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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秋扇 ...

  •   今日朝会,二长老将黎渊宏未曾画完的另一份汴州军师布防图呈递给家主:“汴州的布防图已由大长老绘制完毕,族内的备份图今日描绘完工,特呈家主与各位族老宗亲审阅。”

      黎渊雍己看完军师布防图,招来安景,安景举起卷轴走到高台下,一一为黎渊族人展看。黎渊雍己站在高台上道:“诸位要牢记,汴州不似豫州曾有家主坐镇,新得之地如有危机,各位都需得有调兵遣将、水来土掩之能。”

      族老拱手,宗亲致拜:“吾等必会为守业而效力!”

      黎渊雍己扫视堂下的人,问:“今日宗长夫怎么没来?”

      黎渊芄兰起身作揖,面色平静地回答:“姚柏旧伤痊愈,但是落下病根。医师说至少要静养三年,不可再劳心过虑。”

      家主不置一言,黎渊芄兰站在正堂中央也不敢退下。

      老宗亲站出来帮衬宗长女说话:“宗长夫毕竟年轻,对族中大事一知半解,偶有感观也难免做不到周全大局。此际修养也好,平心静气既可养伤,也能闭门读书。增长些见识为世家效力。”

      家主颔首:“嗯。”

      黎渊芄兰致拜后归原位,垂眸沉思:宁谷旧事,姚柏出言定是惹怒家主了。当场不苛责只是碍于长君已有功绩,在一众弟子中颇有威望。如今再提,必是家主的旧怨难消。姚柏昨日与自己说要静养,恐怕就是为了避开此祸。

      三年不参与黎渊世家中事,与削权无异。她是不悦的,但看家主态度,削权也罢。毕竟是自己的郎婿,她也不想看他大祸临头,宗院不得安宁。

      朝议后半段,黎渊芄兰几乎没有听进去,一心想着周全宗亲。如今东院的主君死而复生,长君的代代相传没有中断。姚柏只是言语悖逆家主就被如此惦记。当初她在黎渊彧受困宁谷时,没少从东院的风堂的夺权,此刻家主怕是也恨极了自己。

      朝会散了之后,黎渊芄兰与自己的舅舅并行,黎渊芄兰道:“若非姜家野心勃勃地盯着黎渊,而黎渊战力又被闾丘老贼消耗诸多。恐怕今日家主也要问责于我了。”

      老宗亲打开神识,扫视四周,确定没有暗卫之后才敢接外甥女的话:“下次不要在宗院外议论族事。”

      黎渊芄兰:“家主与我们皆心知肚明,就算被旁人听去又奈何?”

      老宗亲:“如今宗院的人丁不比嫡系好到哪里去,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狼子野心的姜氏。不开战,大家面上还能和和气气。若开战,庶族首出,宗亲次之。家主前面就这两道防线,他不会傻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不是不可逆的罪,家主不会伤你。”

      黎渊芄兰揉了揉额头,疲累地将手搭在昔方的手背上:“东院的那位始终是我的心头大患。我得伏愆堂的惩戒之权,如今却是骑虎难下了。”

      老宗亲:“他怎么说也是黎渊正统的血脉,你也不必抓住他的出身咄咄逼人。再者乐正一族的族长已死,剩下些微族人,已然不成气候。没有母族支持,他只能依靠父族。偌大一个浮生阁,你得六堂之一,他纵使不悦,也不会对你如何。”

      黎渊芄兰神情依旧未曾松慰:“我也是上过徐豫战场的,我见过血玉扇屠戮的场景,就只是见,我的脖颈便像被绳索紧紧勒住而不得喘息。此扇在他手里一日,我便不得安睡。以前他虎落平阳,手无利刃,我才大着胆子敢去浮生阁分一杯羹,如今……也罢,张弓没有回头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宗亲正是徐豫之战的幸存者之一,他对此役印象深刻:“百步不留人,血玉扇的确是当世难敌之凶物。”

      黎渊芄兰心一横,咬牙道:“不如把血玉扇夺来为我们所用!”

      “你疯了!”老宗亲抬步跨进宗院,转头就呵斥黎渊芄兰,“年少轻狂当真是无知至极!平时叔伯们宠你,我就道是不好!宠的你越发不自量力。前车之鉴尚未远,你竟还把主意打到长君头上!”

      黎渊芄兰不服气:“凭何此物他一个杂种能御得,我偏御不得?”

      老宗亲气急指着她的鼻子不知该骂什么好,在外甥女倔强的目光中,压住脾气解释道:“千百年来你见过谁能活着从宁谷爬出来?你真当东院里的那个是好相与的?再者你对血玉扇都不了解就妄图驾驭它,你以为你是乐正秋扇再世吗?”

      昔方关上大门,黎渊芄兰进了自个儿的院子,更加无所顾忌:“她能制扇,我就不能用扇?这是什么歪道理!”

      “你啊!”老宗亲怕自己的外甥女真的走歧路,到时候宗院就真的招致大祸了,故而屏退左右,带着她到凉亭里坐下,慢慢道出个中详情:“你知乐正秋扇制扇,却不知为何此扇由她而制。”

      黎渊芄兰蹙眉:“乐正氏族在周朝没有失鹿时,便在王宫里制扇,这门手艺世代相传,乐正世家原系婢仆出身,本就没有大讲究,他家男女皆可制扇,全看周王喜欢哪一把扇子而已。”

      老宗亲嗤笑道:“说你年少轻狂当真一点没错。这点浮于表面的事谁不知道,市井百姓有祖先的都知道,乐正奉的先祖是开荒年间的先祖,而他们真正的先祖是那位入王宫制扇的工匠。”

      黎渊芄兰整理自己的锦袍华袖,毫不在意地说:“就算世人皆知那又如何,只能说明此事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一个下九流的凡夫俗子有什么好供奉的,不如供奉有业绩有修为的先祖。”

      老宗亲摇了摇头:“你说乐正世族全系婢仆出身,此言不当。”

      “如何不当?”

      老宗亲捋着胡须悠然道出千年前的事:“周朝授官并非只看军功,当时的制扇匠人手艺高超,制出第一把青铜扇,且正反扇面的雕镂花纹并不相同,但是却看不出任何瑕疵。周王大喜,感叹于此鬼斧神工,特为此工匠赐姓为‘乐正’,且加封官职。朝野中人慕名而来,只为求得乐正匠人的一扇,其中正有一位王侯之女。”

      “首次求扇,乐正匠人正在面圣,未得见。二次求扇,乐正匠人被太尉请去府上,亦不得见。三次求见,此贵女也不求了,直接登堂入室,坐等乐正匠人归家。当时虽民风开化,但王公贵族毕竟也拘着礼法。当时坊间还因此流传了一段艳文佳话,呵呵。”老宗亲说到此处,情不自禁笑起来。看见外甥女锐利的目光,立马收敛笑容,接着叙述:

      “此贵女是个性急之人,而制扇工艺繁复漫长,她每隔两日便去瞧乐正匠人的制扇工艺到哪一步了,可曾完工。一来二去,因扇结缘,二人惺惺相惜。贵女求得心仪之扇,不过半月便向周王主动提出要嫁予乐正匠人。”

      黎渊芄兰抱臂冷言:“一个王侯贵女,一个制扇工匠,如何相配?”

      “嘶,你这孩子就不能盼着天赐良缘吗?”

      黎渊芄兰:“我与夫君也是门当户对才堪嫁娶。”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吗?”老宗亲斜睨她一眼,“贵女就是爱上制扇工匠了,不光爱了还嫁了!周王亲允,良缘天子赐!”

      黎渊芄兰翻了个白眼:“哼!”

      “你别哼,人家乐正工匠虽出生不好,不被奉为先祖,可是乐正季,也就是开荒年间斩杀妖兽有功被奉乐正先祖的那位英雄,实实在在是王侯血脉!”老宗亲环顾左右,无人才敢道,“咱们的黎渊先祖那才是泥腿子出身,要是没赶上开荒的妖兽乱世,何德何能能立族组世家,不过是市井小民耳!”

      “你!”黎渊芄兰因为宗长女的身份虽受庶族和宗亲尊重,却一直无缘家族核心大权,一直忌讳别人说自己的出身。如今听舅舅说黎渊先祖比乐正先祖出身更差,连累到自己也算不上高贵,心中郁气:“千百年的事而已,今日的第一世家是黎渊,不是乐正!”

      老宗亲叹一口气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周王室衰败,便也是乐正衰败的开头。我曾想乐正匠人不自称为乐正先祖的原因,大概就是怕自己的王侯的姻亲会连累到后世子女。”

      “果不其然,天下九州,乐正氏族纵然是王侯之后也只能南下。”

      黎渊芄兰:“江南最是富庶,分明是他家因为姻亲占便宜了!”

      老宗亲摇头:“你啊,不止年少轻狂,目光也短浅!当时经济重心并未南移,甚至南方都没有开垦,一片荒地。南下便是离开北方的中心政权,与流放何异?你以为为什么宁谷在江南而不在漠北,正是因为后周定立苦楚之地时,徐州以南没有人烟处最为荒凉。”

      黎渊芄兰:“这与血玉扇有何关联?”

      老宗亲:“你只知乐正氏男女皆制扇,而不知制扇之不同。周王得姜尚辅佐,取商纣而代之。姜尚是何人,周文王又是何人?周家子孙当真会因为一把扇子而轻易封官赏爵?”

      黎渊芄兰不自觉压低声音道:“你是说乐正匠人也能制出魔扇?”

      “当时不是魔扇。”老宗亲徐徐道,“自徐豫战场上下来,我每夜都会梦见那个战场,对血玉扇惊骇尤甚。但我不愿意屈服于此噩梦,我遍寻典籍,走访徐州十几次。总算盘出一点真相。”

      “快快道来!”

      “故人制器多为冰冷无意识之物,乐正匠人十几岁便入王宫制扇,直到近二十八、九岁才制出那把令周王心悦的扇子——灵扇,可以吸纳天地灵气,不需主人注灵便可自启护主的扇子。”

      黎渊芄兰听出不对:“只是护主?”

      “确实,只是护主。”

      黎渊芄兰锁眉不解:“乐正秋扇明明制出的扇子是煞器。”

      “此中也有曲折。乐正匠人并非次次都能制出有灵识的扇子,他不断钻研,并将这门手艺传授给自己的儿女。首先是传给儿子的,但他发现儿子的天赋比自己还不如,便传给了女儿。令他惊奇的是女儿的制扇天赋极高,十把扇子里有七把扇子自带灵力,他的女儿叫什么,我没有打听到,深表遗憾。当时的炼器大家们受到灵扇的启发,纷纷锻造有灵识或次一级有灵力的武器。可以说冷兵器转为灵器的契机正是从乐正匠人的女儿开始的。”

      “一代传一代,慢慢演变成乐正男子制扇仅供欣赏与普通老百姓消暑,而乐正女子制扇皆是供应王室作修炼、御敌之用。”

      黎渊芄兰:“舅舅,你讲话真的好慢,我只想听乐正秋扇。”

      老宗亲:“其实魔扇出世,并非全是乐正秋扇的罪过。”

      黎渊芄兰撇嘴:“我是想听她与血玉扇的纠葛,并不想听你为她开脱。”

      老宗亲看着自己毛燥心急的外甥女,再想见自己听闻的乐正秋扇,竟然会感慨难道王侯血脉真的有真龙之气相护?

      “血玉扇的出世,离不开黎渊澈的助推。”

      黎渊芄兰:“我当然知道,手持血玉扇与族人自相残杀的正是黎渊澈——我的堂弟。”

      牵扯到黎渊秘辛,老宗亲不得不在言语上避讳,他沉思片刻,简言道:“乐正秋扇并不知道自己精心打造的扇子是魔扇,她只是按照心上人的要求,为他亲手制作一个定情信物而已。”

      黎渊芄兰:“你能一次性说完吗?为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血玉扇会变成魔扇?”

      老宗亲皱眉:“急什么,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黎渊芄兰抿起嘴,无声地示意:快说!

      “黎渊澈哄骗乐正秋扇,想要一把举世无双的扇子。他亲自绘制了一副图,他将扇子的纹路改成阵法和禁术。乐正秋扇不曾接触过邪魔外道,当然看不出符文与密咒,只觉得图画上的花纹与众不同。”

      “兴许是女子主坤,有造化之势。世所罕见的魔扇不负黎渊澈的期望,真的被乐正秋扇造出来了。”

      黎渊芄兰:“乐正秋扇作为制扇人,如果起初是不认识这些符文密咒,那么扇子快成形的时候也无所觉吗?”

      老宗亲:“刀剑尚需开封,你如何觉得血玉扇不需要引子?”

      黎渊芄兰一愣,她想不到血玉扇需要开锋:“引子为何?”

      老宗亲:“魔兽的内丹。”

      黎渊芄兰:“你怎么前言不搭后语,开荒之后妖兽都被驱逐回五荒山,何来魔兽?更遑论魔兽内丹。”

      老宗亲:“叫你平时只知道在宅院里勾心斗角,不知道用心看看前人旧史。你以为黎渊为什么会成为第一世家,仅凭北迁定功吗?”

      “那是什么?”

      “黎渊先祖名讳雾沉,于九州开荒之际,斩杀妖兽万数并猎得魔兽十一。当时离服入中原的魔兽统共不到三十头,九州九族仅先祖一人便鼎立三分之一的战功,这是黎渊北迁的底气,也是我族傲视九州的根基!”

      黎渊芄兰听故事听得热血沸腾:“魔兽今安在?”

      “不得而知,世人皆知没有攻击力的魔兽就是天材地宝,可是自黎渊先祖魂归九天之后,十一头妖兽便无疾而终,也许是挂念后人,临走时留下一枚魔兽的内丹给继位的家主,用以镇族。”

      “如此宝物理当由家主保管,黎渊澈是用什么手段获得的?”

      “此枚妖丹连现任家主也没有见过,是前任家主留给黎渊澈的。”

      前任家主也就是现任族长,黎渊芄兰刨根究底:“为何?”

      老宗亲对此避而不谈:“你若不想连累宗亲,此话不要再问。”

      黎渊芄兰心有好奇,碍于大局也不再追问。

      老宗亲将故事收尾,道:“等到乐正秋扇发现自己被蒙骗,铸造出魔扇时为时已晚。黎渊澈不顾她的劝阻,一意孤行要与九族开战。”

      黎渊芄兰插话:“九族得罪他啦?”

      老宗亲不语,黎渊芄兰扯嘴皮子:“这也不能问?”

      “乐正秋扇觉得此祸是自己亲手酿成的,黎渊澈在战场上大开杀戒时,乐正秋扇将年幼的长君交托给乐正儒,便去赎罪了。”

      “魔物尤擅侵蚀人心,战至后半场,黎渊澈已经神志不大清醒了。当时你年幼,上场草草出了几招便负伤被族人带走了,未曾见九族合力都拿不下一个手持魔扇之人,是多么的无力和狼狈。性命攸关的紧急时刻,是乐正秋扇献祭了自己,封住了血玉扇的魔性。黎渊澈杀力锐减,九位家主趁势合围,黎渊澈为保住性命,仓皇遁走,连遗失在雪地里血玉扇都顾不上带走。”

      “你怎么不把血玉扇带回来?”

      “乐正秋扇封印的血玉扇的魔性和煞气而不是扇子的灵识。能有此威力的扇子自然不可与寻常器物相比,在九大家族准备争抢它时,血玉扇自己飞走了。”

      黎渊芄兰马后炮一般出谋划策:“你怎么不追啊?”

      老宗亲有些羞于启齿,但仍选择坦白:“我追了……追不上。”

      黎渊芄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舅舅。

      老宗亲分析道:“我前思后想,毕竟是乐正秋扇献祭血玉扇阻止浩劫,那么扇子飞到她儿子的手里也是情有可原。”

      “照你这么说,家主十几年前就知道血玉扇在哪里。乐正儒带小杂种来黎渊,他本意也是想收下这个孩子,不说话只是碍于我们反对。最后就算老族长不出现,这个杂种铁定也会冠上黎渊的姓!”

      老宗亲不悦:“别一口一个小杂种了,人家实打实的王侯之后,母亲为了苍生大义舍弃自己的性命。如今算来黎渊澈才是不折不扣的小人。是黎渊玷污了乐正的血脉!”

      黎渊芄兰拍桌:“你哪头的?”

      老宗亲:“人生在世,得失难料,最重要的便是坚守本心,不欺暗室。纵然周王室一落千丈,幽居都域小城池,但是我们黎渊确实不如乐正氏高风亮节。因为联姻,明明魔扇出的世根因在黎渊澈,但是世人认为得来不易的海清河晏皆是拜黎渊先祖的盛大军功所赐,他们只会怪罪制出扇子的乐正秋扇,而全然不提操控整件事的黎渊澈。”

      “徐豫之战后,乐正氏也没有与黎渊氏推诿责任,而是自请贬姓流放黎渊。若非乐正儒一力扛下所有的成全,你还能是人前显贵的黎渊宗长女?刻薄点说,与街上的落水狗何异?”

      忠言逆耳,黎渊芄兰纵使耳朵不快,心中有气,却也无从反驳。她是世家倾心培养,知晓礼义廉耻。她可以落井下石、不择手段,却做不到是非不分。

      老宗亲:“长君从未得罪过你,他初入黎渊,你就吩咐下人断他的水,绝他的粮。人家不过去果园摘两个果子,你也要跑去风骨玉堂告状,你的体统和脸面呢?”

      黎渊芄兰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嘴硬:“大长老不是大发雷霆,惩治下人了嘛。再说后来是膳房那帮婢仆怀恨在心,故意缺衣少食,又不是我吩咐的。”

      老宗亲:“下人惯会见风使舵,主子的态度便是他们行事的底气。”

      黎渊芄兰:“他现在已经是黎渊长君了,何人再敢欺负他?他想要天上的月亮,下人都得恭恭敬敬给他摘来,何必旧事重提?”

      老宗亲叹了一口气:“你最好祈祷,大长老教导有方,长君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否则将来他继承家主之位,过往所受的气与委屈,必定统统报在宗裔头上!”

      黎渊芄兰昂首:“他敢,没有宗亲给他做左膀右臂,我看他怎么维系偌大一个家族,靠什么去平定世族乱事!”

      老宗亲摇头叹息,陈弊已积,多加苛责也是亡羊补牢:“我言尽于此,前尘已不可回望,我们这辈也老了。宗院总有一天会完完全全交到你和姚柏手上,你且谨慎操持吧。”

      黎渊芄兰勾唇,自信道:“你放心,宗院到我手上,我必将令宗裔扬眉吐气,荣耀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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