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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皇帝的烦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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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兄,亦有一弟,我排行老二,名为姒午,与老大姒早和老三姒晚皆为一母所出。
父皇宠爱母后,自幼时便答应母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就连母亲入主犀月宫,成为大丅唯一的皇后,肩担为姒家开枝散叶的重任,父皇也不曾委屈母后再纳妃。
二人琴瑟和鸣四十载,教育我们兄弟三人也是亲自执棍,从不厚此薄彼。
因此,我和皇兄三弟自幼就格外谦让,母后的棍子落下之时,我们总会格外默契的嫁祸给彼此。
没错,我们知己知彼,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
所以我们三个都不想当皇帝。
那可太累了,狗都不当。
可我的两个兄弟,比狗还狗。
本是同根生,相贱何太急。
皇兄目光长远,我和老三还拿尿和泥的时候他就明白父皇迟早会纠结立储,因为他是嫡长子,所以格外恐慌。
所以当年这人一满十六就自求出宫,他说他已经长大了,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去看看芸芸众生。
很好的理由,当时父皇还抱着母后撒娇,想都没想就允了,自那次,我和老三再没见过皇兄。
因为皇兄走的比母后还早。
据说是因为行走江湖路遇抢劫,哭声太大被撕票了。
我同母后一样,受不得刺激,得知此消息的时候大病一场,再醒来时,有关皇兄的记忆都淡了许多。
再就是老三,他聪明许多,在父皇纠结立储之时,他迷上了穿花裙子。
……
父皇当时骂老三娘们儿唧唧的,直接袖子一挥将老三送去武寺修行去了。
我极其羡慕,还有此等好事?
于是我扭扭捏捏去找父皇,说我也喜欢花裙子,那个‘裙’字还没说完,把父皇气的直接从病榻上坐起,狠狠将跪在一边的我踹倒在地。
父皇是汗脚,踹的我泪流满面。
老人家当时拿剑抵在我的脖颈之上,恨铁不成钢:“你若不为君继承大统,朕就去死!”
话是这么说,可剑为何抵在我的脖子上?!
我最终还是答应了继承皇位,因为父皇临终前抓着我的手落了滴泪。
他闭上眼睛的那一霎,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他我是个断袖。
为时已晚,我被赶鸭子上架。
那晚,我跪在浑身冰冷的父皇身前,僵了一夜。
又是国丧。
当时的我,和沈景炳那个小贼已经认识了两年,我们……曾是一对另类的爱人。
他的身份我向来无从知晓,但第一次他抱我的时候,我并没有推开他,他第一次吻我的时候,我也没有推开他。
我是心悦他的。
他经常偷偷摸摸进入皇宫见我,到底是了不得,从未被人发现过。
他经常给我带些女孩子家家的小玩意儿,也曾偷偷摸摸用轻功抱着我逃出宫去玩耍。
父皇纠结立储的那几日,我给他传去书信,我说,我不想做皇帝。
皇帝要做许多不得已和不喜欢的事,我不想做。
他那边迟迟没有答复。
在我举行登基大典的前一晚,他终于敲响了我的窗户。
彼时的他浑身是血,面色疲惫。
我看着他落泪,他便翻进窗户将我狠狠圈在怀中。
第一次,他对我说。
“哥哥,我带你私奔吧。”
“这狗屁皇帝,咱们才不做。”
我不知道他不理会我的那段时日遭受了什么变故,使得他性情大变。
但他在我这里,还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我推开了他。
我说,我要当皇帝。
我说,我不要他了。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他被我的话吓的落了泪,随后他瞪着我,让我收回那句话。
我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想吻我,被我一拳打趴下了。
我忍着钻心的疼痛,再度重复了一遍。
我不要他了。
我要当皇帝。
那是九五之尊,那是天子之位。
可我没告诉他,我无路可退。
皇家就是这样,永远不得已。
我姓姒,不是父皇的姒,而是天下的姒。
这万里江山,必须得是姒家的。
这是父皇告诉我的,不然他九泉难安息。
沈景炳懂了,但他还是红着眼睛问了我最后一句。
“在你眼里,我不及江山吗?”
我没说话,他走了。
自此,我再没见过他。
可我的答案还没说。
我想说,在我眼里,江山不及他一颦一笑万分之一。
可是如今的我不能代表我。
我是皇帝了。
皇帝不能有男皇后。
只能抱歉了。
毕竟我以后,还得为姒家‘开枝散叶’呢。
……
时至今日,我已经登基两年了。
也算能对得起父皇了,这两年我励精图治,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做了不少好事,还收拢了不少大臣,培养了自己的心腹。
想到这里,我不禁涕泗横流,毕竟当初也没人告诉我,在朝堂之上还要看文武大臣干仗啊!
他们唾沫横飞,表情都是我说不出的狰狞。
“皇上!臣请旨削减军队的军饷粮草!现我大丅国泰民安,北部精覃和西部胡卢不敢来犯,年年上贡以求和之,这般盛况,军队现下乃是无仗可打,但军队兵士人数何其多,年年下发军饷又是何其大的一笔开销,国库固然充盈,但如此以往也是万万不可的啊皇上!”
我听了这话还没开口,赵将军倒是直接上了,他五大三粗,上前就将许爱卿推得一趔趄:“你这老头儿,不带兵打仗不知道军队事宜,削我军饷粮草?将士们如何还能打得胜仗?”
“你!你这粗人!说话启奏便说话启奏,推我作甚?!你也不看看你现在麾下的军队,一个个油光满面,吃的都赶成球了!现在无仗可打,你们白拿军饷白吃粮草,可不是在偷懒养膘吗?!”
两人代表文武两派,在朝堂之上口水四溅,吵吵嚷嚷,我有心管理,却发现乐子还不少,便也随他们了,毕竟现在天下太平,日日上朝也总是君臣唠家常走过场而已,很久没有出现过如此令人血脉喷张的场面了。
朕心甚慰。
那真正“胖成球”的老太监福子一步一墩的小跑过来,神情看起来比我这个皇上都着急,他附在我耳边小声道:“皇上,不管管?”
我摇摇头:“朕再观望观望。”
“把你袖中的瓜子拿来。”
福子一愣,摇头一脸谄媚:“什么瓜子,皇上在说什么?”
“别装了,朕方才看见你偷偷嗑了,给朕也来点。”
福子:“……”
我正嗑瓜子嗑得开心,目光一转却发现离我最近的太傅正盯着我皮笑肉不笑。
我愣了,太傅一脸恨不成才的模样。
我悟了。
“福子,给常太傅也送点过去。”
太傅:“……”
福子约莫是身上没瓜子了,就没动。
“皇上,这下朝时间到了……”
我一脸恨不成才的模样:“你急什么,这商议国事呢,咱们看这赵将军能不能把许爱卿骂哭。”
福子:“……”
我正看得开心,那朝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循声望去,只见那许爱卿跪在地上叫:“皇上!这姓赵的言辞上说不过老臣,竟往老臣脸上吐口水啊皇上!”
我刚嗑的瓜子仁差点没卡喉咙管儿里。
“好啦好啦。”我站起身来挥了挥袖子:“诸位爱卿不要吵了,朕已有定夺。”
“赵将军。”
那姓赵的直直跪了下去:“臣在。”
我略微肉疼,他方才跪下去“嗵”的一声,你说他这皮糙肉厚的我也不太关心,可我这才命人新铺的玉石地板……
罢了,罢了。
我严肃起来:“许爱卿说的也不无道理,现在太平盛世,军队的确无仗可打,大丅的军队编制也该改改了,由你负责,军队裁兵五万,放一些不太中用之人回家务农经商,也算是好事一桩。”
赵将军看起来不情不愿,但也只能道一声领旨。
一碗水总得端平,我还得宽慰宽慰这委屈的一米九壮士:“好啦,再说这军饷粮草,裁兵之后要变更不错,但平衡下来不变,平摊到一人身上该是多少还是多少,咱们富养兵,但是赵将军,你可得留点心,将士们万万不能富养而娇,这个朕会同许爱卿好好监督的。”
赵将军一听这个,又开心了,连忙磕头谢恩。
你看,就说这头脑简单的好画饼,啊不是,好哄。
我转身坐回龙椅,想着掐掐日子不久后林将军一家就要回京了,他们一家忠胆豪杰在外征战数年任劳任怨,我是一定要好好接风洗尘的。
“赵将军,你常同林老将军书信往来,半月之后他们回京,你该何如?”
“回皇上,臣已和太傅商量好,一同布置安排林将军的接风宴。”
我点点头:“好,那二位爱卿就劳累些,明日起礼部尚书也一起吧,林老将军怕束缚不爱进宫,接风宴便设在其他地方吧,只是这规格可千万不要怕铺张,林老将军劳苦功高,该好好享福。”
语毕,三人整齐跪着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