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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开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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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年过后,天好像就没那么冷了。
虹城在南方,冬天短,夏天长,春秋一闪而过。
一月份的天,还算不得春季,但架不住池迟她选开机时间选得好。
前几日看着还有些阴云,今儿一大早起来,春光就跟不要钱似的往虹城里灌。撒得整个人身上都暖洋洋的,连一向怕冷的陈窗也没穿那加绒毛衣。
众人早起早早地把开机仪式拜过以后,池迟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张罗着要开拍了,一刻时间都不让浪费。
古装戏,演员的妆容需要下很大的功夫,才不会让观众出戏。
崔柳和姜雪的妆造麻烦。
为了拍戏,姜雪把头发全染回了黑色,整体竖了高马尾,侧边编了辫子,也细细地拿别筋给扎在了脑后。
而崔柳就更麻烦了。他的角色需要白发,整个人得先戴上假发,再来做造型。
于是就为了做他俩第一场戏的造型,就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
本来池迟预计的也是夜戏,看着天色渐暗,主演的妆造都准备好了以后,池迟拿起对讲机开始招呼片场的灯光和场记开始就位。
姜雪刚开始化妆的时候,陈窗来过一次。
她看了一会儿,看着化妆师的手捏着眼线笔,细细地扫过姜雪的眼尾。
那人再一睁眼,那神态,便变得锋利凛冽起来。
只是那声音开口还是软软的,锋利的眼尾也笑弯了。
姜雪冲陈窗挑挑眉头:“小陈总,好看吗?”
“雪雪……”化妆师一下惊了,忙抽开自己的手,无奈道:“脸上暂时别做太大的表情。”
“噢……”姜雪的脸又安分下来,只用眼神去示意陈窗。
陈窗被她逗笑了:“好看的,很好看。很贴角色。嗯……就是还有点甜。”
姜雪听了,眉头刚要蹙起来,又发现自己的脸还在化妆师手上,只好气呼呼地说:“不甜了,刚刚迟姐还过来夸我,说挺像清冷御姐的。”
陈窗又左右端详了一下:“不说话的话,是挺清冷的。但御姐……”
她怀疑是池迟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过寒烟这个角色其实不是御姐,更多的还是偏向少女。”姜雪好像也知道池迟是在拿她逗乐,也没把“御姐”两个字当真,接着说:“她也不是清冷,更多时候是闷,喜欢把事情憋在心里,有话说不出口。也就是俗话说的,不长嘴……”
“雪雪……”化妆师又无奈地说了:“现在要给你画唇了,你先别说话。等下要花了。”
以前给她化妆的时候,姜雪都会乖乖玩手机或者睡觉的,就算有人来打招呼,话也没有那么多呀。
今天是怎么回事?换人设了?
陈窗看着姜雪憋闷的样子,又差点笑出声来。
结果收获了姜雪的一记眼刀,姜雪低头飞快地给陈窗发消息。
“不许笑!”
陈窗赶紧又把脸绷了起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变回了“清冷”的小陈总。
妆造是等服饰换完再来化的,姜雪已经在这里坐了好久了。
陈窗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有些干干的嘴唇,问:“要喝水吗?”
被勒令不许说话的姜雪下巴正被化妆师端着,于是她只能朝陈窗眨巴眨巴眼。
陈窗读懂了“雪语”。
又问:“喝什么?矿泉水、橙汁还是可乐?”
姜雪又眨巴眨巴眼。
“好。”陈窗站起身来走了。
留化妆师一脸懵逼地回想着,等下,这两个人,交流了吗?
陈窗拿了橙汁回来,打开瓶子,还贴心地在瓶口处插了吸管,方便姜雪喝。
随后又看她化了一会儿妆,就回去工作了。
等晚上化妆师那边通知池迟说,演员的妆造好了以后,她才跟着池迟又一起下去。
晚上的冬天和白天的冬天不是同一个季节。
为了看场拍,陈窗又把自己的加绒毛衣穿在了里面。但演员们为了效果,却没办法穿的再厚了。
“来来来,赶紧了。灯光好了吗?最后做一次检查,五分钟后开拍——”池迟讲着话,嘴里呼出来的都是白气。
没拍之前,姜雪和崔柳身上都披着厚厚的羽绒服在旁边等着,在找状态,准备入戏。
忽然有人从背后拉了拉姜雪的羽绒服衣角,姜雪转头睁开眼来,才看清是陈窗。
“怎么了?”姜雪整个人转回来,和陈窗面对面站着。
“冷。”陈窗看了看姜雪的袍子,确定外衫比较好拉下来以后,开始拆手上拿来的暖宝宝。
“转过去。”陈窗拆好一个,先贴在姜雪的腰侧。又拆了一个,贴在姜雪的背上。
“暖和点了吗?”陈窗拆下最后一个,贴去姜雪另一个腰窝处。
全弄好了后,再帮姜雪整理了一下外衫。仔细看了看,从外面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姜雪摸摸刚贴过的位置,甜甜一笑:“暖和啦!”
陈窗倒吸一口凉气,有点担心道:“你该入戏了……”
要入戏了,还冲自己笑这么甜,不怕拍的时候OOC啊?
“没关系,我演技很好的。”姜雪一下又把表情收回来,嘴唇抿成一条线,冲陈窗淡淡一挑眉,还颇有些角色冷淡的感觉。
就是没听说过,哪儿还有演员这么不谦虚的,直夸自己演技好的。
恐怕就连对面的崔影帝也不敢对着别人这么说。
但陈窗也不恼,她也确实觉得姜雪演技好。
池迟眼尖,去看姜雪状态的时候,扫到了陈窗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手里还捏着一团塑料包装纸。
“干嘛呢?小窗,你别去跟雪雪讲话了。”池迟就像个中学时期抓学生谈恋爱的老师一样,发现点什么,就不自觉往别的方向想。
陈窗退了两步,举着手里的包装纸挥挥:“没讲了。刚刚,在帮她贴暖宝宝。”
“暖宝宝?”池迟适时地打了个喷嚏:“哪里来的?给我也来一个。”
陈窗尴尬了,摊手:“……没了。”
池迟:“……”
这死孩子,学会重色轻友了。
“我也冷啊!不行,雪雪的,分我一个。”池迟佯装怒道,过去就要掀开姜雪外衫的样子。
陈窗赶紧抓住池迟,表情慌到:“迟姐……我、我再去给你买。”
“她穿得少,你别拿她的。”陈窗认真地阻止道。
池迟:“……”
池迟木了,看看姜雪。姜雪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眉目间得意着,唇角还有压不下去的笑意。
夭寿了,真被白菜拱了。
池迟放下手来,头疼地招呼场记:“打板!”
打板过了就代表着正式开拍了。
小时帮姜雪拿着脱下来的外套,站在旁边静静的等着。
没想到第一场戏的第一分钟里,池迟就怒了。
她拿着对讲机对着姜雪大发雷霆:“寒烟!你这个时候该笑吗?入戏了吗?要不要再给你两分钟找状态?”
姜雪立马摇摇头,很抱歉地把唇角的笑意收起来。
真是的……就说不该让陈窗来现场的。
下次不让她来了。池迟想。
第一场戏拍了很久,久的不是拍,是寻找和调整人物状态。
演员们要在这第一场戏里找到属于角色的感觉,以方便后面的戏快速入戏。
于是这短短的两场戏,硬是拍了一个晚上。
等到过了凌晨,月亮高挂时,池迟才放过他们,说了收工。
拍古装戏是真的累,不仅要全程保持仪态不说,身上的各种装饰也重。
顶了一晚上,早是腰酸背疼了。
姜雪先在化妆间里去把衣服换了,头发和妆容准备直接回酒店再洗。
她太累了,在回去的保姆车上就已经困得快要眯着。
等她回屋了,还要自己把头发上的别筋给一根根取下来。只是视角有限,她看不到她后脑勺上错综复杂的别筋走向,总是揪得自己的头毛青痛。
就在姜雪对着镜子,正艰难地和头发做抗争时,门口的门铃却响了。
大半夜的,她瞧了一眼,是陈窗。
她把门打开来,手还按在她的后脑勺的一根别筋上。
陈窗看了,先是吓了一跳,不知道她怎么了,问:“你头疼?感冒了?”
“不是……”姜雪索性在陈窗面前也不装了,龇牙咧嘴的:“别筋,卡住了。疼。”
陈窗脸色缓下来,小心地多看了两眼。
她走到姜雪的身后去,帮她轻轻按住那根别筋的位置:“你放开它。我来帮你弄。”
姜雪半信半疑:“你会拆头发?”
“会。”
陈窗让她坐到屋里的凳子上,她自己站到姜雪的身后来。
陈窗的手轻,又有耐心。她将别筋一根一根的,温柔地取下来。
每取一根,姜雪的头皮就松了一分。
一点儿也没弄痛身前的人。
别筋取完,陈窗又将那竖起来的高马尾取开。
马尾是用红色的绫带绑的,找到活结,轻轻一拉,那密发便如瀑般散落开来。
陈窗取完后,拿手指插进了姜雪的发丝间,用指腹轻柔地给她摁了摁头皮。
麻麻的,痒痒的。
“好了。”陈窗低声去跟姜雪说话。
她才发现,姜雪已经靠着她的身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