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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读书 ...
橘猫的脑袋出现在联络屏上的时候,我又不自觉地扫了—眼他的头顶。
他冲我翻了一个白眼:“你就这么想看我秃头吗!”
我讪笑。经过这些时日的交际,这样的来往已经成了惯例,我们默契地把它当成一个熟人间的玩笑,并没有发展向什么奇怪的地方。
“大忙人,”我带着玩笑成功的愉悦调侃,“怎么有空给我打视频,研究出结果了?”
他又一个白眼:“我算什么忙人,出云才忙。她最近都没时间联系你吧,你的事还得托给我。”
这话有点奇怪,我连忙问:“我的什么事啊?”
“教育啊。”橘猫说得理所当然,“你不会以为只学学语言就够了吧?喏,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像出云说的,学学历史和文艺,当然我建议你只稍微了解一下,其余的还是去指望她比较好;二嘛,就我个人感觉,你好像对技术挺有兴趣?”
我耳旁响起了跃动的幻听:“啊,那么明显吗?”
“别紧张,”橘猫一挥手。“打一照面我就看出来了,你当时是在努力理解内在逻辑的,只不过卡在了名词上。就凭这,你就是我们这一路人。放心,不会给你讲什么机密的,就当是扫个盲,把你基础补上,后面你想自己瞎搞还是投奔组织都是你自己的事。当然了,技术组待遇很好,我个人还是很推荐的。”
我有点犹豫:“可我数学不太好,就是,我能理解某些式子为什么要这么列,但到了计算上就不太行。比如微积分或者极限,我没有办法把它拆成一个个基础公式,所以……”
“这算个什么,不就是数字不敏感吗。数学它就是个工具,能列式子就代表你会用,至于后续计算,”他扬起下巴,“你当这一代代地闷头开发超算是为了什么,你只要会输入就行了!”
我惊呆、震撼,而后狂喜。不用手算拆解,这是什么天堂!妈妈我的高数有救了!!!
橘猫还在我沸腾的热血上加了一把火:“你不是一直好奇自己的灵力根源吗,等你补完课,我可以带你一起研究这个!”
我当场正坐,五体投地:“橘猫老师受我一拜!”
理科意味着大量的逻辑复合,即使是只列式子,也得先吃透每一种概念,这需要浩如烟海的练习量。我的生活变成了七天一轮回,每个轮回里橘猫授课两堂,歌仙一堂,每堂课两小时,其他非公文时间全在刷题。近侍们可以跟着蹭听,但据我观察,没有一个人能挺住超过一小时,哪怕是忠诚到婆婆妈妈地步的长谷部都不行,事实上他只撑了半小时,名列第二。
一小时这个一骑绝尘的纪录来自陆奥守吉行。也许是因为坂本龙马对他施加的影响,陆奥不但确实会一些英语(虽然发音非常塑料而且词汇有限),甚至对经典力学也有所涉猎。
说到坂本龙马,我对这个人的观感很复杂。站在完全客观的角度上,他确乎是一位人杰,有着超越时代的长远眼光。以他的才华为起点,扶桑走向了明治维新的道路,迅速强大,而强大后的扶桑,又给我的故国带来了深重的苦难。诚然,对彼时的华夏而言,也许没有扶桑会好一点,但未来也许会更差——扶桑施加的重击延伸出的思潮恰逢了天降伟人的时代,我不知道这到底算是冥冥中的触底反弹,还是只是一个巧合。量子浪潮的涨落非人力可预测,我不是拉普拉斯妖,也没人能成为拉普拉斯妖。
闪念只是一瞬,人还是要回到现实中来。
橘猫通常视刀子精如无物,我猜是因为他们提出的问题过于简单,大佬懒得搭理。
这大概是大佬的通病,但陆奥守对理科确实很感兴趣。我很高兴能有个同学,平时刷题间隙也会给他讲一点高中物理。
讲着讲着我就发现,他的理科储备非常虚,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并不像一般学生那样具备系统性。我只好努力回忆自己逝去多年的青春,当时的课本是从哪开始讲的来着?
刷题的时候时间总是不够用的。长头发洗起来太费事,我索性拜托长谷部帮我把头发剪短,到爱染那个长度就可以,再短一点也行。
长谷部当时的表情很诡异,非要形容那个感觉,大概就是他左半边在捶胸顿足“夭寿啦谁让审神者委屈得要出家”,右半边在昂首挺胸“我果然最受领导器重与有荣焉”。当然以上都是我的想象,重点是最后他还是没拗过我,到底给我剪了个短发。
我照镜子看了一眼,没有我希望的那么短,差不多是秋田发型的长度,算是个短款妹妹头。
不过歌仙和烛台切出阵回来看见我的新发型后,闷闷不乐了很久,我哄他们花的时间比洗头发省下的多了好几倍,非常不划算。
橘猫得知我让刀子精帮忙理发的时候非常生气,吼我不要让自己的任何东西落到付丧神手里,尤其是头发。
我很迷惑:“可我头发本来就掉得很厉害啊,那岂不是打扫也不能让刀子精来?”
“你让他们理发,头发是你给出去的,打扫时候扫出来是他们捡的,这不一样。”他是这么解释的。
我半懂不懂的,橘猫刚要给我长篇大论,那边忽然来了个消息,他就挂了通讯去处理了,后来也没再提这茬,可能是忘了。
掉头发这事不是我瞎勒勒。自打开始补课至今已有一个月,我觉得自己脱胎换骨、神清气爽、头皮发凉。内番的刀子精总能从书房里扫出一大团头发,长的短的黑的褐的,连软带硬满地都是。
陆奥守又在揪头发:“为什么液体流动快,压强就小?”
长谷部脸色发青:“主上次讲过,是因为能量守恒?”
药研无语凝噎:“这应该不是一回事吧?”
我拿着橘猫留给我的作业,努力比划灵力线场:“跟电磁场类似,但是正负极好多模型好复杂……”
歌仙拿公文进来的时候经常会看见这种场景,后来他画了张画纪念这一幕,被我命名为学牲受难图。
他们仨排队给物理送人头的样子让我心有戚戚,因为我在橘猫和歌仙面前也是这个样子。长谷部和药研来学的时候我比较意外,但考虑到他俩在支撑时间榜上的名次,倒也可以理解。我看着科学树苗茁壮成长的他们仨,本着三只羊是赶四只羊也是放的心态,对歌仙发出了一起探索宇宙和灵能奥秘的邀请。
歌仙并不欣然地应了约,十分钟后他整个人变得颓唐而沧桑,连头发都失去了光彩,丧丧地打着蔫。我从他脸上看到了文理之壁的形状。
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那张画绝对是在公报私仇。
学得太苦,人就容易变态。有一天一只小老虎跑进了书房,给药研的习题印上了一溜小梅花,然后被我捉拿归案。
小退在门口探头探脑,我怀着狼外婆的心情喊他进来,温柔地问他:“你能分清它们谁是谁吗?”
小退眨眨眼:“能啊,它们花纹不一样的。”
我又问:“那你喊它们都是小虎,它们怎么知道是在喊谁呢?”
小退懵了,我趁热打铁:“给它们取个名不就好了?”
于是五只小老虎从此变成了大毛二毛三毛四毛五毛。
小退开开心心地走了,我也开开心心地继续写作业,只是晚上临睡前,我忽然觉得这个玩笑很没意思。
没有人理解的梗,用出来更让人寂寞。所以还是刷题吧,学习使我快乐。
以及,希望没有带熊的刀子精,我并不想喊熊大熊二。
作业交上去以后,我被橘猫喷了个狗血淋头。
“你没瞎就睁眼睛看看这里的情境,激战中你用供能式?还有这个,我有没有说过,灵力附着时波形动态呈现聚拢趋势?你看看你用的是什么?上节课的内容你就着蛋糕吃了是吧!”
我极其憋屈:“可是这么大面积的附着,灵力散射会更有效率吧?”一点点往上蹭,这得多久才能蹭完啊,那可是一栋房子!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知不知道灵力散射是不能用于附着的?不明白是吗,来来来,你画一个灵力散射路径,然后代入最大表面黏着度分析一下浸染指数,这次不要只列式子,算出数来!”说着他给我传了一个计算处理建模工具,“会不会用?哦你就这样,在这里输入这个房子的数据,就取一面墙的理想形态就好。在这里输入散射公式,点这里拉开内部流体模拟,然后再balabala……”
计算结果是那个浸染指数低得令人发指,想用散射来附着灵力必须疯狂加大灵力输出。至于这个输出值我只能说:除非我是通灵王,还得借助伟大精神才有几率成功。
我垂头丧气。想到以后自己要拿着毛笔刷房子那样,用灵力一点点加固我的本丸,我就一阵眩晕。
橘猫摸摸下巴:“好啦,做错题又不是什么大事,及时改正就行了。哎呦这个可怜的,你想什么呢?”
“想应用。”我干巴巴地回答道,心灵干涸如同金字塔里的妈咪。
橘猫愣了一会,忽然狂笑起来:“你是不是以为加固房子的时候得你一个点一个点地蹭?你是不是忘记了阵法这种东西?”
我懵在原地,这个世界有阵法的?
橘猫笑到捶桌:“别的不说,你天守阁三楼那个灵力中枢,你以为它运作的机理是什么?”
在橘猫丧心病狂的哈哈哈里,我的下巴缓缓地、缓缓地落了地。
我嘎吱嘎吱地四下望去,陆奥守、长谷部和药研迅速凑成一堆,拿着作业胡乱比划起来。我能理解他们是在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这样不是欲盖弥彰了吗!
橘猫笑够了以后,给我传了一点资料,内容是基础阵法及其应用:“不好意思啊,我总觉得你能理解那些东西,忘了你出身科学侧,对这边的常识没有了解。这周作业先弄这个,想要深入思考可以参考一下灵力中枢,看看你凭自己能拆解出多少阵法构型来。”
我麻木地道了谢,麻木地告了别,麻木地关了视频。屏幕消失的一瞬,我看见橘猫好像又笑出来了。
我一点都不想找地缝,真的。
地缝有个屁用,时光机才是刚需。
1.拉普拉斯妖(Démon de Laplace)是由法国数学家皮埃尔-西蒙·拉普拉斯于1814年提出的一种假想生物。此“恶魔”知道宇宙中每个原子确切的位置和动量,能够使用牛顿定律来展现宇宙事件的整个过程,过去以及未来。简言之就是因为知道一切的因,所以能够推算出一切的果。
2.金字塔里的妈咪:即mummy,木乃伊,跟妈咪其实是一个词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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