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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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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见温以娴和江遇之有来有往地聊上了话,随后的时间里,陆续有人主动过来与她攀谈,递交名片的过程像被开了光似的容易许多。
 
 服务生早就帮她送来了吹干的风衣,温以娴随意地披着,眼神时刻留意江遇之的方向,果然发现他有提前离场的架势,赶忙追了出去。
 
 “江先生,那五分钟还算数吗?”
 温以娴亦步亦趋,努力越过助理,追上江遇之的步子。
 
 江遇之不咸不淡递来视线,旋即收回,嗯了声。
 
 “……”
 这人真是,嘴上说给她时间,实际步伐快得离谱,温以娴光是跟在他身后都费劲,更别提好好说话。
 温以娴默默吐槽,一边努力复述方才闲时打好的腹稿。
 
 电梯下行,发出叮声,如计时器停止在最后一秒。
 
 “没了?”
 江遇之跨出电梯,目不斜视道。
 
 温以娴紧随的脚步顿了顿,才追上去:“没……没了。”
 
 地下车库里,江遇之的车早已候在电梯外,唐皓闯了祸,这会儿更是积极,赶忙上前帮老板开后座车门。
 江遇之站定在门边,回身望她,神色令人捉摸不透:“我无意打击你的积极性,但非常抱歉的告诉你,我今晚听到的任何一则企划,都不会逊色于你刚才那段。”
 
 温以娴张了张唇,想再辩解几句,又听见他说:“不过作为赔礼,我可以让司机送你回去。”
 说完,江遇之绅士地颔首,绕过车尾从另一边车门入座。
 
 见她愣在原地,唐皓提醒:“温小姐上车吧,外面雨下得很大,酒店地处偏僻,这个点不太容易打到车。”
 
 “……”
 温以娴低了低头,一言不发坐进车里。
 上流社会的人果然都有以貌取人的火眼金睛,哪怕她没多说半句,他们也能轻易识破她的伪装,看出她的贫穷。
 
 她甚至连打车的闲钱都没有。
 
 落座后,温以娴伸手想自己关门,搭上门把的瞬间,望见唐皓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诮。
 他很快收敛起来,礼貌微笑:“温小姐,我来就好。”
 
 温以娴收回手,抿了抿唇:“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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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遇之的两位助理并没有与他们同乘一辆车,此时的车厢内除了他们俩,就只剩前排的司机。
 
 车子平稳驶离车库,滂沱大雨顷刻泄在挡风玻璃上,雨刷拼命运作。
 前排的司机出声道:“江总,是先送这位小姐吗?”
 
 温以娴自知没有决定的权利,下意识侧过头去看江遇之。
 对方没开口,仅递来道询问的视线,温以娴便报了学校的名字,顺便向司机道了声谢。
 
 江遇之这样的人,不可能轻易让人知晓住处所在,尤其像她这种明确有骚扰之嫌的人。
 
 温以娴非常识趣地没继续她的游说,她知道就她目前的口才,一味地盲目行事只会适得其反。反正已经得到了江遇之助理的联系方式,回去找舒老师总结不足,再卷土从来也未尝不可。
 
 车内暖气温度偏低,温以娴猜测是为了迎合江遇之的日常习惯,相较于他质地考究的定制羊绒大衣,她身上那件风衣的御寒能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温以娴靠在椅背上,把自己冰凉的双手揣进风衣口袋里,试图缓解一下指尖的知觉,无意间碰到口袋最深处的角落里,比她手指更凉的金属圆环。
 
 这件衣服她很少穿,怕过多的穿着痕迹使它失去原有的挺阔,上一次穿它应该是一个多月前,陪林斯故回苏市见他的父母。
 
 温以娴的手仍旧在口袋里,悄悄摩挲着戒指上的纹路,以及她亲手镶嵌在戒圈内侧的那两颗并不值钱的碎钻。
 她想起那次见面,多年未见的林叔叔和林阿姨表现得十分热络,但温以娴从他们有意抑或是无意间流露出的只言片语中读懂,他们对她欣赏,却不那么希望自己与林斯故在一起。
 
 此时此刻,林斯故应该早就平安落地了吧,却并没有给她发来任何一条消息。
 
 温以娴没能将这枚戒指在林斯故出国前送给他,心里面有块石头悄悄落地,她隐约预见自己会在不久的将来面临什么。
 
 “江总,既然你对我的企划没有兴趣,可否看一下我做的小东西?”
 
 江遇之正在闭目养神,闻言侧目,便看见她摊开的掌心折射出莹莹光亮的物什。
 
 “戒指?”
 车内光线昏暗,但不影响它看起来十分普通。
 江遇之见多了名贵珠宝,家中也不乏拍卖级藏品,这样平平无奇的物件被一本正经的当回事,不免为她认知的偏差而产生一丝怜悯。
 
 江遇之用尽可能委婉的语气说:“温小姐,机会和时间同样宝贵,请你在决定消耗机会的同时,确定手握的筹码分量足够。”
 
 在这样明显拒绝的话语下,温以娴竟没有展露出上车前那样的沮丧,忽然弯起唇,声音轻得似喃喃自语:“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对戒,不过目前只完成了男式的部分。”
 
 温以娴说:“对戒的款式一向以简洁为主,尤其是男款,设计得复杂有过妖之嫌,太过简单又显得单调乏味,所以我选择把珠宝镶嵌在了戒圈内侧。”
 
 江遇之注视着她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眼眸,半晌,从她中心里拿起那枚戒指。
 
 为了方便他看清楚,温以娴在江遇之拿走戒指的同时,抬手打开了后车厢里的顶灯。
 
 “它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素圈,但在处理棱角时,我扭转了线条的走向。”
 温以娴伸手过去,捏住戒指顶端往上抬,使其处于江遇之平视的角度,“从侧面看,它像海面起伏的波浪,寓意事业乘风破浪。”
 
 温以娴又想把手伸过去,江遇之却似未卜先知,自行把戒指横过来:“正面看呢?”
 
 “是莫比乌斯环,寓意着永恒的爱情。”
 温以娴没错过他眼中那点微末的欣赏,继而说道,“把产品卖出价钱,设计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为产品和品牌编纂动人的故事,而且我不认为有人能够拒绝事业和爱情的双重加持。当然,考虑到品牌定位以及制作成本,内圈的碎钻也可以放弃,但我更倾向于加上,利于提高售价。”
 
 江遇之承认,在得知这是一枚对戒时,看待它的眼光便不再那么苛刻。
 作为大多数男士长期佩戴的饰品,简约大气又不落俗套才是最难得的,近年来被一众奢牌占领审美的市场中,她的作品竟然可以不输。
 
 与那些有着百年历史沉淀的品牌相比,光是第一眼“不输”,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江遇之将视线移回温以娴身上:“为什么会想到设计对戒?”
 
 “因为我打算向我的男朋友求婚。”
 温以娴说了谎,她并不打算求婚,甚至在目前的人生规划中,并没有结婚这一选项,但这枚戒指的设计初衷,的的确确是为了送给林斯故。
 
 江遇之再度望向她时,瞳孔的底色变得有些晦涩。
 
 温以娴以为是自己赋予戒指的故事性过于匮乏,又干巴巴补充道:“我和我男朋友从小就认识,因为家庭变故分别了好些年,那时候年纪还小,没有手机之类的通讯方式,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使我们心意相通,考上同一所大学,顺理成章地恋爱至今,这也是我沿用莫比乌斯环的原因,相爱的人终究会走到一起,永不分离。”
 
 听到这里,江遇之极轻地笑了声:“温小姐,我想我们眼下探讨的理应是戒指本身,而非你的恋爱历程。”
 
 温以娴无言以对。
 作为籍籍无名的设计师,这种老掉牙的无聊故事根本谈不上卖点,她十分清楚,没有人会为它买单,说出口之前她也大约能预判到会得到这种评价。
 
 但人在别无他法的时候,总会想着试一试,万一呢?
 
 “市场上以莫比乌斯环为基调的作品多如牛毛,宝石镶嵌在内圈也并非首创,在我看来,这枚戒指作为商品,是缺乏竞争力的。”江遇之犀利评判,“但作为礼物,你的小男友说不定会被你感动。”
 
 随着话音落下,车内陷入片刻的死寂,但很快被一串轻快的手机铃声替代。
 是温以娴的。
 
 见江遇之并没有因被打断而不耐,温以娴从手包里翻出手机,来电显示为林斯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