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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惊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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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女儿突然说要学跳舞,佘秀琴对此并不惊讶,她只当小孩子去了趟少年宫,见识了些平日里没见识过的东西,一时感到新奇的突发奇想罢了,并没过心。
直到半个月后,昝欢仍旧向她提及此事,佘秀琴才觉得要重视一下。
没了丈夫,养育孩子的重担就落在了她一个人身上,平日里能打交道的也都是厂里的同事,她想了想,跟同在少年宫报了班的沈静妈妈咨询了一下。
“孩子想学咱们做家长的当然要支持了。”沈静妈妈说:“谁不想望子成龙。”
佘秀琴文化水平不高,平日里又忙于工作和家庭,对昝欢也没有抱什么望女成凤的想法,更不可能说培养一些别的兴趣爱好增长见识,她只愿她健健康康就行。
“咱们厂加班加成这样,你平时也没时间陪她。”沈静妈妈又说:“我看你家欢欢挺内向的,报个兴趣班也好,还能多认识些朋友。”
沈静妈妈这话倒是说到了佘秀琴心坎上,昝欢自小失去父亲,自己平时又忙得没时间陪她,小学上了几年也没见她带别的小朋友回家玩过,不指望她能学出个样子,多交些朋友改善下性格倒是挺好的。
至此,佘秀琴便被说服了,趁着国庆有假,专门带着昝欢去了趟少年宫。
舞蹈费用一年下来不算便宜,虽说可以负担,但也算得上是突然多出的一笔额外开支,不过想想小孩子学东西都没个常性,而且听说学跳舞还挺辛苦,或许跳一段时间她就不乐意去了,佘秀琴又觉得还好。
只是没想到,昝欢这一学,就是好几年。
初三这年,昝欢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忙碌,各种习题试卷层出不穷,周末除了要参加学校的额外补课,还得去舞蹈室练舞,一时让她应接不暇,人都瘦了两斤。
佘秀琴难免心疼,说这么辛苦,那舞蹈班干脆就不上了。
昝欢却摇摇头,说自己不会落下学习。
这一年陷入忙碌的不仅昝欢,佘秀琴从流水线调到了质检部,还升了组长,除了平时的工作外,还多了项员工管理,她组下一共十多个组员,除了制定排班和工作安排外,还得制定考核表,核算组员出勤、加班,每月工资,月底还得将产品分型号款式的给上级汇总。
佘秀琴文化水平不高,某些跟数据打交道的工作做起来就比较费劲,劳神劳力。
这天难得下个早班,佘秀琴想着这段时间母女俩都挺忙,各自早出晚归见面的机会也比较少,就想着去市场买点排骨回来炖上,两人都好补补。
两节晚自习结束,走校生可以直接回家了,住校生还得再上一节。
昝欢正往书包里塞试卷,旁边窗户的玻璃被人从外面敲了一下,她循声抬头,撞上许徵带着笑意的眼,额角有些许薄汗,显然是借着班主任不在偷摸踢球去了。
她快速整理好书包走出去,许徵扫了眼她装得鼓鼓囊囊的书包,“又要去练舞?”
一个月后区里有个舞蹈比赛,老师给昝欢报了名,最近这段时间练得比较勤,下了自习还得去舞蹈室巩固一下。
昝欢点点头,“忘了跟你说了今晚不用等我。”
小学毕业后,两人上了同一所初中,虽然仍旧不在一个班,不过两人还是同以前一样,上下学都一块儿。
“练多久啊?”许徵转了下手里的球问。
“一两个小时吧。”昝欢说着往楼梯口走,“你先回去吧。”
“练完还有公交吗?”
“有。”昝欢说,“末班车。”
“我跟你一起去吧。”许徵将球装进网兜里随手拎着,“太晚了,不安全。”
昝欢抿了抿唇,没说什么,两人一道往楼下走,初冬的风带着季节应有的寒意刮过脖颈,昝欢将校服拉链拉到顶,将寒风阻隔在外。
进了舞蹈室,老师还没过来,昝欢将舞蹈服从书包里拿出来,看了眼一旁的许徵,“干等着可能会有些无聊。”
许徵不以为意,“你不会是跳得太烂不好意思让我看吧?”
昝欢不爱出风头,虽然在学跳舞,但除了选择同一所初中还跟自己分到一个班的沈静之外,没几个人知道她在学跳舞。学校有什么活动她也很少参加,去年学校举办的元旦晚会上,班上实在出不了像样的节目了,作为文娱委员的沈静不得不拜托她,昝欢推辞不了,只好应了下来。
昝欢跳了支独舞,还在年级上得了奖,班上霎时炸开了锅,说她深藏不露。上台表演的时候,许徵正好闹肚子去了厕所,因此完美错过了她的表演。说起来,她学跳舞也快五年了,除了最初在家长面前跳被许徵嘲笑过一回后,她便再也没在他面前跳过了。
算起来,今天算是她正式的第一回在他面前跳。
昝欢抿了抿唇,按下比平时跳动略快的心脏,居然有点小紧张。
好在没过多久老师就过来了,纠正了两个昝欢平时做得不是很到位的动作,反复练习之后,让她整体跳一遍。
之前的紧张感被老师的严厉和反复的练习磨得所剩无几,昝欢很快进入状态,一个小时后,老师满意的喊停,知道她初三学习忙,说今天就练到这里,这几天可以隔一晚再来,每晚练习一个小时,周末时间多,再加练。
昝欢抹了把脸上的汗,喘着气应下。
老师扯了两张纸巾递给她,视线掠过舞蹈室角落坐着的男生,直截了当地问:“小男朋友?”
昝欢下意识跟随老师的视线看过去,正好撞上许徵清澈带笑的眸子,愣了一下后立马红了脸,忙摇头否认道:“不是,就玩得好的邻居。”
舞蹈老师并不像学校的老师那么严肃,笑着摸了摸昝欢的头,“别紧张,我就随便问问。”
怕老师几乎已经刻进了她这个年纪的学生的DNA,虽然说叫她不用紧张,可校外的老师也是老师,她虽然不爱与人聊八卦,但也知道,初三已经有不少同学进入早恋期了,虽然她和许徵跟早恋八竿子打不着,但被老师问及,她难免忐忑。
这可能就是中学生的条件反射吧。
老师嘱咐她关好舞蹈室的门窗后再走就先离开了,昝欢看着那道背景拐出门外,莫名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完全落回肚子里,肩膀猛地被人拍了一下,许徵的声音近在耳侧,“小胖猫跳得不错嘛,都把小爷给惊艳到了。”
昝欢对许徵时不时地给自己起外号的行为已经免疫了,其实自她开始学跳舞后没多久,就已经不胖了,最近更是在学习和练舞的双重压榨下,她有些婴儿肥的脸都没什么肉了,但许徵却仿佛看不见她的变化,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喜欢这种外号。
但莫名被夸,昝欢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许徵惯会损她,难道从他这张狗嘴里听到好词。
“惊艳吗?”昝欢佯装对‘小胖猫’生气,瞪他一眼,“也没见你眼珠子掉下来呀。”
许徵揉了揉眼睛,“掉啦,刚安上。”
昝欢扑哧笑出声,许徵从包里摸出一瓶鲜橙多递给她,“解解渴吧。”
昝欢愣了一秒,“什么时候买的?”
“你们老师指导你绷腿的动作不规范的时候。”许徵说。
昝欢:……
她就不该多问这一句。
饮料带着浓郁的橙子味儿,闻着清新可口,液体灌进口中,甜腻感瞬间包裹住味蕾。
其实刚运动完喝这种甜腻的饮料有点糊嗓子,但昝欢还是就着瓶口喝了小半瓶,渴是真渴,但甜也是真甜,除了舌尖感知到的甜,还有连着喉管淌进心里的甜。
末班公交人很少,两人找了后门第一排相邻的两个位子坐下,昝欢坐在靠窗的那边,刚取下书包准备放在腿上就被旁边一只手拎走了。
昝欢对这种行为已经司空见惯,就像两人每天一起上下学一样习以为常,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舞蹈老师临走时突然问的那句话不合时宜地撞进脑海,她下意识握了握搭在腿上的手,明明没什么,可却不受控制地忐忑起来。
“你又上课又练舞的,累吗?”
许徵突然出声,打断了昝欢莫名其妙的紧张,她将双手揣进兜里,好像累极似的垮了肩膀,“你觉得呢?”
“肯定累吧。”许徵扫过她脸上的疲态,“我中午不睡觉多踢会儿球下午上课都没精神。”
何况刚看她不断重复地跳下来,那体力感觉并不比踢球轻松。
昝欢侧头瞅他一眼,毫不客气道:“你那是活该。”
许徵切了声,又问:“怎么突然喜欢上跳舞了呀?”
昝欢神情微窒,随后别开脸看向窗外,比起跳舞本身,昝欢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多少喜欢成分在的,她不由想起不久前许徵那句带着夸赞的“惊艳”。
昝欢抿了抿唇,问了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你觉得我跟何娜娜比,谁跳得好?”
许徵愣了一下,眨眨眼,面露不解:“何娜娜是谁?”
昝欢:……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或许当初她执意要报舞蹈班学跳舞,并不单单只是因为许徵的一句话让她立马产生改变自己的想法,而是为了某一刻,自己能在他眼中看到不一样的色彩。
一抹名为‘惊艳’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