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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背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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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子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今日本是进宫来述职和赴宴的,却被这琴声引了过来,和这位只见过一次面的,此时已是后宫妃嫔的齐延卿坐在一个亭子里。
他是两个月前攻打赵国的前锋将军,是秦国最年轻骁勇的开国将军,他也是赢越从小的玩伴,亲如手足的感情,他虽不常在都城,不常在赢越左右,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要论亲信,非薛子路莫属。
薛子路第一次见齐延卿,便是赵国答应让未来的太子妃齐延卿随秦王回去那天,他之后很多天都能在梦见那张神情平静的脸,那个被牺牲的人,本该有着无尽的委屈和绝望,但是在他的脸上这些都没有,只有让人看了一眼便永生不忘的摄人心魄的美。
高勉把温热的茶放在石桌上,便退到了八角亭在外,若是平时,两人这般独处,是会被外人议论的,但是今天这里应该是不会有人经过的。
薛子路来赴宫延,穿的是一身浅灰色常服,不似战场上的莽夫模样,反倒有世家公子,谦谦之态,他年方二十,比齐延卿还差一岁,但是从小习武练兵,之后连年征战,周身气质却老成很多。
“不知你在这里过的如何?”他和齐延卿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坐在一起,虽护送齐延卿回秦国的人是他,时间半月有余,但他们甚至都没有真正的说过一句话。他自知齐延卿应是恨他的,如果赢越是害他远离爱人,背井离乡的始作俑者,那么他便是帮凶。
“多谢将军关爱,我在这里一切都好。”齐延卿目光迎着他,仿佛他们只是旧人重逢。
“刚才被琴声吸引,不自知便听了一会,略有冒犯。”薛子路说的轻巧,他不只是被琴声吸引,在琴声弹奏到激情高昂的后半段时,他已经听不到万物声音,满眼都是弹琴的人。
“很久没弹,都有点生疏了,看不出将军常年征战,还略懂音律。”一阵清风吹过,齐延卿身上阵阵皂角香气吹散。
“家母从前喜欢弹琴,所以我便听的多一些,刚才那首曲子,本来的旋律是凄凉悲怆的,但是经你之手却觉得有几分刚毅激昂之情。”
齐延卿抬了抬修长的眉眼,勾唇浅笑:“将军确是懂我之人,这里有的人觉得我被掳受辱,应该绝望愁苦,有的人觉得我已身在高位,便应知足享受荣华,那么,将军是怎么看我的呢?”他笑得更加放肆,望向薛子路的眼神带着挑衅。
齐延卿原本风轻云淡的脸上,也多出了一丝风情,薛子路望着那双勾人的眼睛,原本有些许的心潮澎湃,他不是没见过好看的男人女人,可是都和眼前的这个人不一样,那是种充满蛊惑的美,刚才弹琴时不是,但是现在是。
“贵君现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应是感念陛下隆恩,好好在这皇宫里侍奉,你的荣华富贵没人抢的走,除非你自己不想要。”薛子路慢慢从刚才的心猿意马中恢复了神智,称呼也变得恭敬,齐延卿也许并不是他原本以为的那般简单。
齐延卿听出来了对面人的情绪变化,便更肆无忌惮的说:“将军,如果我说我一直想逃走呢?”
薛子路眼神微震,他看得出齐延卿不是软弱之人,亦是不甘心被困于秦国,只是没料到他会直白的说出来,并且是自己。
“那贵君可能很难如愿了,听闻赵国太子曾派人侵入秦国,都被陛下杀了,明面上他更是不敢发兵,您又如何逃得出去呢?”薛子路似是在给他分析,实际上他只是在震慑,甚至那语气中有为不可察的轻蔑。
午后阳光洒进亭子,透过树影斑驳,照在齐延卿的脸上仿佛碎金,齐延卿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薛子路望着那张侵着点点日光下的脸,又有一霎失神,但是右手上却突然多了一分,触感却让他整个人都似被烧着了一样。
他略微挣扎了一下,齐延卿却好似并不想轻易放开一样,他脸色已经微红,毕竟是二十岁的年纪,并未经历过风月事。其实他再用力一些便可,但是他手背上的微凉肌肤,让他的心乱了一拍,竟不想抽回。
“都是男人,将军怎么这般害羞,我只是想摸一摸常年握刀的手有什么不一样。”齐延卿这话说的仿佛那秦楼楚馆的风情之词,可是自他嘴里说出来确实清风一样自然。
薛子路常年带兵,和将士们同吃同睡,夏天一个河沟子里洗澡,年轻男子身上白花花的肉他见的多了,齐延卿也是男子,别说就是握着他的手,就算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不应有任何遐想,可是就是不一样,他的心脏一直在剧烈跳动,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很危险。
他猛然收回手,不小心碰翻了茶杯。他起身朝齐延卿行了个礼:“看来今天这茶是喝不到了,子路还要赶紧去赴宴,就不叨扰贵君了。”说罢,转身便出来亭子。
高勉回到亭子里,顺着齐延卿的目光看去,是那少年将军的宽阔背影,等薛子路已走远,高勉开口:“您让我调查的太医院的值守时间,已经知晓了,每周太医院轮一次值守,每次值守两名太医,我已经派人盯着他们的行踪和家人了。”
齐延卿起身理了理衣袖,望了望石桌上的茶和古琴说:“这件事一定要快,赢越越早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我就越早能避免......”,避免下一次交欢,他不想再和赢越做那件事,理由不是因为身体不愉悦,实际上,那夜的感受很美妙,每一个抚摸,每一个音节,滴在身体上的每一滴汗,都在后来的几个夜晚出现在齐延卿的梦里,梦里的齐延卿比真实的那个晚上还要兴奋,也更加无止境的索取,第二天早上醒来,里裤也总是一片粘腻。
可是他清楚自己是不爱赢越的,明明跟承熠那唯一的一次,都没有让他有任何身体上的欢愉,记得的只是疼,撕心的疼。他也带着这个疑问去找过颜商,颜商是他在赵国就跟着他的太医,二十有七的年纪,虽未娶妻,但是这几年也给宫里的人治国过各种疑难杂症,房中秘事也听个七七八八,当时他站在医者的角度,并一脸严肃认真的跟齐颜卿说:“你可能是开窍了。”
他不想再有下一次只是因为他不想再背叛一次承熠。他管的住心,也管的住身体。
高勉听懂了齐颜卿刚才的话,他自是也万万不想齐颜卿再有下一次,赢越留宿那天晚上,他手心里指甲扣出的血印,现在还有淡淡的痕迹。
“薛将军那里用不用盯着,我怕他去赢越那里胡说。”
“他不屑,他也不敢,赢越那般猜忌,虽说他们感情深厚,若他把刚才之事和盘托出,赢越只会揣度,为什么我会找他,而不是其他人,他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