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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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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
“麻烦我牙姑娘禀报,妾身做了药膳,想见一见王爷。”骊珠一声绛紫长裙,后面的丫鬟提着食盒。
“骊珠姑娘包涵,羽上姑娘正在里面。”我牙规规矩矩地行礼,“羽上姑娘同淑仪姑娘上街,无辜被悍妇所伤。这会王爷正瞧着,怕是不方便见姑娘了。”
“……妾身知道了。”
“姑娘,已有两月了。”棠骊珠走在棠梨阁的路上,身后的诗韵小丫鬟抱怨,“她日日夜夜霸占着王爷。那分明是个狐媚子。”
“闭嘴。”她一脸平静,“王爷喜欢的,岂是我们能妄议的。”
殿内。
“我看她是活腻了,连本王的人也敢动?”他轻轻捏起羽上的下巴,细细地看着,眼里尽是心疼,玉石轻轻地滚着,“梨儿可还疼?不如让内里的公公,赏她三十个巴掌。”他话虽没对底下任一人说,可话音刚落,那个叫义殳的丫鬟便退出去了。
“一个巴掌而已,何必惊动宫里,让她回来吧。”她推开那滚在脸上的玉石。
“听飞曳的人说,梨儿遇见贺寻川了?”他话锋一转。
“……怎么?我和他向来交好,王爷不是很清楚?”
“可如今你已不是郡主了,是本王的人,我看以后也不必再见。”
“我又不是……”故意遇见的他。
“你如今脸上有伤,少说话。”他替她细细抹上了药,抹着抹着,那嘴便凑到她跟前吻了上去。她狠心一咬,血丝渗出唇外,唇齿相依之际,腥味漫到她的舌尖。
他抹了一把嘴唇,却仍有血渗出来,肤白唇朱,俊眉削骨,倒像个标志美人,这张脸,若是丢到繁烟楼里,喜欢的人也是多的很……
“梨儿出什么神呢?”他开口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她回过神,“王爷恕罪。”拿出自己的帕子敷衍地替他擦着嘴上未干的血迹,“妾身不是有意的。”
“本王不怪梨儿。”
“……”
结果当晚那双手便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个精光,折腾一晚后,次日她迷迷糊糊醒来,枕边的人已经离开上朝去了,翻来覆去却不见自己的衣裳,他故意只留下一件他自己的紫色长袍。
幼稚!气得她直接挥掉床上的木枕。愤懑过后又只剩下无可奈何,叫人过来,也没人敢理。索性束起黑发,披上那紫袍,她的腰身太细,这袍子宽大,并不合身,却也不妨碍她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结果,迎面便撞上了前来寻王爷的楚宴。
“你是那日在玲珑金坊的家伙?”他满脸鄙夷,“为何穿着大人的衣服?”
“……看不出来是他赏我的?他还让你带我出去一趟。”她扭过头看向他,胡诌起来。
“大人并未吩咐过我。”他神情严肃。
“大人许是忘了,昨个在床上和我说的,”她又露出那梨涡来,挑衅中带着嚣张,言语露骨丝毫不避讳,“若是小楚大人有事,可以派你弟弟楚寔亲来寸步不离地跟着。若误了大人的令,就不好了。”
“好!我带你出去,去哪?”他看了看那身紫金竹云纹长袍,虽疑心,却还是听了,若真是大人的命令,误了便是死罪。
“你家大人说,让你带我去郊外的庄子看望个人。”她漫不经心地轻道,却注意着他的眼睛,试探着这话可不可行。
“……大人说过,这人谁都不能见的。”他的眼中明显闪过警惕的光,“大人没和你说过?”
“……哼,不过试探你,我既知道王爷在庄子上绑了人,又怎会不知这人不许见?”她勾了勾唇角,对峙着不甘落下风,心中快速思索,哪里遇得到其他的人,“带我去见尚函聿尚大人。”
“恕属下失言,如今姑娘是大人的侍妾,去见别的男子恐怕不妥吧!”他冷言冷语道。
“你!”她轻笑一声,眼珠转了几转,随后慢慢悠悠开口,“论礼数是不该见,只是那尚大人在我这留着个玉佩,大人不免生气,非要我亲手交还以断绝联系。烦请小楚大人帮忙。”
楚宴蹙眉,满眼“自家大人娶了个什么好媳妇回来?”的嫌弃,还是带她出了王府。
路上,一件披风被扔在她头上,“清晨寒气重,披上!莫要着凉。”
“谢谢大人。”她顺手披上,上了马车,楚宴则在前面骑着马。
马车里,她手里握着颗从自己屋里随手拿的玉佩思索着,京白玉的那颗玉佩早被李厘抢走了,怕是拿不回来的。该如何让尚函聿帮自己……
虽没了玉佩,可空手套白狼的本事还是有的。
怪只怪她当初先被李厘抓走,不然直接靠着这玉佩,敲诈他一笔倒也好,日后还好逃离。如今入了王府,那李厘又偏不按常理出牌,怕是以后不好逃离这厉王府。
当年,尚函聿跟着安壑山,可安壑山当时势单力薄,背后不是肖马骥,便是索绰络。可那时害玉克墨一族的不管是谁,都能按到安壑山的头上,他也抵抗不得。
只是当年江离云一死,索绰络被斗倒,恐怕陷害玉克墨一族的案子早被肖安两人合伙按到索绰络头上了。
外面闹事的叫卖声愈发响亮,马蹄声,叫卖声,和着尘土飞扬。
如今索绰络被李厘斗倒,肖马骥虽有日薄西山之势却仍根深叶茂,后宫前朝皆有人在,自然不好对付。安壑山欲有临阵倒戈之势,想法设法讨皇上欢心,乞求庇护,如履薄冰。若此时一直与肖家斗法的李厘把矛头对准安壑山,势必要坏他不少好事。
所以,那玉佩一旦有纰漏,被人捏住把柄抖搂出来,再有人出堂作证,那便把这陈年往事一把牵了出来,安壑山难免要弃帅保车的,尚函聿自然也要岌岌可危。
一路上,她坐在马车里,楚宴骑着马,一路无话。
青青河岸,露洗华桐,烟霏丝柳,白衣玉立。
“想来姑娘在那日夜宴上没听懂我的话?”那尚函聿又是一身白衣飘飘,立在无人的河边,楚宴握着剑远远地侯在一旁,冷眼看着二人。
“尚公子家里可是要娶妻了?可是安家的小姐?顶头上司的女儿不好伺候吧。不知她若看到什么玉佩,知道大人的一些陈年旧事,就不好了。”羽上不动声色地威胁道。
“……你想让我把你从厉王府里讨过来?”他只当她是旧情复燃,情难自抑,才跑过来找他。
“恶心!”她笑着开口,嘴上丝毫不留情,那尚函聿的脸色愈发难看,“如今,王爷对我宠爱有加,若是让他知道那颗玉佩,是你陷害他,你信不信安壑山要弃车保帅呢?”
尚函聿错愕了一刻,随即皱着眉头看向这个穿紫衣的女儿家,丝毫不像当年那个在床榻之上唯唯诺诺的小姑娘。……早知如此,当初该把她杀了才是。
“据我所知,你的王爷可不是儿女情长之辈。”他眯着眼,眼里是试探,算计与考量,还是败下阵来,“姑娘可是找在下有事拜托。”
“薛家之子薛颂义的死,是你们刑部照管的吧!”
“……是。”
“我要你找这个凶手,用什么办法我管不着。若这个凶手是个女儿家,还恰巧瞎了只眼,要带来给我看。”她眼睛笑起来,似藏着琥珀光,可嘴里的话却狠毒,“王府难进,可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管见到人。”
“你知道如今王爷宠我,若是得罪了王爷,你也不好过。”她走近他身边一步,似在威胁,言语里嚣张气息扑面而来,“还有,你不可伤那人分毫,也不必拿她威胁我!否则,你的官位,你的亲事,包括你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亲,都保不住。”
尚函聿深沉的眸子盯着眼前无比嚣张的人,冷冷冰冰地问了一句:“那玉佩呢?”
“在我这,等你找到那凶手再说吧!”
“我又怎知不是姑娘诓骗我呢?”
她等着他这句话,把手伸到他眼前,“叮——”吊在指头上的一块碧玉翡翠的玉佩落下来,塞给他一块碧玉翡翠打的玉佩,“那就给大人我的,大人若找得到,就拿它与我交换那块京白玉的。”说完,一个可爱好看的梨涡弯出来,可他看着,愈发觉得此人可怕。
见他些许迟疑,不肯收,该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假意要走,“那大人便不必找了,我直接与王爷讲明就是了。只怕大人赌不起,大人若不帮我,不但王爷要你命,安壑山也要。”
“好。”话音刚落,二人分手告辞,各回各处,一刻也不多留。
他回了樊楼,矗立高阁,远远眺望,眯起眼睛,再三斟酌那话,自己确实赌不得,如今厉王权势滔天,而且心机城府极深,不免真的要翻自己父亲的案子。
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要什么样的真相。肖家不知收敛,外戚干政,皇帝已然厌烦,自然要寻机会整治,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他又想起,那年李厘的手段。他那年奉命去东洲,取了东洲一处县丞的命,偏这人作恶多端,有人也要杀他,一路追到林子深处。藏在暗处,看见那一幕。
“你的大人在我手上,快让你的手下放下刀剑!”那大汉把剑抵在那位大人的脖子上。
他一句话也没应,手起刀落,那被绑的大人应声倒下,鲜血横流。
手下们也吓懵了,不知所措。
“如今大人死了,我便是大人了。”那话极冷,眼里无光,没一丝人性。
那日的绑匪没活着回来,连带着手底下跟着的三五名当差的捕头也没回。
当年自己陷害的玉克墨公子,从底下最低贱的位子,使着肮脏手段爬上异性王的位置,手底下过了多少人命。
何况这切切实实牵扯到他父亲的蒙冤的案子。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
那位女子,当年自己可怜的小东西,好心留她一命,如今倒威胁自己头上了,着实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