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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秘密 ...


  •   “咦嘻嘻——”

      “快来抓我!嘻嘻……”

      灵眇已经在这暗长无尽的洞穴中走了很久,一直见不到其他二人的踪迹。奇怪的是,她明明就是按着最后看见玄砚的那个方向走的,如今已经过去那么久,不可能追不上。

      找人尚且已经熬尽了她为数不多的耐心,此时此刻周遭不断出现的小人更是磨得她几乎快要崩溃。

      “业火,焚!”

      灵眇这一声咒诀响起,穴中岩壁内立马传出痛苦的惨叫声,其中还夹杂了先前听见过的婴儿哭啼声,谁料,灵眇即便是使出灵力,也根本无法阻隔这些乱人心智的哭声。

      她紧紧捂住双耳,仍有声音从指缝间溜进去。

      “啊啊啊滚啊!——”她双眼猩红,跪倒在地,面前出现一个刚出生不久,甚至连脐带都没有剪断,身上沾血的婴儿。

      此时的灵眇虽说心下焦躁,但理智还是有的,她呵呵干笑两声:“低级,实在是低级。你该不会以为化作这个样子我就不忍杀了?”

      说话间,掌中灵力汇聚,施压在那个所谓“婴儿”身上,刹那间,白皙软嫩的肌肤上开始出现一张张恶灵的小脸,密密麻麻遍布“婴儿”的全身,那些脸意图冲破肌肤的阻隔,将那层薄皮撑得发肿。

      灵眇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凤眼浮起一抹讥笑:“打不过就别死撑着了,别恶心我。”

      “呼——”灵眇眼底漫起平日里只有处理答辩时才有的冷峻神色,道,“这儿是你地盘没错,可我看不惯你也没错。”

      “你太吵了。”
      她补充道。

      那些“脸”终于冲破开肌肤,溅起的血渍惹得灵眇频频侧脸去闪,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污,在那股邪气直逼面前的前一秒彻底扼杀了它们。

      灵眇脸上的血滴落在她红衣上,与之彻底融于一体。她嘴角噙一抹浅笑,收回方才出手的布满黑血的那柄灵刃。

      “衣服脏了。”

      她站起来继续往前走,原本她以为杀了这股邪气就能制止这阵声音,可当她再度迈出脚的那一刻时,熟悉且要人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砰——”

      灵眇挥拳恶狠狠砸向墙壁:“到底有完没完了还——扰民没素质啊!!”

      ……

      这边,玄砚吃痛地抬起鲜血淋漓的右臂,以免失血过多,勉强控制住伤势后,忙不迭踏入一个更深更黑的洞内。

      玄砚冲里头喊道:“沉烨——沉烨——”

      无人应答。

      他可以肯定的是陆沉烨此时就在这个洞内,而且这个洞已经是所有洞穴的正中心,此间邪气横行,妖祟齐聚。

      而既然陆沉烨在此处,那便意味着林景兰也在这里。

      玄砚捂着伤,继续道:“沉烨——景兰——”

      此行本是他一人执意为了那片灵叶而来,却没想到这二人也跟了来,既然是清虚殿弟子,他便担有一分职责在,只要这份职责在,那人,他必然是怎样带来,怎样带回。

      玄砚不顾伤势过重,执意再施法和陆沉烨取得联系。黑暗中那柄酌尘剑炸出刺眼的寒光,酌尘出鞘,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瞬间荡平视野所及之处所有潜伏着的邪祟。

      直接开杀!

      ……

      “嘻嘻,抓我呀!”
      “哈哈~你根本抓不住我。有好多我……”

      灵眇此刻已经无暇顾及其他,而是定定地坐下来,盘腿坐稳,依托着借来的灵力来到自己血池中央。

      再睁眼时,自己已经赤脚站在血池内。她拨开面前虚空中悬挂的红莲,来到隐秘处的那块古镜前,随手摘了身侧的一片莲叶毫不犹豫地割开右手食指指尖,用鲜血在眉间烙下一笔。

      熟悉的灼热感在眸中“噌”地燃起,业火雏形也在眸中绽开。

      灵眇有条不紊地将方才沾着自己血的叶瓣卷起,在古镜前写下“林景兰”二字。原本照着她自己的模糊的古镜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灵眇看见景兰的的确确经过瀑流来到长英洞,只是动作僵硬,不像是自己主动要来,而像一只受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辩。”

      灵眇试探性地说出这句话,但庆幸的是,古镜内再无任何反应。

      说明人暂时没死。松了口气的灵眇片刻不敢耽误,立马回到了洞穴内。

      地上松散的碎骨硌得人生疼,这时,灵妙再度看见洞穴尽头处出现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左右轻晃的摇篮,周围再无他人,但是却有一道清灵温柔的声音在念摇篮曲。

      “好娃娃,好娃娃,长大要吃绿瓜瓜,绿瓜瓜吃完,回家家。”

      “好娃娃,好娃娃,长大要吃绿瓜瓜,绿瓜瓜吃完,回家家……”

      ……

      一遍又一遍地唱着,这让灵眇逐渐忽视了一直以来嘈杂尖利的孩童啼哭声,慢慢地,慢慢地,不知是歌谣的掩盖还是哭声真的停止,灵眇竟有一种内心平息的感觉,只想朝着那个摇篮一直走。

      来到摇篮前,灵眇目光忽然柔和下来,伸手摇了摇,嘴角的笑意明显。

      不对!

      她意识到什么,猛地缩回手,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幻觉!该死的,又是幻觉!”她咒骂一声,终于意识过来那些哭啼声专用来扰人心魂,遂一脚踹翻地上的那个摇篮。

      这个地方的邪祟妖气不可估量,地上铺排着的累累尸骨无疑昭示着在这里枉死的冤魂之多,如若再不察清此处究竟发生过什么,恐怕真是凶多吉少。

      抉择下,灵眇抄起地面上一块极小极脆的头骨。

      “辩。”

      灵眇鲜少见到如此震人心魄的画面——

      无数妙龄少女面容惊惧,有的抵死护住微微隆起的小腹,挣扎着,苦苦哀求,被捆送至洞内。在镇民狞笑的嘴脸中,在刀光剑影中,她的眼前快速闪过一个面容清秀温婉的南方女子的模样,这模样灵眇不是没见过。

      以另一种形式,在另一个幻境内。

      是那个禁娘。彼时她的脸早已被残害得不成人样,张家的人得知她下了蛊毒,活活剜去了她的眼睛,就连脖子上也被套上了专用于压制禁娘的活绳结。

      能在古镜中再次看见她不知是该哀婉她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还是该庆幸她能获得解脱。

      古镜中的年轻女子被活活塞入一根根石柱中,有的到死都在挣扎反抗,有的即便自己身上早已是伤痕累累伤筋挫骨,也不屈地拼命护着怀中还未诞世的孩子。

      “你现在若是悔了愿意跟你男人回去,那咱们大可放你回去。做人嘛,总得通透些。”

      “去你的通透!放我回家——我只要回家——”

      “贱蹄子,你看看和你一道来的李姑娘,好好地跟了她男人屁事没有。我就这么告诉你吧,你还年轻,难道想和这里的女人一样死不瞑目吗!这里的女人哪个不是刚被绑来的时候要死要活,结果呢,还不是成了这长英洞的一堆尸骨。你看看啊你看看,有年轻的,有怀着孩子的,哪个不是大好年华?!但你只要听话,我们立马放你回去!”

      古镜内循着这些冤魂的前世记忆,一一重演,而座前,正是那些徘徊于世的魂灵。

      灵眇坐在红莲中央,汩汩的血水从莲芯内倾斜而出。紧闭着的眼微微发颤,捏诀的两指上方灵流汹涌相撞,她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那双浅色的眸子倏地睁开!血色莲纹烫在了眼底,交错横冲的灵力在眼里迸裂开来!

      一行血泪滚滚而落。

      灵眇洞中的真身爆发出来的冲击力活活震裂了面前三个洞穴的洞壁。

      而血池内的她抬掌直接将古镜震碎,滑落的锋利碎片割破开她眼尾的一角,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很是平常地舔掉流至嘴角的血,古镜在破裂后又迅速粘合在一起,完整如初。

      她扬起下巴,半眯着眼迅速在面前的所有冤魂身上扫视一圈,似在找什么,随后离开了此处。

      回到洞穴内,灵眇重新走到那个摇篮前,蹲下撕下一角衣料将其束好背在身上,左右望了望选择了正前方的那个洞内,踉踉跄跄地走了进去。

      ……冥界内。

      “此次难关已渡,这下灵力终于恢复了。”

      结冥树通体发光,月白玄衣垂地,坐在树下,掏出那块传音石,神色像在等待:“一……二……三……”

      三声后,传音石内果不其然传出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灵眇声音颤抖,很焦急:“月白……快、我这里地形复杂结界奇多,找不见玄砚。但是有一个办法,你看着结冥树,如果亮了就提醒我,那就说明玄砚在我附近,你——”

      “灵力才刚恢复,你怎么又……”月白拧眉打断了她的话,放下手中批阅答辩文书的笔,但想了一会儿,还是抬头望了眼只要灵眇和玄砚接近就会发亮的树冠,接着说,“你别急。先直走,在第三个洞口右拐,进入后在遇见的一个分叉口左拐。”

      灵眇喘着粗气:“你怎么知……”

      月白叹了口气,换做平常的口吻道:“笑死,你当我千万年来的尊者白当的?”

      灵眇愣是半天没喘匀气回话。

      月白干脆撂下笔,起身道:“你在何处。”

      未等灵眇应答,这传音石就断了音讯。

      ……

      玄砚找见沉烨和景兰时,和料想中的完全不一样。陆沉烨昏睡在半截已经毁损的柱子前,景兰正蹲在一旁努力唤醒他。

      见玄砚来了,景兰第一时间是雀跃,但当她望见玄砚右臂的伤口时,眉头瞬间团簇起忧忡:“殿尊,您的手没事吧?为何伤成这样?”

      这是一个比较空旷的洞室,洞壁宽厚坚实,即使在经历完方才的大震后也不见有多的毁损,最不寻常的是洞室中央摆放的一顶丹炉,丹炉内堆积着小山高的灰黑色粗颗粒物体,洞顶一束诡谲暗绿的光惨淡地照射在这座丹炉上。

      玄砚打量了周围,确认暂时没有威胁后,说:“无碍。沉烨如何了?”

      景兰忧思不已:“师兄刚刚为我劈开石柱耗损了太多灵力,再加上此处环境嘈杂,多次使用天机石对他的损害过大,这才昏睡过去。”

      玄砚伸指在沉烨颈后一点,伴随着一声“惊呼”,这位陆师兄终于醒转过来:“师妹!师妹,你没事吧?!”

      “……”玄砚把他的脑袋掰回来,好心提醒,“人在这边。”

      景兰被逗笑:“哈哈哈,师兄我没事。出去再说吧,这里毕竟不安全。”

      没来得及说清出自己究竟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来之前到底发生过何事,景兰搀起沉烨,准备和殿尊一同离开此处时,没想到玄砚径直走入更深的洞内。

      景兰叫住玄砚:“今早,天未亮时一个衣衫破旧得不像样的怪女人不由分说给我施了什么咒,我这才迷迷糊糊到这儿来,不知为何我心下总是不安,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这里洞穴交错复杂,若是再不出去只怕会招致危险,殿尊你这是去何处?”

      玄砚头也没回:“寻人。”

      “殿尊。”陆沉烨追上去,拦下他,“殿尊不必再费神去寻,我有天机石,一探便知。你身上有伤,还是不要独行的好。”

      景兰神色急促:“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是还有谁一道前来了是吗?你们究竟在找谁?”

      话音刚落,洞中央丹炉内盛着的灰粉竟无风而动,在那束绿光中袅袅起舞,一时间,洞内开始弥漫开来一种独特的异香,不是花香,更不是脂粉味,说不上来。

      景兰捂着鼻子,问:“这是什么味道?”

      “猜猜看!猜中了有奖励哦。”

      玄砚、沉烨、景兰三人的神色都极度警惕起来,这声音沙哑却又格外刺耳,每说一颗字拖长的尾音令人毛骨悚然。

      玄砚紧握着酌尘剑,右手拇指在宽大的袍袖下暗暗挑开剑柄,作备战状。

      不多时,灰粉便撒得差不多了,整个洞内地面上厚厚铺上一层粉尘。而那股异香也在空中彻底弥漫开来,极具侵夺性地占据鼻腔内部。

      这时玄砚垂眸低笑:

      “在下不知,还望仙婆赐教。”

      声音谦和温润,倒像是真的在认真讨教一般,可右手已经暗暗抽出半截剑身,手臂上未愈的挫伤粘黏着衣袖,滚落下一滴一滴血珠,洒在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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