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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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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少爷!少爷!”连呼三声,一路小跑,纪行差点跟头绊子摔在门槛上:“老爷回来了!”
 “不是吧……”一阵鸡飞狗跳,白景文赶紧把此时此刻正在攻读的《共产党宣言》塞到被子下面,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再翻开褥子,把小册子放在最后一层。
 “陆骁少爷说今天等您去贴标语……”纪行站在旁边看着少爷忙忙碌碌,突然想起来昨天说的日程。
 “不贴了,要贴他自己去贴。”白景文掖好被子,赌气地坐在床上:“老爷子回来了还贴什么贴,被他抓住我就死定了。”
 “哦,还有,老爷让您去见他。”纪行嘟嘟囔囔地说出了最后一句重点。
 
 在北平上任的父亲难得回老家一趟。他还是那身前朝的装扮,长袍马褂戴着黑顶的瓜皮帽,十分威严地坐在大堂正中。
 白景文一路小跑,跑到大堂门口又小心翼翼地停下脚步。他整了整自己的假辫子,又正了正自己的瓜皮帽,轻手轻脚地迈人大堂,鞠躬行礼。
 父亲老了,言语有些啰嗦,问了学业的情况,末了嘱咐任公的书可千万不要读。
 白景文点点头,心想早就翻过一遍了,现在读的东西可是东瀛舶来品。
 当然,得藏好了。
 
 晚上陆骁来拜访,本来憋了一肚子气想骂白景文是个胆小鬼,嘴里喊着游行游行,临阵退缩算什么好汉。但进门看到景文父亲的时候也吓得收声了,只得小声抱怨,你这不等于被软禁了么?
 没办法没办法……景文的脸皱成了个囧字。“等我爸去北平就好了。”
 “听说那边学生运动也闹得很凶。不知道你家老爷子怎么想的。”陆骁瘪了瘪嘴,一屁股坐在景文的床上,景文惊呼你轻点你轻点,别把这革命的小册子坐坏了。
 
 “那你家老爷子呢?”景文想了想,还是把小册子藏在书柜的最里层。
 “你也知道……他不是酗酒就是赌博,家业输光了他也不管……最近又和一个年轻女人搞上了。”陆骁的眼睛微微垂了下来:“反正我也不管,等到家破人亡了一起完蛋。实在不行了我就去日本留学,我大姨家不是在日本么?总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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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北京爆发了五四运动,白景文的父亲赶着回去了,所以提前解禁。
 本是大好的革命形势,但陆骁却哭丧着一张脸。
 “你摇旗也用点力行不?”景文兴高采烈地摇晃着他的手,口号喊得热烈。
 “我爸把那破鞋接回家了。”陆骁就差捂着脸大哭了。
 “哈?”景文脸上的笑容笑到一半就僵掉了:“啥样的女人啊?”
 “不知道……”陆骁垂头丧气地走在队伍的末尾:“大烟馆里捡回来的女人会是什么女人……我搬你家住算了。”
 
 晚上的时候,在做了一番工作无果的情况下,景文只能被陆骁死拽着去他家。
 “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女人。”陆骁赌气地坐在正厅的沙发上。
 陆骁家是幢很大的西洋别墅。他的外祖父曾任满清驻奥地利的翻译官,任职期间和各国公使频繁接触,门路很广。而他父亲早年做些进出口的贸易做得大发,名声鹊起,后来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始堕落了。
 “他每天都要到深夜才回来。”陆骁气恼地按着太阳穴。
 
 但今天破例了,时钟指向十点的时候,门外亮起了灯光。
 陆骁的父亲回来了。
 “晦气……警察又来查馆子。”他父亲进门,扬手把礼帽挂在了衣架上。
 他身后跟着个小女人,低眉顺眼的一副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轻轻踱着走了进来。
 那女人一直卑微地驼着身子,没抬头。但看着身形却普通。
 
 拜父亲的交际所赐,白景文也算见识过风月场合的人,那里的女人浓妆艳抹,身形放浪得很,可不像这个女人这么姿色平平的。
 但和女学生比起来,这女人又多了一股风尘气,看着不干净。
 这种感觉使得他也开始同情陆骁的处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