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板》言百生

5、第 5 章

　　第五章
　　“于小池，这个汽水给你吧，明天中考加油。”“以后就是朋友了。”伴随着叶景禾的话的回音，小池从睡梦中苏醒。现在是六点半。夏天的六点半，光从缝隙中钻进小池的卧室，
　　小池没花几分钟就完全把洗漱完成，空荡的房间不断回响着滴答水声，小池所在之处才有灯光照明，在这个还能充斥自己气息的小县城里，因为世代生活在这儿，倒是有个可以栖居的老房子。在小池爸爸彻底被送进精神病院之后，小池的姑姑来找过他，想着小池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总该有人照顾。姑姑领着小池到处玩又是到处吃好吃的，但最后还是被小池拒绝了，小池董事的说自己一个人在老房子里也能照顾好自己，姑姑只需要偶尔来看看他就可以了。姑姑也只得作罢。
　　暑假生活早就被小池计划满了，白天去姑姑店里帮姑姑干活，下午吃个饭之后去体育馆和球友们打打篮球，晚上得回来写作业和看书。虽是机械且单一的每一天，但是帮姑姑干活至少能够报答负担自己生活费和学习费用的姑姑，那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能把自己记在心上的人呀。而运动和学习是必须的，小池认为这样的安排再合理不过。
　　小池的姑姑名叫于清，是小池爸爸于凯的妹妹。于清很清楚自己和哥哥于凯总有一个会被送进精神病院，因为自己的父亲于振华也是在精神病院去世的。于凯年轻的时候还没有发现明显的精神病特征，于清于凯也曾存在过“或许到他们这一代，这个遗传性病根已经消除了”这样的侥幸心理，但是当于凯查出精神病的那一刻，那些所谓的侥幸心理全都如细丝上的玻璃，细丝断，玻璃碎。
　　当时还是小池初二，他没做多大反应。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它只需要管的就是自己如何活下去。
　　“小池，这个黄焖鸡，2号桌。”于清一边操持着手上的锅，另一只手将那小锅黄焖鸡放在了灶台上，目光并不瞟小池，专注着手上的菜。
　　“好的。”小池平静地说，正快速地朝2号桌上菜。
　　“您好，你们的黄焖鸡好了，请慢用。”
　　“小池，干锅排骨，5号桌。”
　　“您好，你们的干锅排骨好了，请慢用。”
　　“小池，招呼新客人。”
　　“好。”小池转过身，是给他橘子汽水的那个人，叶景禾，这个名字不需要刻意去记，简单的几个字却组成了一幅美好的意境，他不去揣摩名字的主人的父母有何用意，只是觉得这名字如主人一般，皆是透白画板上描摹出的一幅画。
　　“叶景禾。”小池平静地念着。
　　“于小池？”小禾几乎是惊讶地跳了起来，不注意力道地拍了拍小池的肩，“你怎么在这儿呀？好巧！”
　　小池吃了小禾一掌，踉跄了一下，“这是我姑姑的店，暑假来帮忙。”
　　“啊，”小禾转过身对着他的朋友们说：“我就说，怎么会这么好吃呢，原来是你姑姑的店呀。”陈思行随声附和：“对呀对呀。”其他并不太熟的同学只是尴尬相视一笑，因为于小池这个人貌似已经在许多同学中树立起了恐怖和不太好的人设。
　　“我和陈思行在附近补课，这些都是我们一起补课的同学，哦对了，这是我的好哥们儿陈思行，你应该不认识。”小禾抛出让陈思行跟小池握手认识的眼神，陈思行到底是看懂还是没看懂，小禾也不知道，只是陈思行并没有伸出手，只是简单问候你好。
　　“你好。”机械且不带任何感情，这是小池打招呼的方式。
　　“小池，你吃午饭了吗，现在忙吗，要不我们一起坐下来吃点？”
　　“不了，”小池甚至没有转过头征求姑姑意见的意思，干脆地拒绝了，“你们吃。”随行的同学都如释重负，还悄悄说“记住这家店，以后都别来”这样的话。
　　这顿饭吃得并不舒服，无论是小禾陈思行还是其他同学，一边惊叹这家宝藏店铺饭菜的美味，一边尴尬店家居然是于小池的亲戚，而且在这里遇见了于小池。
　　实际上大部分人不知道于小池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从他人口中得知，而他人或许又是从他人口中得知，如此指数循环增长，谣言便也成了风言风语了。
　　“小池，我们吃好了，得回家了，再见。”小禾站起身，和小池打了个招呼。
　　小池只简单回应：“好。”
　　少年们各自回家，明日又是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