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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二皇子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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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病薨那年,国丧服了27天,那27天里,京城的雪就没停过。
到现在我已经快淡忘母后的容貌声音了,却唯独记得那个寒冷刺骨的冬天。
我自幼多病,母后仙逝后更是大病了一场。
那年父皇宛若疯魔,我也终日麻木。
至于沈景炳,也是在那个冬天里窜进我的人生中的。
为什么用“窜”。
字面意思。
彼时我还是名满京城的二皇子。
怎么个名满京城呢。
我们来随机采访一下城内百姓。
百姓:“啊?宫里还有个二皇子呢??”
“……”
抱歉,撒了个谎,无伤大雅。
还是直接从沈景炳讲起吧。
母后仙逝后,我的身体就没好过,父皇疼惜我,听闻那雪稷山上有株血莲,世间唯此一朵,包治百病。
他信了。
于是那世间唯一的一朵血莲花被找到送入了我的寝宫。
血莲送来的当晚,父皇就强逼着我连花瓣带草根全都生嚼下了肚。
我问这是不是有些草率。
父皇说有啥草率,纯天然无添加。
我又说这难道不该晒干捣碎后再服用吗?
父皇猛拍大腿,说他忘了看太医给的‘说明书’。
“……”
当晚,我腹痛难忍,一夜难眠。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才止住了腹泻。
横竖也睡不着了,便差人搬了张椅子放在廊下,我裹着灰黑色的狐裘,坐在屋外欣赏雪景。
雪下得很大,地上也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雪很是干净,最上面还淡淡映着白色的亮光。
恍然间,我眼睫颤了颤。
那雪面上映出一层红光。
刚想定睛一看,一个身穿红衣的蒙面男子便从房梁上翻了下来,他当着我的面,一个跟头就翻进了我的屋子。
我:“……”
好家伙原来是贼吗?!!
那雪面上映的红光原来是缩在我房顶的你吗?!
话说你一个飞贼为何在大早上猖狂行盗啊喂?!
为什么要穿一身红衣啊喂?!
我都比你穿的低调啊喂!!!
我堂堂大丅(xia)二皇子,竟然有人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越想越气,我猛地站起身就跟着踏进了屋子。
他娘的果然是个贼。
我进去之时,这个小毛贼还在翻箱倒柜念念有词。
他很专业的样子,兢兢业业,根本没发现我站在他的身后已经手提利剑。
“找什么呢?需要帮忙吗?”
小毛贼声音还挺好听:“找一株血莲花,劳驾。”
太妙了,他甚至连头都不愿意回。
“只要血莲花吗?金银财宝什么的,也给你捎点儿?”
“那就不必了,只要血莲花,谢谢。”
我没吭声,手中的剑直直向他劈去。
小贼武功不错,反应也快,直接转身躲过了,而我的剑刃只是将他的面纱勾了下来。
面面相觑之时,我二人都愣在原地。
讲真,我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少年,他红衣墨发,眼睛狭长,看起来像个多情的面相,那眼角下还有一粒泪痣,衬的整张脸都又妖又俊。
我大为震撼。
那少年跟着反应过来,他的眼睛很亮,连忙上前一掌拍飞我的剑之后就拉着我的手上下摆动:“你好,这位俊俏的哥哥,初次见面,我心悦你。”
“……”
我瞬间气红了脸,拍开他的手怒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少年站直了身子,笑眯眯道:“二皇子嘛。”
“那你怎敢……!你这是大不敬!”
我再次捡起地上的剑,朝他狠狠劈去:“你这小贼!”
给爷死!
当剑被第五次打落在地之时 ,我放弃了。
这贱人,武功比我略胜一筹。
就一筹。
少年看着我半路摆烂的样子,也心生无趣,他走近看我:“二皇子这里可有血莲花?”
我站的离他远了些:“有,但为何要给你?”
少年神秘兮兮:“我需用血莲花炼制毒人。”
“哦?”我搬来了椅子坐下,虚心求教:“何为毒人?”
“就是有毒的人。”
“……”
这个嗑儿,不唠也罢。
“嗐,反正说了你也不明白,但那是一项很伟大的事业。”
他也搬了个板凳坐下,大有和我促膝长谈的架势。
我说:“血莲花很是珍贵。”
他说:“可不是嘛。”
我说:“血莲花只此一朵,有极大的药用价值。”
他说:“是的。”
我:“血莲花能治我的病,能救我的命。”
他:“哦?”
我:“我不能给你。”
他:“啊?”
我:“……”
我很想提醒他,这个年代,连说书的都不需要捧哏。
“要不这样,好哥哥,你看我来都来了,要不将那血莲分我一半吧?”
他使着商量的语气,仿佛从一开始他的到来就正大光明。
“不。”我想逗逗他,便没有告诉他血莲早已入我肚 。
少年的脸垮了下去,他委屈巴巴看着我,像只小狗:“可是炼毒人真的很酷欸。”
我被萌到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笑道:“滚。”
从不曾想过,有一天,我会和一个小贼坐在一起谈天谈地。
那天的他再没有提起血莲,反而表现出了对我的极大兴趣。
我也对他有点儿意思。
我问他是怎么轻而易举进入戒备森严的皇宫的。
他说先这样再那样。
“……”
我就喜欢听这种不如不听的屁话。
我又问他为何不挑半夜来,大早上的,很容易被发现。
他说本来定的时间确实是半夜,结果睡过了。
“……”
我再问他出来行窃为何要穿一袭红衣,这样不会暴露吗?
他站起来给我转了个圈儿,明确向我指出这是深绿色。
我沉默了。
你他妈的……原来是个红绿色盲吗?!!
……
至此,便是我和沈景炳的初见。
我们相谈甚欢,他便说以后要常进宫陪我唠嗑儿。
我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只知道他叫沈景炳。
他父母是谁啊,如此爱他。
……
母后仙逝的第三年,父皇病重不起,急需转让皇位,啊不是,急需立储继承大统,前朝风声挺大,不少大臣都在明里暗里催促父皇。
我便是在那一年登基的,说来惭愧,我是大丅(xia)朝有史以来第一位被迫继承大统的皇帝,登基年仅二十。
是我太能干太受百姓爱戴吗?
不是。
是我学富五车聪明绝顶吗??
有部分这个原因。
是我英俊非凡惊为天人玉树临风风流潇洒气宇不凡仪表堂堂高大威猛清新俊逸吗??!
是的。
咳。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父皇膝下唯有三子,而这三子中,我是唯一一个看起来还比较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