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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姑侄相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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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寺建在龙泉山巅,身为皇家寺庙,除大型祭祀外,并不禁止民众祭拜。
十月十三,龙泉寺前院香火鼎盛,人头攒动。
谢淼带着朱珠听荷,刚下马车便被热闹的人群震憾到。
“好热闹哦。”谢淼感慨,皇家寺庙的确气派。
红墙金顶,琉璃瓦在阳光下散着金光,翘起的翼角如翚斯飞。
两颗参天的菩提树,挂满了黄色经文祈福锦带,平添不少佛性。
马夫赶着马车找僧人停车,谢淼三人拾阶而上,不一会儿便来到前殿。
“小淼淼,你说那僧人究竟靠不靠谱?”朱珠望着来往香客,时不时便有小僧领着贵客自身前经过。
“谁知道呢。”谢淼拨了拨手中的紫檀手串,“既然来了,便上柱香吧。”
“谢公子,龙泉寺相当灵验,若不是王爷实在脱不开身,他肯定会陪公子来的。”听荷挎着贡品篮子,引着谢淼进殿。
谢淼根本不关心萧洛尘如何,今日萧洛尘不来更好。
“嗯,听荷姐姐,咱们一起吧。”说着接过僧人递过来的檀香,虔诚的跪在蒲团上,抬头望着庄严的佛像。
听荷摆好贡品,退至谢淼身后,同样执香而拜。
僧人接过香,插入佛前的香鼎内。
谢淼捐了些香火钱,便带着二人闲逛。
三人行至后院,便被僧人拦了下来,却见后院已经围满了官兵。
谢淼不解的望着听荷。
“谢公子,今日,今日是王爷母妃的忌日,往日皇后娘娘会同王爷一起在此祭奠。并非王爷不让说,只是,只是……”听荷支支吾吾解释着。
谢淼只是点点头,不做深究。
“小公子,请随小僧来。”听荷正尴尬着,一个小沙弥上前拦住谢淼。
“小师傅,找我家少爷何事?”听荷见那小沙弥要带走谢淼,急忙伸手将人拦了。
“阿弥陀佛,施主不必惊慌,小公子与我佛有缘,师父请小公子前去论禅。”小沙弥念了声佛号,指着谢淼手中的手串道。
谢淼这才意识到,将手串交予小沙弥,“看来那日遇到的果真是圣僧。”
“谢公子。”听荷言语焦急,谢淼来京日子不多,出门更是寥寥无几,她还是担心。
“听荷姐姐,我们原本不就是来寻那僧人的么?你不必担心,小淼淼的功夫你还不清楚吗?”朱珠说着拉着听荷就走,“咱们姐妹去别处瞧瞧,你这么了解这寺庙,不知道能不能求姻缘啊?”
小沙弥向着她二人行礼后,便带着谢淼朝着后院行去。
“小施主,您所寻之人就在这禅房中,小僧告退。”说完,小沙弥完成任务蹦跳着离开。
谢淼轻笑一声,转身敲了敲房门,得了允许推门而入。
整洁的禅房布满了檀香味儿,一个身着白色锦衣的中年贵妇正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念经。
刘嬷嬷见到谢淼先是一惊,随后微微一笑,轻轻退出禅房,掩好房门守在门口。
“姑姑。”谢淼清唤一声。
那贵妇人手中一顿,念经声停了,她定了定心神,缓缓回头。
贵妇人未施粉黛,面容秀丽,岁月并为在这容颜上留下深刻的印记。
一眼便看出这容颜与谢淼有着三分相似,却更加艳丽。
乌黑的发髻仅插了根通透的玉簪,恬静的禅房为贵妇又添了几分韵味儿。
“小阿狸,真的是你么?”说着,黑色的眸子便充满泪水。
“姑姑,是阿狸,阿狸还活着。”谢淼说着便跪在贵妇面前,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谢榕忙掏出锦帕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珠,扶着他缓缓起身。
“快,快起来让姑姑瞧瞧。”听得出谢榕此时的欣喜。
谢淼站起身,由着谢榕上下打量。
“姑姑就说你着小崽子命大,佛祖保佑。”谢榕说着,眼泪不争气的滑下来。
谢淼轻轻拭去谢榕眼角的泪水道:“是阿狸不孝,让姑姑担心了。”
二人在禅房叙旧,听荷被朱珠拉着四处闲逛。
“朱珠,你是不是有事瞒我?”听荷站在残败的荷花池前,越想越不对劲。
“听荷姐姐即是王爷的贴身宫女,据说之前还伺候过芸妃。”朱珠望着天,轻声道:“其实王爷不放小淼淼离府的缘由,怕是听荷姐姐比我更清楚吧!”
听荷沉默着望着池中枯萎的荷花,看来谢淼很是清楚自己的身世。
龙泉寺 禅房
谢榕伸手描摹着谢淼的眉眼,心中多年的石头算是落地。
“阿狸命人传信与我时,我还担心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如今见到阿狸,姑姑也放心了。”
“姑姑,阿狸忘记了好多事,二叔少年离家,不知姑姑可否讲于阿狸听。”
“怎么会,当年你年纪虽小,但聪明如同你父亲,怎么会?”谢榕有些不信,四岁的谢淼记忆超群,小小年纪已识得千字文,论语也是朗朗上口。
“流放途中出了点儿小事,阿狸变笨了。”谢淼轻描淡写的说着,“也不记得爹爹和娘亲的模样了。”
谢淼抬手捂在胸前,隔着衣物摸着那块黄玉,心中苦涩。
若不是二叔找了丹青圣手,怕是谢淼这辈子再也无法知悉父母容颜。
谢淼也曾一遍遍画着父母容颜,却再也想不起与父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阿狸,我苦命的阿狸。”谢榕心疼的将谢淼揽进怀里。
谢淼在信中提前告知了谢榕,刘嬷嬷也劝了谢榕好久,只是她见到如此瘦弱的侄子心疼不已。
“姑姑不必担心,阿狸现在很好。”谢淼安慰着谢榕。
“嗯,你想知道什么,姑姑都告诉你。”说着拉着谢淼坐在软榻上。
“姑姑,二叔曾说他知道的阿狸是个女孩子,怎么会……”谢淼轻声问。
“你是怀疑你是假的谢淼吗?”谢榕板过谢淼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除了接生的梅姨,姑姑可是第一个抱你的人,小猫崽子似的小人儿如今长这么大了。”谢榕笑着点点谢淼的右肩,“这儿的胎记可做不得假。”
“可姑姑没看阿狸的胎记。”谢淼低下头,他无数次的想要借过铜镜看一眼那枚胎记,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他怕他只是那帮人用来稳定云谢两家旧人的幌子。
“你这眉眼像极了你的父亲,这鼻子,嘴巴可是和你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谢榕笑道:“你父亲那双狐狸眼睛当年可是迷倒了不少徽京少女。”
“可是,京中传言,谢府当时生的可是嫡亲的小姐。”
“阿狸,你出生时小小一只,体弱的很,姑姑怕你活不了。听说狸猫有九条命,姑姑给你起了阿狸这个乳名。
当年云谢两家局势不稳,多方考虑,又同你爹爹娘亲商议后,便对外谢府宣称添了个嫡亲小姐。”谢榕平静的将当年的事讲出来。
“你应该也清楚,云谢两家的姻亲是靠着三十万军权换来的。
当年你父亲母亲相恋,两家长辈同意,可那……”谢榕最终也没讲敬和帝的坏话。
“是你父亲在两家长辈面前谈了很久,讲明了利弊,顺势交了军权,才保了两家几年安稳。
只是,他们早已将云谢两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谢榕谈了口气。
“这些年,我也曾劝说你景哥哥和尘哥哥,奈何儿大不由娘。
不过这些年,他二人倒是消停了,只是这太子之位还是个烫手山芋。
我借由礼佛不问六宫之事,只想保他二人平安无事。”
“姑姑真的不想景哥哥继续争下去了吗?”谢淼顺势问道。
“皇帝现在心思越来越难猜,他虽与我是少年夫妻,这些年却再无夫妻情分。
他现在偏听偏信齐阁老一家,又支持庆王与岳王相争……”
“朝堂的事阿狸不懂。”谢淼低下头。
“嗯,咱不说这个了,说些阿狸小时候的趣事。”谢榕拍拍谢淼的手背。
刘嬷嬷敲门,送了些茶水点心,识趣的退出去。
“嗯嗯,阿狸小时候定是很淘气。”谢淼心想现在自己也很淘气。
“你呦,那是。小时候看着长的糯糯的,穿着粉色的小裙子叉着腰,指挥你景哥哥翻墙爬树,好不威风哦。”谢榕讲着,像是回到那个时候,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哈,阿狸这么不讲理么?”
“哪有,你景哥哥性子闷,阿狸怕他在宫中无聊才去使唤他的。当然,他也乐得让阿狸使唤。”
“景哥哥这么有趣的吗?”
“那是,若不是姑姑拦着,怕是你早就封了太子妃了。”说到此事,谢榕笑的眼泪就要出来了。
“哈,阿狸那时候肯定不愿意。”
“那是,阿狸早早就知道自己和你景哥哥一样是男孩子。”谢榕说着不由得怅然,原来的小阿狸多么聪明伶俐。
谢淼察觉出谢榕情绪有些低落,安慰道:“其实,阿狸现在也不是很笨啦。”
“嗯,姑姑的阿狸一直都很聪明。”
“那后来呢?”
“你景哥哥为了娶你,可是在他父皇面前表现了一个月,读书练武样样都要争第一。
你父亲打了他的屁股,他觉得丢人,三天没敢见你。
后来我出面在皇帝面前说了你母亲不想你困在宫中,以后是要做女侠的。”
“做女侠?”
“嗯,你那个时候不知道看见哪个武艺高强的人,成天吆喝着自己以后要飞檐走壁。”
“呃,姑姑,你知道烈炎山庄吗?”说到武艺高强的人,谢淼瞬间想到了这个可能。“有人说,我应该姓烈,还有个名字,叫做烈陌璃。”
“胡说,你是我谢家儿郎,与那人面兽心的烈家没有任何关系。”谢榕没想到那人还在纠缠,竟还找上了谢淼。
“嗯嗯,阿狸不想与那人有任何关系。”
“这件事说来话长,只是,阿狸记住,无论那些人说什么,你绝对不能相信。”谢榕想了想补充道,“那禽兽糟蹋的是你母亲身边的丫鬟,你母亲与那禽兽清清白白,你父亲是知道的。”
姑侄儿人聊了很久,谢淼确信自己与那烈炎山庄并无关系,只是那人一厢情愿罢了。
只是烈炎丸的毒性,如今他必须生生受着。
听姑姑的意思,母亲厌极了那人,那他便不会轻易放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