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想症》雾迴

3、第三章

　　怅然若失。

　　白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慌乱过，如果再在那间屋子多待一秒，他觉得自己绝对会哭出来。

　　太像了。神态，动作，各个方面。真的会有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却如此相似吗？

　　可他又不是他。

　　白桑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推开门。里面的人和他全都愣了一下。

　　……没想到，母亲叫来的人居然还在。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性看向母亲：“哟，姐妹，你怎么也不和我们说过你还有个长得这么水灵的儿子呢？瞧瞧这脸，真白。”

　　母亲睨了他一眼：“你可别乱说啊，他可不是我儿子。就是以前捡的累赘而已，早就把他赶出去了。今天来拿落在这里的东西而已。”

　　白桑伸向卧室门把的手一顿。

　　一旁的女性又笑了：“是吗？我还以为是你的……算了，不要当着人小孩的面说这个。让我看看他怎么样？”

　　母亲毫不在意：“可以啊。喂，你过来。”

　　白桑背对着她们，手开始微微发抖。

　　见他没有动静，母亲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锐：“喂！叫你呢！你耳朵聋了？！”

　　白桑缓缓放下了手臂。

　　在母亲喊出第三声之前，他冲出了家门。

　　外面的街很寂静，而他茫然地站在路中间，不知道该去哪里。路上有很多人形的影子在来回游荡，白桑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可是觉得自己和他们好像。

　　旧的居民楼楼层本来就低，隔音又不好，他甚至还能隐隐听到母亲带着愤怒的咒骂。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去找路闻笙。至少他的哥哥会收留他，会成为支撑他的太阳。

　　空气中还弥漫着雨泥土的气息，突如其来的降温让白桑下意识蜷了蜷手指——他穿的实在太薄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掌包裹了起来。

　　“不是说回去了吗？怎么站在这里？”

　　白桑转头，看到了安辞带着关心的脸。

　　“……”他的嘴唇动了动，“安辞？”

　　安辞笑了笑：“是我。”

　　白桑垂眸。

　　“怎么……总是被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安辞将自己的外套披到白桑肩上：“你的速写本落在我家里了。你跟我回去取一下，好不好？”

　　白桑别过脸，藏起自己通红的眼眶：“……好。”

　　这段路说短也不短。白桑被安辞拉着，出神地看着一个个半透明的蓝色身影：“好多啊。”

　　安辞看他：“什么好多？”

　　白桑指着前面：“就是那些，半透明的……你看不到吗？”

　　安辞笑：“你知道那些是什么？是灵魂。带着记忆，但已经失去自我认知的存在。或者更确切地说，称呼他们为「执念」更为合适。”

　　“……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安辞把他拉的更紧了些：“害怕吗？”

　　白桑摇了摇头：“不怕。或许哥哥也会在这些人当中吧。不知道……还会不会记得我呢？”

　　“一定会的。”

　　小笨蛋。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就像你一直努力记住我那样。

　　·

　　白桑就这样被安辞又带回了家。

　　还是当初的那间屋子，速写本被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坐吧，现在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安辞笑了笑，“我先出去了。”

　　白桑看他：“安辞，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呢？”

　　安辞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白桑叹了口气，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安辞。安辞……我真的不想也害了你。”

　　·

　　安辞掩去眼里的笑意，套上了外套。

　　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你要出去啊？”

　　“嗯。”安辞，应该说是路闻笙，应了一声，“我去接阿桑的时候，「留守人」的数量有些太多了。这不太对，我要去看一眼。他就拜托你了。”

　　“晓得喽——”尖细的女声拖了个长音，“恋爱中的冥渡大人哟～”

　　路闻笙：“……闭嘴吧你。”

　　尖细的声音笑着远去。

　　路闻笙头疼扶额，也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