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情书》咫渊

7、07：舞蹈

　　昝欢还在为许徵若是来找自己玩，自己拒绝跟他玩时要怎么表现得看起来并没有在生气，她又想，如果他跟自己道歉，那也不是不能原谅。

　　按往常惯例，她没去敲对面的门，许徵一定会来找她，结果在家等了半天，也不见门响，她猜测许徵是不是跟同学踢球去了。

　　许徵说她记仇，这话也不算完全说错，既“偷字典”事件之后，她确实刻意的没跟班上的同学走得太近，说她因为伤了自尊也好，说她觉得丢脸也罢，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毕业后到新的学校都不要再遇见他们。

　　后来毕业真到了新的学校，昝欢才明白，六七岁的孩子哪懂什么自尊心，丢脸是真，自卑才是原罪。

　　昝欢“被迫”在家写了半天作业，中午佘秀琴从厂里回来，路上打包了半只烤鸭。

　　国庆这天各大工厂也会放假，佘秀琴也不例外，不过这两天正好跟出货日期撞上，厂里赶工，一大早她就被组长叫去加了半天班盘货。

　　佘秀琴简单凉拌了个茄子，又打了个紫菜蛋花汤，就着买回来的烤鸭，凑了个两菜一汤。

　　“妈妈下午不上班，想不想出去玩？”

　　佘秀琴工作忙，厂里工资是按工时算的，周末双倍，为了多挣点钱，她一个月基本很少休息，今天算是托了祖国母亲的福。

　　昝欢郁闷的心情因为这个消息缓解了大半，兴致立马高涨起来，“去哪儿玩？”

　　“动物园想去吗？”佘秀琴说，“我记得有段时间你很想去动物园来着。”

　　上次去动物园还是昝正德在世时，这都过去几年了，显然佘秀琴因为太忙，根本不记得这事了，但昝欢还是点头，“叫上许徵一起吧，他老早就说想去看长颈鹿了。”

　　“许徵爸妈带他去京市玩了。”佘秀琴说，“还记得沈静吗？上午她妈妈说要带她去，咱们可以一起。”

　　沈静是佘秀琴厂里同事的女儿，两人分别跟着母亲去厂里玩时见过两次，不过不是特别熟，昝欢有些犹豫，佘秀琴说得委婉：“虽然许徵很好，但他有时也有自己的事或者交新的朋友，你是不是也应该多交些新朋友呢？”

　　昝欢想想也是，如果自己交了新朋友，也不必巴巴地等许徵来找自己玩，何况他还惹自己生气了，她说好这几天都不理他的。

　　当即点头同意，两人吃罢饭简单收拾了一下，佘秀琴将果盘里的苹果带了几个，出门前又装了一大壶开水。

　　沈静比昝欢略高一点，瘦瘦的，皮肤有点黑，穿一条背带式白色荷叶边的纯棉裙子，裙子里面套了件粉色的短袖，头顶上一边扎一条小辫，辫子用不同颜色的头绳绑着节，一眼望去像两条小彩虹，昝欢走近后在心里默数了一下，一条辫子七节，看着像灯笼一样。

　　她下意识抬手想摸自己扎在脑后的马尾，触到发尾的时候反应过来，怕对方看出她那点小心思，忙又将手放了下来。脑海里不由想起前一晚许徵说的话，沈静这个的女生，应该跟何娜娜一样属于“看起来像个女孩儿”的类型吧。

　　沈静笑着跟她打招呼，一点不认生地上前挽着她的胳膊，“你最喜欢什么动物？上次我爸带我来时孔雀没开屏，好可惜，希望今天能看到。”

　　昝欢跟不熟的人话不多，好在沈静并不介意，甚至还总是挑起话题，两栖馆逛完，昝欢已经没了最初见面时的拘谨了。动物园东门有个很大的荷花池，这会儿荷花开得还算茂盛，距池子不远有很大一片草坪，草坪被后面茂密的树枝遮挡了大半阳光，许多家长带着孩子铺了垫子在上面休息。

　　沈静妈妈带了垫子和零食，昝欢妈妈带了水果，正好四人逛累了，便找了个阴凉地坐下边吃东西边休息。

　　昝欢很久没有这样出来玩了，平时周末放假不是跟着许徵借着写作业的旗号玩游戏，就是去看他喝球，像这样出来看动物看花实属难得。

　　不过两个多小时，昝欢已经彻底跟沈静熟络起来，她不由想，有新朋友的感觉也不赖。

　　分开时暮色将近，得知两家离得并不是很远后，沈静约昝欢明天跟她一起去少年宫。

　　沈静动手能力很差，差到什么地步呢，据她妈妈说，她七岁才学会正确使用筷子，握笔的姿势也是纠正了很久才拿对，为此，沈静妈妈便在少年宫给她报了个班学做手工，周末和节假日专门去上课。

　　佘秀琴忙于工作，平日里除了给孩子做饭外，很少关心其他，昝欢没什么朋友，除了许徵。许徵自从拥有小霸王游戏机后，基本不会出门，后来小霸王被没收，他又开始跟男同学一起踢球，而作为许徵小跟班的昝欢，自然也就没什么机会去少年宫这种地方。

　　少年宫开设了很多课外兴趣班，沈静的手工班在三楼偏角落的一间教室，昝欢作为沈静的朋友，不仅可以一起进去，还可以自己上手试试，如果感兴趣，也可以报名。

　　昝欢观察了一下，学习做手工的学生挺多，男孩女孩都有，不过大多都比较小，沈静应该是年纪相对较大的。

　　昝欢对这个兴趣不大，她端了把椅子坐在一旁看沈静忙活，她今天穿了条粉裙子，七彩的灯笼辫换成了一把小麻花，非常可爱。昝欢下意识抿了抿嘴，佘秀琴每天早出晚归，她念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学会自己扎头发了，不过太复杂的还是不行，所以她几乎都是扎一个高高的马尾，看起来既不漂亮，也不可爱。

　　昝欢眼底逐渐流露出艳羡，羡慕沈静穿着打扮上的可爱，羡慕何娜娜跳跳舞就能迎来老师掌声和同学的称赞，羡慕她们随时随地的女孩儿形象。

　　手工课上完，沈静请昝欢吃雪糕。

　　说是雪糕，其实就是加了色素和糖精的冰坨子，舔上两口，舌头都跟着变色，但她们却乐在其中。

　　两人一手一支，一个粉色一个绿色，沈静是少年宫的常客，听昝欢说自己没什么机会来，便说要带她四处逛逛。

　　逛至四楼拐角，旁边教室的音乐声吸引了昝欢的注意，她下意识抬步靠过去。教室门关着，里面的景象可以从旁边那一大扇透明的玻璃窗看到。

　　或许从小就跟男孩子玩的缘故，也可能是从未有机会接触的原因，昝欢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多少艺术细胞，画画、唱歌、跳舞这些，似乎从来不在她的选择范围内，也不在她的接触范围内。

　　最近的记忆，还停留在前几天学校举办的“国庆晚会”上各班上台表演的节目上。

　　想到这个，何娜娜跳舞的画面不由跃入脑海中，每个人的肢体协调能力和舞蹈功底不一样，团舞上很能看出差距，撇开其他，单看何娜娜一人，确实跳得很不错。

　　视线穿过透明的玻璃窗，落在里间那道蓝绿相间的身影上，女孩着一条宽袖紧腰的舞蹈服，伸展跳跃的瞬间，动作柔中带刚，整个人看起来却很轻盈，视觉上看去异常灵动柔美，很是飘逸。

　　昝欢不由被这舞姿给吸引，一时间连雪糕都忘了吃，绿色的冰块很快融化，冰凉的液体顺着指尖淌在手背上却浑然不觉，她想，如果何娜娜那样的才能称作女孩子，那里面那位，岂不是仙女下凡了？

　　“跳得真好。”

　　身旁的声音打破了昝欢的遐想，她忙舔了舔手背上化掉的雪糕，问出声的沈静，“这叫什么舞？”

　　“民族舞？古典舞？”沈静也不是很确定，“要不进去问问？”

　　昝欢忙摇头，一是她胆子向来不大，不太敢上前跟陌生人搭话，二来贸然进去别人的地盘打扰人家，终归不好。

　　不过她穿的舞蹈服有点像古装剧里的女演员穿的服饰，昝欢猜应该是沈静口中的古典舞。

　　两人趴窗户边看完了整支舞，雪糕也吃得只剩一根棍儿了，沈静偏头问她，“还要逛吗？”

　　昝欢点头，沈静又带她去了对面那栋楼，周末少年宫的人比较多，沈静带她逛了各种课外兴趣班，昝欢算是大开眼界了。

　　回家要去少年宫对面坐公交，她家跟沈静家在一个方向，可以搭乘同一路公交车，不过沈静会比她先几个站下车。

　　路上，见昝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沈静戳了戳她的胳膊，问：“你是不是想学那个什么舞？”

　　“什么舞”让昝欢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沈静说的是什么，她下意识摇头，“不想。”

　　比起不想学，更多的是不确定。

　　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学会，更不确定自己学了跳舞后会不会看起来更像女孩子。

　　她不想被拿去做对比，更不想被嫌弃。

　　“真不想？”沈静偏头瞧她，“我看你站那儿看得目不转睛的，还以为想报班学呢。”

　　昝欢抿抿唇，车拐过一个大弯刹在了公交站牌前，昝欢偏头看向窗外，不大自信地问：“你觉得我能学会吗？”

　　“我七岁才学会拿筷子呢，有什么学不会的。”沈静张开五指举到她眼前晃了晃，“我现在已经会做很多小玩意了，你喜欢发夹吗？喜欢的话下次我做两个送你。”

　　昝欢看向她头上的小辫子和两边额角别着的爱心发夹，点点头，“好。”

作者有话说

　　这文有点慢热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