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想症》雾迴

4、第四章

　　没有人知道路闻笙去干了什么。

　　白桑整整一个白天都没有看到他，晚上再见面时，尽管路闻笙笑容依旧不变，但白桑能看得出来，路闻笙很疲惫。

　　“你……今天去忙了吗？”

　　“嗯，有点事。”路闻笙把外套挂上衣架，“怎么了？有事找我吗？”

　　“没有没有，就是……感觉你很累，所以问一下。如果你觉得冒犯……那么抱歉……”白桑看起来有点局促。

　　路闻笙笑了下：“不会。”

　　“还有就是……我明天想去找份工作。”白桑给他倒了杯水，“我要从那个地方出来。反正他们也不想要我，我挣点钱，然后再租间屋子。”

　　路闻笙：“明天我陪你好了。住我家不好吗？我家地方很大的。”

　　白桑摇了摇头：“不了吧。我比较习惯……一个人住。明天的兼职我自己找就好了，你休息吧，今天这么累。”

　　路闻笙还想说什么，白桑扯了扯嘴角：“……我真的不想再拖累你。”

　　路闻笙怔在原地。

　　看着白桑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后，尖细的女声又响了起来：“哟～冥渡大人，碰壁啦～”

　　路闻笙睨了她一眼：“二傻，就你长了张嘴？”

　　尖细女声明显暴躁了起来：“不许叫我二傻！你是真直男啊，哪有这样称呼女生的，怪不得人不喜欢你！”

　　路闻笙隔空扇了一巴掌，随即地上发出沉闷一声。

　　“woc你打女人你不要脸！”

　　路闻笙连多余的白眼都懒得翻。

　　·

　　是夜。

　　鬼魂向来不需要睡眠。路闻笙一个人坐在客厅，手里拿着一本很老旧的相册，慢慢翻着。

　　相册并不算厚，是路闻笙和白桑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回忆。

　　也是那个地方少有的温情。

　　时间过得太久，白桑和小时候相比，变了太多。变得沉默，安静，小心翼翼，但还是那么瘦。

　　路闻笙叹了口气。

　　“安……辞？你怎么……还没睡？”

　　路闻笙回过头，穿着睡衣的白桑站在楼梯口，看着他。

　　“……啊，我睡不着，所以来倒杯水。你呢？”

　　白桑慢慢走过去：“我也睡不着。下来吃药。”

　　说着，白桑摊开手，手心放着几粒药片。

　　“这是……”

　　“治疯病的。”白桑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我有病……很长时间了。睡眠不太好，所以吃点药。”

　　路闻笙皱了皱眉：“这是什么药？”

　　白桑明显不愿意多说：“反正不是安眠药。医生开的，正规能吃。”

　　路闻笙有点生气，又不忍心对着白桑发火，只好压着脾气：“你知不知道精神类药物不能乱吃？万一乱吃会很危险！你怎么能用这么随便的态度……！”

　　“死不了。”白桑垂眸，“而且我吃了很久了，心里有数。”

　　顿了顿，白桑咽了药起身：“我去睡了，你早点休息吧。”

　　路闻笙久久无言。

　　小朋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得了一个他根本不了解的病，不曾告诉他。虽说现在他的身份还是“安辞”，但小朋友在他的墓前也从来没有提过。

　　刚刚有一瞬间，路闻笙真的觉得白桑回了房间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但那感觉一闪而过，甚至快到路闻笙以为只是错觉。

　　尖细的女声响起：“哟，这小孩，怕不是抑郁症吧？”

　　路闻笙没出声。他不是没想过，但只是猜测。不过现在，应该可以确定了。

　　尖细的女声喋喋不休：“诶这病可不好治啊，当时我们学校就有人得这病，后来没治好跳的楼。你可得把他看好些。”

　　“……我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

　　第二天，白桑走的很早，不过给路闻笙留了纸条。

　　早上十点半，玄关的门忽然“砰砰砰”地响了起来。

　　路闻笙拉开门：“请问您是？”

　　外面的人穿着件咖色风衣：“白桑你好样的，你真好样的。你自己什么德行心里没点数啊说跑就跑？我是吃你呢还是怎么着的……？你哪位？”

　　路闻笙靠在门边：“这句话或许应该由我来问？您是哪位？”

　　门外的人一秒变脸：“真是不好意思走错门了。”

　　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没错啊？就是这啊？你是白桑什么人？”

　　路闻笙：“我是白桑的男……咳咳，哥哥。”

　　男人并没有注意到奇怪的停顿：“啊这样啊，失敬失敬。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林，职业是一名心理医生。那个，请问白桑在家吗，我必须得见他一面。”

　　路闻笙把他迎了进去：“进来坐吧。白桑有事出去了，一会回来。”

　　林医生环视了一圈：“这房子可不便宜呐。他居然还有个这么有钱的哥哥？你怎么不早点接他啊，你可是不知道，他……”

　　话音未落，白桑的声音响了起来：“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