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板》言百生

4、第 4 章

　　小禾已经被困在这所医院很久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烦闷无趣，医生为了他的身体健康，甚至限制他看电视和玩手机的时间，不过小禾似乎本来就不是迷恋电视和手机的人。偶尔无聊，小禾会跑到医院的图书角翻翻那里的书，但是他发现，大多数能看的书他以前几乎都看过，为了打发时间，小禾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
　　“今天也扎在书海里吗？”那位守房护士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小禾旁边。
　　小禾身体一颤，“我靠，你吓死我了，护士姐姐，你走路没声儿吗？”
　　“这么久了，我叫杨宁，叫我宁姐，别叫我护士姐姐，娘里娘气的。”杨宁微微翻了个白眼，眼神依旧温和。
　　“遵命，宁姐。”小禾和上了书，跟着杨宁回了病房。
　　杨宁招呼小禾躺床上休息一会儿，别让脑子长时间工作，走过床边柜子，拉开抽屉，从众多药物之中选出了几种，等她把药配好，却是发现手心一大把五颜六色的药，“喏，今天的药，等会把饭吃了，然后把这些药吞了。然后黎医生说今天晚上会来看你的恢复情况，可能还会给你打……呃……针？”
　　“什么针？”小禾不慌不忙地喝着手里的汤，眼神却不敢瞥向杨宁，碗里的汤微荡，倘若不注意，大概以为是鼻子里呼出来的气体引起的震动吧。但事实上，却是小禾的手在颤抖，这一点，或许连小禾自己也没能察觉到。
　　“呃……总之，是有助于你恢复的针吧。”
　　“知道了，我吃好了，把药给我吧。”
　　杨宁看着小禾把所有的药都吞了下去才放心地走了。
　　那之后，小禾躺着冥想，直到黎响来。
　　“小禾？”
　　小禾睁开眼睛，便看到黎响假笑得有些狰狞的脸，小禾身体轻轻一颤，确实是被此时此刻的黎响吓到了。
　　“小禾，我们现在研制出了一种新型治疗方案，大概率能让你的病真正地好起来。不过现在得去打针，你看，你能接受打针的治疗方法吗？”黎响耐心地站在小禾床边俯视小禾，轻声对他说。
　　“我……我可以的吧。”小禾说，脑海中却又浮现小池的面容：快逃，小禾！
　　小禾不敢看黎响，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温柔耐心的医生，而是冷漠无情的白面鬼，是为取自己性命而来。耳朵里传来一阵阵砰砰的心跳声，小禾努力抑制那来自内心的抗拒和恐惧，或是生怕被黎响听到，撕破脸直接把自己怎么样了。
　　小禾跟着黎响，后面跟着两个十分高大的壮汉，虽然比黎响高了一丁点，但此刻的他只是像一个十岁的孩子，恐惧着打针。倘若真的只有十岁，倒是可以哭闹不去打针，也只害怕是被打针，可是二十岁的自己害怕的可不只有打针，事实上，小禾从一开始就不信任黎响，太多的破绽，从自己的母亲到自己的病情状况，一个刚做完脑瘤手术的人却不能看那些伤疤，感觉不到疼痛，但自己无力反抗，只得顺从。
　　“小禾，快逃！”又是小池的声音，手上的汗不禁地冒出，“黎医生，我可以去上个厕所先吗？”
　　“可以，不过得我陪同。”
　　“那他们俩呢？”
　　“得一起去。你尽快，那边都准备好了，去吧。”这些应许，无疑说明黎响知晓小禾的恐惧，以及长久以来的不信任。小禾越来越怀疑这场所谓的治疗，到底是为了治愈还是迫害，他想逃，他想逃，可是，可是，如何也想不到方法从三个大男人眼皮子底下逃走。他只感觉此刻像是一个被监控行为的小白鼠，一切的动作和情绪好像都只是被等待的实验结果，被那个人意料到的行为。
　　“走吧，上完了吧。”
　　小禾长吸一口气，吊着这莫名强烈的生存欲望，闭上眼睛：就赌一把吧。
　　之后，他被带上手术床，几乎是被那两个壮汉压住打完了针，在之后……他只记得…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长长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