，庆王势大，谢淼裴砚二人不好得罪。
　　裴砚只好伸手接受，却不想禾忠却执意要将玉佩递给谢淼。
　　裴砚的眉头皱的更深。
　　谢淼无法，道了谢，收了玉佩。
　　“烦请告知殿下，草民兴致所至，并未受到搅扰。还请公公替草民谢过殿下。”说着从荷包里摸出两枚金珠，塞进禾忠手内。
　　禾忠笑着告退。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回城道马车上谢淼面色恹恹。
　　“小淼淼，你怕是惹了祸了。啧啧，红颜祸水，红颜祸水。”裴砚取笑他。
　　“都怪你。”谢淼扯着披风泄愤。
　　“小淼淼天人之姿，与这披风没关系，刚刚好些学子可都夸你天仙下凡呢。”裴砚说完哈哈大笑，但心中不免担心，那萧洛沛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不过，现如今谢淼住在肃王府，萧洛沛多少会忌惮些。
　　“那，这个怎么办？裴哥哥。”谢淼摇着手中的玉佩颇为郁闷，今日出门未看黄历。
　　“给你就收着，打不了找个当铺换钱。”
　　“算了，回去送给师姐，填她的小金库。”
　　“朱珠还有小金库？白师父不是给她攒了不少嫁妆吗？”
　　“怎么，师姐有小金库裴哥哥不高兴？”
　　“你，小淼淼竟敢取笑你裴哥哥。”说着裴砚上手挠他痒痒。
　　二人打打闹闹，将今日的不愉快抛诸脑后，马车摇摇晃晃终是停在肃王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