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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霓裳(四) ...
之后数日,柳霓裳辰时便和李汀衍学习防身之术,接着又沉浸在习读书卷里,期间她有不懂的,就去寻李汀衍,有时候他在,有时也不见踪影。
可是每日书房案桌上的书卷旁总会有一盒杏花酥,从不缺席。
而她每次去请教李汀衍时他都会很耐心地同他解释,也会教他通过书里的知识如何运用到实际,如何举一反三。
他的声音清润,像山间流过青石,倒压下几分暑气,也像落了片羽毛在柳霓裳心底。
*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七月,秋意渐浓。
到了休假那三日,柳霓裳告知李汀衍她准备回家后,他命云深送她回了侯府。
柳霓裳回家后首先去寻了柳永磬,他正在书房。
“女儿见过父亲。”
柳永磬抬眼看她:“霓裳回来了。”
柳霓裳点点头:“让父亲牵挂了。”
“嗯,在宫中有没有好好学习啊?”柳永磬提笔练着字,没有抬头。
“女儿有跟先生认真学习防身之术,也读了《左传》、《史记》和《楚辞》等书籍。”柳霓裳如实回答。
柳永磬满不在意地笑了:“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也不知真假,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为父呢,但愿你能真的好好跟着汀衍学。”
这种话她从小都听惯了,以前还会为自己辩驳几句,到头来又会挨一顿训,现在她也不在乎了,只道:“父亲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女儿告退。”
柳永磬刚要抬头睨她一眼,柳霓裳只余个背影在门边。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时间过的太慢了,青岚可想您了。”青岚挽着她的胳膊,靠在她肩上。
柳霓裳宠溺地看着她笑:“我也想你了,青岚,没有你我可太无聊了。”
“呵呵,小姐,您就唬我吧,您看您,在宫里待了一个月,面色红润,这衣裙都紧致些了。”
柳霓裳点了点她脑袋,抬眸含笑:“宫里庖丁做的佳肴,自是比外面的更加美味,况且,不用整日担忧嫁给江世远了,心情能不好嘛。”
主仆俩叽叽喳喳聊着闺阁心事,青岚突然问:“小姐,那李汀衍李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对你似乎挺好的。”
柳霓裳微怔一瞬后咬唇浅笑,指尖绕着一缕青丝,她回想着慢慢地说:“李汀衍……他是一个很温柔很谦和的人,他的温柔不是一味的讨好他人,不是谄媚不是假惺惺,他说话时怕别人听不清会放慢语速,包容却不心软,细心且有耐心,他知礼有教养,善良又理性,他的见识远远高于我,却依旧愿意聆听我毫无营养的废话,耐心纠正我的错误却不会让我感到自卑。他说话温柔,做事温柔,和我相处也温柔……”
“小姐,你这是陷进去了吗?”青岚看着柳霓裳望着窗外愣笑。
她回过神来,嘴上否认:“才没有呢”,眼睛里的笑意却不减。
*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七月初三的傍晚,柳霓裳回了黄阁。
她先是去寻了李汀衍,青年正端坐议事堂中央,一袭月白色锦袍衬得身姿挺拔如柏,玉冠束发,眉眼疏淡。
见她回来了,李汀衍抬眸看她,淡淡一笑:“休息的如何?”
柳霓裳也莞尔:“挺好的,先生还在忙啊。”
他轻轻“嗯”了一声。
柳霓裳知他忙得很,便准备回房了,她要作揖拜别,李汀衍问她:“七月初八是我母亲的生辰,你可愿与我一道前去?”
她想了想,答应了下来,反正待在殿内也无事,去哪都一样。
“先生,太师母喜欢什么,我这几日好去为她准备些生辰贺礼。”
李汀衍摇头:“不必,只是去吃道饭罢了。”
柳霓裳正色:“那不行,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先生既不说,那我就按自己的理解去准备了。”少女说完又唇角轻扬,笑着离开了。
回了房,柳霓裳自顾自思索起来要送点什么好呢,李汀衍的母亲苏淡月是前朝阁老的嫡长女,父亲李成儒则是开国将军,功不可没,如今年长便告老在家。李家簪缨世胄、高门显赫,街上买的显普通,太过贵重的她也买不起,如此想了好一阵,忽地她灵机一动,自己从小擅长刺绣,何不就绣一幅画给太师母呢。
说干就干,来了这么些天,柳霓裳早和黄阁内丫鬟下人打成了一片,她请求西院的婢子阿灵为她在栖月阁采买了些布料针线,如此她白日读书,晚间便借着烛火和月光亲手刺绣。
仅有四日时间,又要追求细致,她有时连晚膳也忘了用。
月色绞绞,柳霓裳正专心在绣画上,倏地,阿灵跑来焦急道:“霓裳,大人来了。”
柳霓裳猝然站起身,赶紧将手上一切都藏起来,最后理了理衣裳,抬眼便瞧见窗边李汀衍从门外走廊走来。
她交代给阿灵帮她瞒着他,因此阿灵这才来告知她,柳霓裳也说不必叫小姐,黄阁内没有小姐,唤她霓裳便好。
李汀衍端着个食盒站在门外,还未敲门,柳霓裳就率先打开朝他歪头轻笑,发间珠钗叮咚作响:“先生怎的来了?”
他移开看她头上簪钗的目光去看她,少女明眸皓齿的笑容撞进他眼底,李汀衍定了定神,唇角浅笑:“这些在忙什么呢,秋非说你两日都未用晚膳了,不饿吗?”
这么说着柳霓裳确实饿了,准备请他进去,李汀衍却只将食盒递给她:“以后若太忙,可让阿灵她们为你送饭,切记保重身体,不可不好好用膳。”
柳霓裳看着他依旧站定于门外的动作一愣,接过食盒:“我知道了……“
李汀衍闻言点头,身影渐渐远去。
七月初八的晨间,柳霓裳在前一晚绣好了字画,她放于锦盒里带着随李汀衍上了回李府的马车。
李汀衍看她手里拿的东西,心知她还是准备了礼物,其实他已帮她备了礼,他想着她是头次来作客,万没有让她送礼的规矩。
他看着她不由得笑着说:“拿的什么呀。”
柳霓裳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揣着盒子道:“这是秘密。”
李汀衍垂眸笑了笑,没有再说。
没多久便到了李府,两人下了车,柳霓裳跟在他身后,李汀衍回头对她说道:“不要怕,跟着我就是。”
柳霓裳点了点头,心里却想为何要害怕。
甫一进门,李府那宽阔宏大的院落便映入眼帘,粉墙黛瓦连绵不绝,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葱郁的花树越墙而出,露出扶疏的花枝。
三面游廊,数间房屋,一道清溪围着一个院落,也有几堆小山,山峦缭绕,已自可观。
今日是苏淡月的六十生辰,本该有许多世家前来祝贺,不过此次是家宴,正席七月十一在苏家老宅办。
府里的丫鬟下人见李汀衍回来了,赶紧去正院禀告,苏淡月和李成儒得刚一得知,李汀衍便带着柳霓裳进来了。
他看向她们作揖,淡笑道:“见过母亲,父亲,让您们久等了。这是我的学生柳伯父的女儿柳霓裳。”
柳霓裳于是也顺话见礼:“柳霓裳见过太师母、太师父,祝太师母生辰顺遂、福寿康健。”
苏淡月年轻时就风华绝代,老了仍不减当年,但岁月依旧在她脸上留下风霜,也多添了几分和善慈悯。
她是见过柳霓裳的,李成儒和柳永磬曾是同窗故友,柳霓裳满岁时夫妇俩去过侯府探望过一岁的她。
一听是柳霓裳,苏淡月满眼欢喜:“霓裳如今都这么大了,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了,快进来坐,不要拘着。”
一旁的李父也眉开眼笑:“霓裳呀,许久未见,令尊可好?”
“回太师父,家父一切安好,他也盼您们万事顺遂。”
李成儒言笑晏晏地点点头,苏淡月瞥他一眼:“先请人进来了再叙话,你都多大了,还不懂这个礼数啊。”
“好好,夫人说的是,霓裳快请进,勿怪伯父。”
柳霓裳颔首进了正厅,李汀衍和李父在旁交谈着什么。苏淡月又对她道:“今日是家宴,来的都是自家人,这是汀衍的舅父、舅母。”
柳霓裳闻言一一见礼。
此时,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姨妈,音霜来晚了。”
几人转头去看,秦音霜款款而来,是个年纪约莫和柳霓裳相仿的姑娘。
苏淡月于是介绍道:“这是汀衍的秦家表妹音霜。”又向对面女子道:”这是汀衍的学生柳家小姐霓裳。”
柳霓裳闻言垂首见礼,秦音霜微微皱眉瞥了她一眼,而后还了个礼。
随即,她转头看到了李汀衍,不禁大喜,走到他身边扯过他的衣角唤他:“表哥也回来了!”
柳霓裳心头微动。
她也抬眸去看他们。
李汀衍不动声色的往后轻退,朝她略略一点头,疏离有礼,他面无表情,只道:“表妹。”
说罢他移开视线,却和柳霓裳的目光相撞。
这个突如其来的对视令少女心底一颤,可面上也是并无表情,随即垂眸转头。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林嬷嬷,叫人可以开饭了。”苏淡月喜笑颜开,她如今到了这个年纪,家人在旁已是美满。
众人便围着要坐,柳霓裳迟疑着不知该坐哪,这时,李汀衍突然站在她身边,悄声道:“你坐我身旁。”
柳霓裳看了他一眼,跟着他落座。
一桌人其乐融融,苏淡月道:“汀衍啊,你第一次无故不在家中月余之久,若非我生辰,只怕你也不知回府了。”
李汀衍仍是那副不急不缓的神情,只是这次略有歉意:“惹母亲担忧了,是儿子的不是。”
苏淡月嗔怪地睨他一眼,也不再多说,想来他却有太多公事要做。
柳霓裳却突感疑惑,按她说的月余,原来他在自己来之前是回家住的啊……
心里想着事,秦音霜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问她:“霓裳姑娘是侯府的小姐,怎的做了表哥的学生啊。”
柳霓裳笑了笑,简单道来:”在下不日前参加了女官选拔,入了先生门下。”
像是帮她回秦音霜的答复添一句,又像是说过她听,李汀衍道:”彼时是由我复选,发觉霓裳蕙质兰心、柔嘉维则,当下便存了些私心,有幸作了她先生。”
这是柳霓裳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见他唤自己小名,她眼睫轻颤,迟疑着抬眸望他一眼。
李汀衍垂眸侧着脸,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秦音霜看着两人,心里升起一道无名的不满。
她又对苏淡月撒娇道:“姨母,音霜也想拜表哥为师。”
苏淡月听后掀了掀眼皮,有些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是汀衍的事,你得问他。”
于是她又转看李汀衍。
李汀衍神色平淡,只道:“实在抱歉表妹,我公事繁忙,案牍劳形,实在没有多的时间和精力再收学生。”
苏淡月听过这话不动声色地笑了瞬,轻摇了摇头。秦音霜则是面上一怔,有些恼怒,片刻后才笑着道:”我就说着玩玩,表哥不要在意。”
柳霓裳本垂眸喝茶,见氛围有些不对,她突然想到什么,打起了圆场:“太师母,今日是您生辰,霓裳有礼物要送给您。”
苏淡月含笑看她:“好啊,霓裳真是有心了。”
柳霓裳从锦盒中取出绣图,缓缓展开,是一幅刺绣松寿图,图里以苍松为主,挺拔直立,树旁缀着仙鹤、灵芝。有疏有密,虚实相生,色彩以淡雅的墨色为主,又适当补充了清新的绿色和柔和的白色,显出宁静、祥和的氛围。
她抬手见礼:“霓裳拙绣,以此恭祝太师母松鹤延年,日月同辉。”
苏淡月和李成儒不禁走上前去看,她叹为观止,展颜称赞道:“栩栩如生,描龙绣凤,我很喜欢这份绣图礼,霓裳,你当真是心灵手巧得很。”
苏淡月摸摸她的脑袋,少女莞尔一笑。不过柳霓裳没注意到,李汀衍抬眸看着她,微微勾起唇角,眼底的笑意分明。
这顿饭在笑声不断中度过,饭后,李汀衍和苏淡月在房里说了会天,柳霓裳独自在外边发了会呆。
片刻后,因李汀衍确实公事繁多,没多久便要回宫。
他和柳霓裳拜别长辈后上了马车一同回了黄阁。
秦音霜见李汀衍走了,无奈也自己回房了。
身旁的丫鬟溪儿不禁问道:“姑娘,您今日似乎不大开心。”
她没好气地说:“我来府上了表哥都不怎么待见我。”
“可是往年您们也没见过几次,李公子不都这样淡漠疏离吗……”
秦音霜一噎:“可我看他对那柳家小姐就不一样。”
溪儿没再开口,只轻轻为她捏肩。
“算了,表哥位高权重,我左右不了他的心思,我也不知今日为何莫名其妙不满,哎呀不管了,溪儿,过几日我们就回去吧。”
*
柳霓裳回宫后大病了一场。
她本突感困意,回房后就躺在床上重重的睡过去了。身旁并无任何丫鬟婆子,还是秋非又发觉她未来用晚膳,让阿灵帮她带了去,阿灵去敲门,始终无人应答,她心下起疑,迟疑着推了门进去,就发现少女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发间汗涔涔的。
阿灵心道不妙,用手背轻触她的额头,果真滚烫的厉害,而后马上去找人寻了医。
李汀衍从宫中赶回时,正巧大夫正在为她把脉。
这是他第一次进她闺房,少女面色煞白,他蹙眉看着她,眼眸深邃漆黑。
“大夫,她怎么样了?”
他叹了口气道:“贵体脉象凝滞欲散未散,气血运行不畅,致使烧热不退,我先开几副方子,按时给她服下。”
阿灵道:“这便会醒么?”
大夫只摇头:“恕我无能,我亦不知。”
李汀衍心底一颤,他还是道:“有劳大夫开药了,阿灵,你随去煎药。”
“是,大人。”
秋非本站在门外等待,一见他们出来便问如何了,阿灵如实回答后又跟大夫去了,他想着也去帮忙取药煎药了。
屋内只剩他们两人了。
李汀衍垂眸看着她,有些不忍。良久,他俯身拧干素帕,小心细致地为她擦着额头。
少女静静地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眉间透露出淡淡的忧愁。
他看着她的脸出神,须臾方惊觉失礼,转开了视线。
没一会儿,阿灵就带着药汤回来了,她慢慢地喂给柳霓裳喝,再替她掖好了被子。
李汀衍抬起头来,对阿灵说:“阿灵,你就在此照看她,我就在正院,有任何事就着人来告知我。”
“是,大人。”阿灵答着。
喝过药,柳霓裳夜间退了烧,只是还一直未醒,直到翌日傍晚,她又开始烧起来了。
已喝过三次汤药,还不见好转,阿灵赶紧去禀告大人。李汀衍闻言心一沉,只吩咐道:“你替我看好她,我进宫一趟。”
说罢他出了黄阁疾步去了承乾宫,皇帝沈松云的宫殿。
李汀衍和沈松云本是总角之交,后来李汀衍更是以命助他登帝位,如今的沈帝是谁都不敢相信,唯独只信李汀衍。
昨日他匆匆回黄阁后还未来得及询问发生了何事,现在他便赶来,似乎有求于自己。
沈松云莫名:“阿衍,发生什么事了?朕许久未见你如此紧张了。”
李汀衍跪下作揖:“微臣学生不幸患病,高热反复,因此想向陛下请用一下孙太医。”
太医孙圣是天子的御用太医,医术精湛,妙手回春。
平日连早朝他都不用下跪,今日却是如此,沈松云很不习惯,他扶起他:“我还以为怎的了,原是救人,阿衍,我们之间真真不用这样,你直接去寻他便是,他岂会拒绝,朝中谁人不知你和朕的关系。”
“微臣谢过陛下,救人要紧,微臣先行告退。”
沈松云佯作不满:“都说了不要这么多礼。”
“陛下,礼数不可废。”李汀衍颔首一笑,随即去寻孙圣了。
留下沈松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气,自言自语:“为了心上人还跪下来求我,唉,兄弟果真比不上心仪的姑娘,还是感情淡了……淡了呀。”
李汀衍请了孙太医,几人又马不停蹄回到黄阁。
孙圣给柳霓裳把完脉,道:“柳小姐气虚血瘀、血热亢盛,这都好治,只是这心郁气结可是个长久的过程啊,积郁成疾,心病难医,唉,我先为她扎几针,再用药,最迟明日方可转醒,不过这心底郁结可不是医师治得好的。”
青年听后神色凝重,向孙圣作揖:“那便多谢孙太医了。”
*
扎过针用过药,旁人也都散去了,李汀衍见阿灵眼底发青,便道:“阿灵,你先去外间歇息,今夜我来守着便是。”
阿灵昨日到现在一夜未眠,确实困的不行,想着既有大人在,便点了点头去睡了。
夜里,李汀衍隔一会儿就去轻触她的额头,替她擦发间的汗珠。
而后他坐在一旁透过窗子望向月亮,溶溶清辉攀黛瓦,亦攀于他的脸上。
塌上突然一晃,少女倏地喃喃开口:“阿娘……别走……阿娘,别丢下我……”
“不要!”
李汀衍看着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睫毛颤动,声音微弱沙哑,乞求的话说了又说。
他心想:“积郁成疾”,柳霓裳,这便是压你数年的心事吗?
须臾,少女似又换了个梦境,她不再喊着阿娘,柳霓裳突然抬手要去抓什么,却抓住了李汀衍的袖襟。
“救……救小黑……”
“别吃小黑!”
她拽他衣袖的手紧紧不放,李汀衍不忍,用衣襟隔着轻轻牵住了她,柳霓裳却又反过来紧握着他的手。
想来小黑便是那只小狗了,他俯身柔声安慰少女:“没事、没事,小黑活着呢,活得很好。”他顿了顿,又道:“你阿娘也活得很好,她还期望你能快快好起来。”
小黑和阿娘永远活在她的心里。
他说话慢声细语,声音也一如既往清润温柔,如流水潺潺,也似春风拂过。
柳霓裳慢慢的不再激动,只眼角残留着泪痕,手里却还是紧握着他的手
李汀衍任由她握着,另一只手轻轻为她擦拭汗珠和眼泪。
一夜未眠。
清晨,太阳已升起,窗外树间隐隐传来蝉鸣。
柳霓裳做了好多梦,有些已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梦见了娘亲离世前的场景,阴暗的屋子里满是药味,孩童般的她跪坐在床边乞求阿娘不要丢下她。
也梦见了小黑,在梦里她亲眼目睹了小黑被拐走,柳霓裳幼小的力气压根拉不住那个贩子,于是她赶紧求着街上的路人帮忙,可无一人搭理她,好似她和小黑并不存在,就连父亲也冷眼旁观,在她哀求狼狈的眼神下转身走了,一次也没有回头。
她就这样眼睁睁地再次看到最亲之人离她而去,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要走过这冗长的一生,才能与她们见面。
接着,她似乎又梦到了先生,这次她却是第三视角,她看到自己在哭,先生俯身安慰她,他说:“没事,莫要难过了,阿娘和小黑会永远活在你的心底。”
……
柳霓裳缓缓睁眼,定了定神,往身旁一看,就瞧见李汀衍正坐在边上闭眼假寐,突然感知到不对劲,低眼看去才惊觉自己握着他的手没放开。
她心尖微微一动。
刚想出声喉咙却有些难受,她小声唤他:先生……”
李汀衍发觉她醒来,抬眸看向她:“如何了?”
“我想喝……水。”
青年刚欲起身去盛水,两人这才感知到双手相握。
柳霓裳抿唇收回手,不再看他。
李汀衍垂了下眸,面上并无什么表情,只疾步盛水而归。
少女坐起身似些许艰难,李汀衍见状扶起她喝下温水。
放下杯盏,柳霓裳问着:“昨夜先生照顾了我一整晚?”
他点了点头道:“昨夜是我,前夜是阿灵。”
柳霓裳讶然:“我都睡了这般久吗……”
“你现下还曾感觉有什么不适吗?”
她摇了摇头。
李汀衍眉目舒展,看着她淡淡笑道:“那便好,不过余下的药还是要喝的。”
“多谢先生和阿灵的照顾,我现在感觉好多啦。”
李汀衍闻言望她,见她面色红润些了,嘴唇也不再发白,便点头一笑:“你还是要多加休息,如今秋意渐浓,别着凉了。”
少女扬唇笑着嗯了声。
“你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柳霓裳想了想,道:“想吃面条。”
他浅笑:“好,你坐一会,我去给你做。”
片刻后,李汀衍端了碗面进来。
柳霓裳手中没什么力气,见此李汀衍没多说什么,只夹起少量细面条,稍微晾过一会儿后仔细递在她的嘴边喂她。
少女一动不动佯作镇定,眉梢间却染过一丝慌乱,她张开唇咬过,慢慢吃了起来,耳根微微发红。
李汀衍垂眸无声笑了下。
阿灵醒来后见柳霓裳坐着身子,欣喜道:“霓裳,你终于醒了。”
似是见旁人进来她有些羞赧,柳霓裳不再吃面了,有些慌乱的假理被褥,回道:“嗯,还得多谢阿灵和先生这几日对我的照顾。”
阿灵:“没事没事,这也算是我的分内之事嘛。”
好在面也吃得差不多了,李汀衍起身对她道:“你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她点了点头。
*
明日七月十一,苏淡月生辰宴设在扬州苏府,本来李汀衍一直打算当日一早回去,谁料一场大雨,山石崩塌,官道被堵,需绕路走,但用时稍长,只得今晚起程。
李汀衍陪柳霓裳用过晚膳,他顿了片刻,轻轻开口:“明日我母亲在扬州老宅设了生辰宴,本欲带你一同前去,可舟车劳顿,你大病未愈,因此留你替我照看黄阁,可好?”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眉眼带笑,话间也是少有的打趣。
柳霓裳突然觉得他好像在哄自己。
这个念头油然而生,令她心底也生出一种莫名的开心。
她也笑笑:“好呀,先生保重,记得替我向太师母和太师父问好。”
李汀衍颔首没再说什么,唇角却依然勾着笑。
起程前,他吩咐云深留下:“替我照看好柳霓裳,她若再出什么事,你知道该如何做。”
云深脸上不快:“我是大人的侍卫,理应先保护大人的安危。”
李汀衍只道:“她的安危就是我的安危。”而后又叹口气,继续说:“放心,还有其他护卫,不会有事的,况且我的身手你还不清楚吗。”
云深虽不解,但还是留在了阁里。
依旧迫不及待想写在一起后了 不写事业权谋正剧线 短篇只写感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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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霓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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