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苦弱，机械飞升（预收）》闻人落歌

14、十三：掩盖的伤痕

　　十三?掩盖的伤痕

　　“比赛开始！”
　　卢米克代替被这两只“参赛鸟”惊吓到的玛琳娜发出指令。
　　再拖下去，这场比赛就要变成蒂艾和莱依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吵架战争了。
　　虽然从械斗改成吵架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相比之下吵架要安全得多了。
　　但是那些观众不想看女人吵架，他们想看的是A级学生到底有多少能耐，无等级的新人又是凭什么挑衅时轮之塔的顶端，以及这两只传说中的神鸟又各自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然，卢米克也想知道这些。
　　这场“私下械斗”，当然不只是展示一下各自做出来的机械到底是多么美轮美奂。那两只鸟好看是好看，但并不是为了来选美的。真正要看的是她们的实力，也是它们的战斗力。
　　在卢米克代替玛琳娜发出指令之后，蒂娜和莱依各自开启鸟腹的空舱，钻了进去。
　　她们做的并不只是“鸟”，而是飞行器。
　　分别位于两只鸟腹部的舱门各自关闭，随后便是一飞冲天。
　　两只鸟化作一金一银两道光芒直冲天际，在天空中炸出一片星芒，比天空中的阳光更加刺眼。
　　在地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天空中的战况如何，他们只能看到两团时而汇聚时而分离的光。两只鸟的行动轨迹在天空中划出一金一银两条光带，仿佛在编织一张将整个天空罩住的巨大罗网。
　　不过既然“鸟”这个题目能够出现在备选中，当然不能让地面上的围观人员和裁判只看到那一片晃得人眼花缭乱的光。
　　圣斯托里缇学院的授课项目中当然会有与飞行器相关的内容，在考试中也有飞行器相关的题目。为了让学生和老师更加全面并且安全的了解相关情况，圣斯托里缇学院配有相应的追踪设备。
　　卢米克拿到了使用追踪设备的资格，控制着追踪机靠近两只鸟激战的战场中心。
　　比起怎么看都不像是老师的玛琳娜，身为A级学生的卢米克更容易拿到使用追踪设备的资格。玛琳娜看起来也不像是教授飞行器相关课程的老师，与其还要跟她沟通，询问她是否能够使用追踪器，倒不如卢米克自己上手还来得快一些。
　　“卢米克同学，你还真是厉害。”
　　玛琳娜看着卢米克熟练地操纵着追踪器的模样，不禁感叹。
　　“老师过奖了，我只是恰好曾经在飞行器相关课程上一直作为任课老师的助手，对追踪器的接触稍微多了一些而已。”
　　“我听说卢米克同学在机械制造方面也非常有能力，经常听见老师们夸奖你，说你早就把他们要教的知识全都掌握了，甚至比他们还要更加厉害。”
　　“这只是老师们对我过分夸奖了，我远没有老师们那么厉害。”
　　卢米克回应着玛琳娜的话，手中动作不停。
　　追踪器追着正在战斗的两只鸟，在天空中不断捕捉它们的身影。但是两只鸟的速度要比追踪器的飞行速度更快，因此很难捕捉到清晰完整的画面。
　　但是借助追踪器发回的影像，围观众人和玛琳娜还是可以看见那两只鸟在天空中飞舞着互相攻击的模样。
　　所有人都看见，那两只鸟并不是真的鸟，而是拥有鸟类外形的机械。
　　所有人都亲眼看见蒂艾和莱依进入那鸟腹部的驾驶舱。
　　但是现在同样也是所有人都在看着，看着那两只鸟如同真正的鸟类一样在空中飞舞。
　　没有生命的机械，也能够做出仿佛拥有生命的模样。
　　互相攻击的战舰，也能够看起来像是真正的鸟类在天空中翱翔。
　　这是由坚硬的钢铁所制造出的虚幻的美丽，是冰冷的外壳中包裹着的灼热的动力内核，是生命的存在于消失之中的撕裂。
　　莱利在看到这些的时候，脑海中想到的是莱依坐在驾驶舱中的模样。
　　他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在考虑只能看到仿生机械而并不能看到真正的动物的人类是有多么的可怜，他心里想的全都是莱依。
　　这可是圣斯托里缇学院所拥有的专门的追踪器，难道不应该比学院学生在限时内做出来的飞行器拥有更加强大的性能吗？为什么不能让他看的更清楚一点呢？
　　“这个追踪器……”
　　莱利忍不住出声。
　　他想说“这个追踪器能不能更加靠近天空中的那两个飞行器一些”，但是他的话却没能说完。
　　因为有另一件事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一件比天空中莱依驾驶的那只白色的鸟更加能够引起他注意的事情。
　　或许是为了能够更加灵活的操纵追踪器，或许是被卢米克操纵追踪器的动作所影响，总之卢米克衣袖上最靠近手腕的那一颗扣子松开了。
　　在时轮之塔门口刚刚见到卢米克的时候，莱利就注意到卢米克的衬衣袖扣有很长一排扣子。那些扣子全都整齐妥帖地扣好，将卢米克手臂线条勾勒修饰得匀称纤长。也因此，莱利觉得卢米克是一个有教养并且很讲究的人。能够选择这种袖扣有许多扣子的衬衣并且还把扣子全部都扣得整齐，足见卢米克对自身的形象有多么的重视。
　　莱依就因为扣子扣起来很麻烦，因此很讨厌穿有很多扣子的衣服。她觉得不能把人生浪费在扣扣子这种可有可无的事情上，穿一件需要扣扣子的衣服所花费的时间足够她穿好几件不需要扣扣子的衣服。
　　当时他们的飞行器跟伊安的飞行器相撞，三个人身上的衣服不说是支离破碎，也可以说是完全不能用了。他和莱依所有的东西都被毁掉，替换的衣服自然也不存在了。朱理安当时安排人送给他们替换的衣服，莱依就很嫌弃那件需要扣扣子的白色衬衫。
　　莱依当时先把衬衫扣子全都扣上，然后把整件衣服套到身上。
　　“穿的时候整件套上去，脱的时候也整件脱下来，这样就不需要每次都扣扣子了。”
　　莱依当时的“机智”发言让莱利无话可说。
　　自己的姐姐一向都是这样，总有那么多机智的偷懒方法。
　　当然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莱依衬衫上的扣子，而是卢米克衬衫上的扣子。
　　确切地说，真正的重点也不是卢米克衬衫上的扣子，而是卢米克衬衫上的扣子下面所显露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道淤痕。
　　青紫色的淤痕看起来应该是不久前才造成的，而这淤痕的形状又很让人觉得奇怪。
　　淤痕的状态能够展示造成淤痕产生的原因，一般常见的淤痕多事由碰撞之类的行为产生，大是片状或者长条状。少数因为挤压而产生的淤痕可能会有不同的形状，但是卢米克手上的那道淤痕的形状却过于特别。
　　那道淤痕环绕在卢米克的手腕上。
　　就像是卢米克的手腕曾经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捆绑住，之后才留下了这样的淤痕。
　　——不久前才造成……
　　——手腕……
　　——被捆绑……
　　莱利瞬间就想到了伊安与黑衣人战斗时所使用的链拷。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况，当时伊安提前察觉到了敌人的到来，整个身体覆盖在自己的身上，用被子作为两个人的掩护。
　　莱利还记得，他听到了被子外面有一个人在说话。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说话的人掀开了被子，还是伊安自己掀开了盖着他们的被子。
　　当时他只听到一声枪响，还有锁链被机关发射出去的时候产生的碰撞摩擦声。再次看到被子外面的情况的时候，他就看到四个黑衣人出现面前。
　　伊安跨坐在他的身上，一手持枪，一手握着链拷的机关发射器。
　　四个黑衣人站在远处的两个人的其中一个似乎是被子弹划伤手臂，近处的两个人则被伊安手中的链拷锁住。
　　被以机关发射出去的链拷锁住，手上确实非常可能会留下这样的淤痕。
　　卢米克会是袭击他和伊安的四个黑衣人中的一个吗？
　　这个猜想让莱利瞬间脊背发凉，脑海中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被清空，只留下他和伊安遭遇黑衣人的袭击的那一夜的景象。
　　那一夜发生的一切他都历历在目。
　　不只是因为那只是前一夜刚刚发生的事情，也因为那是他第一次被除了莱依以外的人所救。
　　他还记得伊安赶走那两个黑衣人之后的模样。
　　伊安穿着深蓝色的校服，让人根本就看不清他有没有受伤。
　　但是看莱利当时的他靠在墙边用力呼吸的模样，莱利就知道伊安受了伤。
　　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了伤。
　　那是莱利第一次放下对伊安的戒备，在看到他拼命保护自己的模样之后，莱利的心没法不动摇。
　　而现在他所面对的，很可能就是被伊安铐住的那两个黑衣人中的一人。
　　莱利记得扬言要把他们带走的那个黑衣人的声音，那个人的声音跟卢米克的声音并不一致。否则他们在时轮之塔门前相遇的时候，莱利就能够认出他的声音。
　　既然卢米克不是那个说过话的黑衣人，那么他就很可能是剩下的另外一个同样曾经被伊安铐住的黑衣人。
　　那个用不明器械两次重伤伊安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