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耳东和鱼

4、第四章

　　他的每次出现
　　都占据了她整个世界
　　即便须臾一瞬间

　　04.『怦然心动』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十二月的南城渐冷，草地上凝结的霜与刺骨的寒风诉说着冬天的来临，随行的人们裹着厚重的棉袄，风里是甜柿子混着冰糖葫芦夹杂着初冬的雪的气息，暖阳衬着学校的红墙绿瓦更加的明艳亮丽。

　　当十七岁的林夕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动，是在高二上学期的时候，那天林夕坐公交去学校，车上碰见了她的室友许晴，所以她们俩就坐在一起了。

　　“咦，陈煦？”许晴看见了上车的陈煦，便喊了他一声。

　　林夕听见陈煦的名字立马抬头，他就出现在她上车后的十几秒，看见他的那一眼，林夕也不知为何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么巧啊，坐车也能遇到他。林夕如是想着，那一刻她的心里是激动欣喜的。他是突如其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在某个瞬间跌跌撞撞闯入了她的心里。

　　陈煦出现的那一刻，林夕的眼里就只有他。那是溢于言表的开心，是两眼含笑的欢喜。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夕一看见陈煦就会特别开心。

　　许晴和陈煦是老乡，以前就认识，关系也挺好，她倒是有些羡慕。她也并没有和他说上什么话，只是听着他们的讲话，自己坐在一旁，其实林夕和陈煦也算得上是朋友，在化学上次次一起讨论化学，不亦乐乎，可是放入其他时候，又好像没话说。

　　她想，这次真幸运。遇见他是三生有幸，命中注定，缘分使然，荣幸之至。

　　因为许晴的打招呼，陈煦坐在了她们前面一排，和她寥寥寒暄说着话，林夕自己也插不上话，之后他拿出了两瓶牛奶，一瓶给了许晴，一瓶给了林夕。

　　他伸手递给她的那一刻，林夕感觉他离她好近，有些不好意思，她的心扑通扑通的微弱跳着，介于正常与激动之间的频率，她都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她余光里能够感觉到他正看着自己，是很自然很平常的目光，她故作的平静，接过他递过来的牛奶。

　　那是心动。

　　无数次心动。

　　林夕并不知道她为何会砰砰砰的心跳，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紧张，明明平常讨论化学也很自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敢抬头看着他，林夕想起自己带了苹果，便特地挑了一个最红的苹果给他，作为感谢。

　　路途颠簸，舟车劳顿，绿色能源公交车在路上开着，轻轻的晃动着，陈煦靠在椅子上渐渐的睡了，有他在前面，林夕哪里还睡得着。

　　林夕一直在后边偷偷看着他，怀里抱着包包，盯着陈煦盯了许久，他们甚少离得这般近，如此近距离看他，觉得，他长得还挺好看的。平常她坐车的时候也会睡一会儿，但是这时候，她一点也不想睡，不想错过这仅有的难得的光阴。

　　时而他眼睫毛动了动，像是下一秒就要睁眼醒来，她就赶紧低下头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睡着，心里慌的很，而后又悄悄的睁眼，探出脑袋，看看他有没有睡着。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很是温柔。她总是不自觉的望向他，微微的笑意，他睡着的样子怪可爱的，初冬的天气她倒也不觉得冷了。

　　那时她真的希望公交车永远都不会到站，就这样一直看着他，多好。

　　林夕好像，已经爱上陈煦了。只是林夕一直认为自己对陈煦就是朋友的情感而已，一直到后来的后来，林夕才后知后觉，明明，她对他跟对普通朋友不一样，跟对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会忍不住偷偷的看他，会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他出现会让她的笑意在脸上停留好久，她心中筑起的一座座城池，就这样被他攻城掠地，开疆扩土，取得一席之地。

　　每一次心动，都在她的不经意间，从未察觉。

　　可这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也不知道。

　　没有一辆公交车不会到达目的地，它不可能永远都处于驾驶的阶段，“叮叮——南城高中已到，请到站的乘客下车。”公交车里回荡着播音女声，车停了，到达了终点，他们便拎着行李挨个的下车。

　　站点距离学校还有一段路途，林夕正欲去学校的时候，听见陈煦问她，“林夕，去不去吃午饭啊？”

　　“去，去。”林夕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点头，她甚至都没有思考，直愣愣的看着他，她确实没预料到他会问这个，始料未及，猝不及防。

　　其实陈煦问的只是一个很寻常的话，只是从未有同学这样问过林夕，况且问她的人，是那个让她心动的男孩子。

　　南城下着细雨，软绵绵的雨点飘落在他们的脸上，陈煦的脸有那么片刻的模糊，让林夕忍不住一直盯着。

　　他们在路对面的店里吃了牛肉面，还有可乐，碗里冒着热气腾腾的气，氤氲着三个人。牛肉面的味道林夕早已不记得了，但是她记得坐在对面的陈煦，记得他每一个模样。

　　外面飘着小雨，软绵绵的，落在脸上湿润温柔，他们三个一起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林夕的余光里都是陈煦，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发现了，也确实不敢直视他。

　　蒙蒙细雨，在时间的沉淀下也逐渐变大，他们没有撑伞，只是加快了步伐，他们还去了去街道的便利店，买了些东西，林夕就这样看着他挑选，随着他走动。

　　初冬的气息冷冷的，呼出的白气萦绕盘旋在周围，穿着厚重的衣服走在风雨中，稀稀疏疏的细雨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朦朦胧胧，绵绵的微风吹着，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也乱了林夕的心弦。

　　回去后林夕特意记录了这一天的偶遇，专门写在了一张便签纸上，然后夹在书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记录，苹果牛奶，晚上她坐在床上看着陈煦给她的那瓶牛奶，一直都没有舍得喝。

　　春困秋乏是高中常有的事情，那节政治课林夕一直在打瞌睡，难忍困倦的听着老师的讲课，就快见到周公了。

　　“林夕，林夕……”后面传来很微弱小声的声音，在林夕的耳边断断续续。

　　林夕在迷迷糊糊中隐隐约约听见了后面的陈煦在喊她，困倦中逐渐清醒。每次听见他喊她的名字，都会怦然心动。

　　许是林夕久久没有反应，身后的易山也喊了她一声，“林夕，陈煦叫你。”

　　林夕转过去，视线越过易山，看向了陈煦，眼神疑惑，脸上写着“怎么了？”林夕的脸上像刚醒后的慵懒，陈煦则是好好学习的状态。

　　“订书机。”

　　“啊？”

　　“订书机。”

　　“订书机？”

　　“对。”

　　他们坐在最北边靠着窗，早晨九点多外面的太阳耀眼灼热，窗户上映着他们的身影，两个人的视线在缝隙之间交织碰撞。

　　林夕转回去快速的找出订书机，然后转身放在易山的桌子上，留下一句，“给陈煦。”

　　林夕早已清醒，又想起昨天在车上遇到他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正中间的钟表，低头在政治书上讲得那一页记了一笔，九点五十五分。

　　她好像……有点喜欢他。随后她赶紧按灭了心中这个想法，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喜欢上陈煦，陈煦有女朋友她又怎么能喜欢上，算了，还是不去想了，就这样把他当做朋友一直过下去吧。

　　事情发生在晚自习之前，是周日他们来学校的那一天，后面的陈煦喊她，“林夕，化学作业给我看看。”“好。”她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答应，没有片刻的纠结。

　　每次面对陈煦的事情，她都是毫不犹豫。

　　“林夕，你不听讲啊，这题A一看就是错的。”身后又是来自陈煦的吐槽。“啊？我看看。”林夕想着，怎么才借过去没多久就找出毛病了。

　　“你瞎说，A本来就是对的好不好，这题肯定选AC。”

　　“那你说，A怎么对了？”

　　林夕跟他解释了半天。

　　陈煦不信。

　　“真的，A就是对的。”

　　林夕十分肯定的说。

　　陈煦偏不信。

　　“陈煦，我跟你打赌怎么样，如果A是对的，你就叫我一声姐姐，如果这题不选A，我就叫你一声哥，怎么样？”林夕急了，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说的是正确的了，这样的话她第一次讲。

　　“我可不想有这么个傻妹妹。”陈煦笑着开玩笑说，原本林夕她那边紧张的气氛瞬间被打破。许是觉得她太幼稚罢。

　　“……”林夕还真没想到他会接上这么一句话，不过她也瞬间意识到，自己刚刚也太急了，太过于急切倒有些较真，确实没有必要。

　　面对两个人在题目上的争执，林夕是非得争出个所以然，而陈煦则是云淡风轻，所以在林夕急切的让气氛都有些凝固的时候，陈煦选择了一个缓解的回答，一笑置之。

　　每次放假的化学作业陈煦都会跟林夕借，林夕也都借给他，虽然陈煦抄着作业，但是他每次都能给她找出一些错的，有的时候画出来，有的时候给她讲，然后写完了就把自己的和她的一起给林夕，林夕再修改自己的作业。

　　陈煦在她资料上写下的过程她从来舍不得擦，传回来的纸条她也舍不得扔。

　　后来老师讲题的时候，A确实是对的，林夕立刻看向了陈煦，一副“叫你不相信我”的样子。

　　“你看，我都说了A是对的。”下课后林夕还不忘执着的跟陈煦说，自己说的确实没错，陈煦无奈又好笑的附和她，“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