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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圣上无子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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泫凰朝老先生行礼,后回去事不关己的坐下。佟巧思定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老先生朝她看过来:“都与佟家姑娘一同等着,桌子即刻就来。”
桌子被搬进来放在最末,佟巧思便从前面一路走到后面,静静的坐下,装的出什么都不在意,却骗不了自己。朝后走时身上的目光灼伤了一些自尊心,暂且先算在身为庶女的名目上。
老先生见她坐下了,又说:“若有想法直说便是,也不必弯绕这许久。一张桌子能止住的事,吵嘴又不能。”
佟巧思看得出再说会吃亏,识相的低下头。
散学时佟巧岫穿好大氅,看着佟巧思说:“但愿佟家别穷的只来一顶轿子。”
泫凰拉了拉她衣袖阻止她再说。
佟巧思坐在垫上还未起身,微微歪头回看:“谁说我回佟府?我如今暂住在王府。”
“王府?”前头的历月宗姬回头看着她:“何时的事?为何未曾听母亲提起过?”
佟巧思挑衅微笑:“我是说,我住在浔王府。”
这次轮到泫凰发懵,佟巧岫一甩胳膊一撇嘴气呼呼的走掉,泫凰忙拉着姜漫秋追出去。
历月宗姬也离开,沈佑还没穿大氅,绕过屏风走到最里面佟巧思旁边,对她说:“来学堂前,我还以为你也在这里念书。”
“我位卑人也轻,不过佟府庶女。”佟巧思拍了拍桌子,“如今来了学堂,也只能屈居末席。”
“这有何妨?”沈佑指着屏风另一侧自己的桌子说:“你在末席,我也在末席,我们是一样的。”
穿好大氅的凌淞哼笑一声,出了学堂他用夸张的语气学着沈佑说话:“思姑娘,你在末席,我也在末席,我们都是一样的~”
“这样不好。”姜禹谦说:“白白的,学人家做什么?”
凌淞撞了下他肩膀:“学了又如何?你为何看不惯?你是护着思姑娘,还是护着沈三哥哥啊?”
“你这张嘴,早晚要让人套了麻袋扔到泥水沟里打一顿。”姜禹谦摇摇头。
王府门旁,姜漫秋已经上了轿子,泫凰站在浔王府的轿子旁边,王妃的侍女亲自来了,站在一旁与她说话,两人都是满脸的惊愕。
说话的功夫沈佑与佟巧思一同出来,两人相互行礼告别,外头等着的一干人都面色变了又变。
若说他们无礼他们还行着礼,若说有礼,孤男寡女一同出来,身旁侍女都没有,反正没人懂得这时空错乱的礼。
泫凰回头瞧了她一眼,转身先进了轿子,佟巧思后进来,两人相顾无言,不知她从哪里翻出来一把花生当着泫凰的面拨起来。
从来没觉得这么烦过,泫凰偏过头去。
回到王府泫凰甩开丫鬟婆子跑到王妃屋子里,丫鬟正在捣茶木器碰撞的闷响与她的脚步声交叠。
王妃正在与若讷说着话,王妃正在看当铺账本,“佟巧思此时与我当时处境有同,心境却不同,我是知道的。”
“佟家庶丫头岂能与王妃相提并论。”小丫鬟忍不住接话,若讷看过去她就低下头,扫着桌上掉出来的茶沫子。
王妃目光都在账本上,又说:“她没有半点对这里的不适应,反而开心的像终于过上了自己想过的生活。”
“小门小户的姑娘。”若讷语气无起伏,偏头给小丫鬟一个眼色让她退下。
人走干净了若讷才说:“天潢贵胄,内院掌家。多无知的人把自己放在了胜者的位置想在此睥睨众生。世族大家是有数的,多的是流民氓生,杖刑猪笼。”
泫凰没再往前,后退两步出了门。
楼台上停着几只东雀,泫凰抓了一把松仁儿爬上去,正好看到佟巧思哼着调子进了母亲院子
等雀儿把松仁儿吃的差不多,泫凰抬起低的发酸的脖颈,佟巧思正迎着她的目光站在廊檐。
“泫凰是吧。”风吹得她发丝乱飘,她说:“我一定会赢了你们所有人。”
“是吗?”泫凰看着下方的姑娘,佟巧思那么的目中无人,却也意气风发。
“是。”她答:“天下之大,皇权之挟,与我都无关系,我是没有顾虑的人。”
泫凰觉得不是她说的这么一回事,真诚的问她:“你既什么都不在意,为何会在意输赢?”
佟巧思睫毛颤动。与假山同高的小楼,雪水从屋檐未滑落就冻成了薄冰,木柱不沾潮湿,烂了又被散干水份,都因益于风雪天的凛冽。
泫凰站在上面,披着月白大氅。佟巧思不信自己会输给闺阁里未见过世面的腐朽小姐。
可闺阁小姐为何有种凛冽。佟巧思后退一步,停了片刻没什么好说的,转身走了。
次日卯时学堂里几个姑娘来的早,佟巧岫挤到泫凰旁边,泫凰一整个早上都心绪不安,母亲要她与姑娘们好好说说,不要与佟巧思计较,将任何一个孤立起来都是极狠心的做法。
母亲很少干涉她与谁交朋友,也不管她与谁拌嘴吵架,给每种情绪渗透进她心里的机会,告诉她除了她本人,没人有权利把千百种其中任何一种或几种情绪挡在心门外。
她有时候觉得母亲对她的保护不如荣王妃对小姑姑历月的多,后来发现母亲的保护并非即刻效益。
母亲看得到最长远的好处,母亲总是对的。她第无数次这样觉得。
可与佟巧思和好这件事,要如何与姑娘们说,佟巧岫定要气的捶桌子。
没想到佟巧岫先一脸为难的开口:“琢儿,我都没脸说出来。母亲说她毕竟姓佟,不要我们在外闹事丢了父亲本就不多的脸面。”原月郡主的刻薄措不及防被女儿抖落出来。
“母亲说,就算装也要我们装的姊妹友爱。”佟巧岫满脸愁苦。
泫凰松了口气,差点忘了她们在血缘上论本就远比自己一个外人的情谊纽带更为坚固。
姜漫秋说:“我娘也是如此说,她在外头就是佟二姑娘,还能是思姑娘不成?”
历月噗的一声笑起来,匆匆掩面时才发现满心满眼好几年沈三哥哥的泫凰还在,而“思姑娘”于她来说过于残忍。
佟巧岫拍了拍泫凰的手,泫凰微笑:“好。”
佟巧岫知道她伤心,佯装斥责姜漫秋:“漫秋姐姐,平日里数你最有分寸,如今岂能戳琢儿的心窝子?”
“我一时抖了嘴。”姜漫秋拉住泫凰的手,真诚的望着她:“琢儿莫生气。”
“罢了。”泫凰笑笑:“你不说沈佑也会说,哪能怪你。”
凌淞大氅还没脱,拍了拍屏风,说:“你们来的倒是早,凑在一起嘟囔些什么,定是我的坏话。”
“我母亲说,多自负的人才会怀疑每个人都在说自己的坏话。”泫凰对着屏风上的影子说。
大多数时候凌淞都会趴在上面跟他吵几句,偶尔也有激动了跑到里面的时候,从佟巧思来之后就没再有。
他不来,沈三公子倒是会来。
屏风那头突然噤了声,前头的历月回头对姑娘们使眼色,小声说佟二姑娘来啦。
几个闺阁姑娘沉不住气,哪见过如佟巧思般的人物。各个守着今日头等大事,不由自主的正襟危坐,思索着由谁先开口。
泫凰一回头,姜漫秋和佟巧岫都使眼色示意她来说,泫凰摇头拒绝,差点把头发摇散了,又连忙去戳小姑姑历月的手肘。
佟巧思走进来,一过屏风就瞧见四双盯着自己看的眼睛,佟巧岫梗着脖子不停的咽口水,样子像在酝酿着要和自己吵架。
泫凰表情绷得紧,剩下两个稳重些的姑娘都在飘眼色。
“瞧你门一个个的表情就是没憋好屁。”佟巧思翻了个白眼走到最后头坐下,不理会他们。
姑娘们泄了气,此时就是大内的皇帝来劝和,她们也要答出一句士可杀不可辱。
和好是不能了。
佟巧岫回头瞪着佟巧思:“你如今去了王府倒自在,残存不多的礼数终于殆尽了?”
“少惹我,从郡主肚子里爬出来就成了人生赢家?”佟巧思不留余力的无差别攻击一个鼻孔出气的姑娘们。
沈佑的脚步声很好辨别,比别人飘,像是跳着舞走路一般,致使身高波动很大,从前他二婶婶雁月笑话过他捱着墙根走,就像一颗脑袋在飘,一会儿出来了一会儿降下去。若是降下去没升上来准是摔了跤。
佟巧思立刻改掉满脸的凶相,小声说:“我来是念书的,妹妹能否放我一马。”
凌淞夸张了语气学她:“我来是念书的,妹妹能否放我一马~”
“凌兄弟。”沈佑说:“你莫要顽皮,姑娘家脸皮都薄,应该疼惜才是。”
“我就说我不来我不来,听戏是纨绔子弟的行径,我父亲非骗我说这里是学堂。”凌淞一拍大腿,回头问姜禹谦:“那后头是不是少了点东西啊?”
姜禹谦问他:“少什么?”
“当然是戏台子啊,这两位可不都唱起来了。”凌淞嘲讽的看向沈佑。
佟巧思的声音自屏风里传出来:“沈公子,不必再替我说。”
哪里还有事物比女子颤抖着倔强更打动沈佑的心,心是动了,人是疯了,挡到佟巧思前头偏着头跟她说:“谁敢欺负你。”
泫凰一拍桌子,凌淞以为她终于要端宗姬的架子了,没成想人只是撞开沈佑的肩膀出了学堂。
凌淞追出来:“小祖宗,你为何时而机灵,时而呆呆傻傻。本事都用在跟我吵嘴上了?”
“你懂什么?”泫凰白他一眼:“我这是大智若愚。”
“琢丫头。”凌淞抱着手臂,他笑起来嘴角很翘,眼睛大小却没变。“你不反抗的话,人家会得寸进尺。”
泫凰抿嘴看着他的假笑,“我就是觉得,还不够。”
下了学堂泫凰被接进宫,她问宫里来的亭魄:“皇叔父明明不喜欢我为何还时常诏我进宫?”
“圣上无子嗣,明明疼爱着宗姬呢,何来不喜宗姬一说呢?”
“我今日看到的假笑够多了。”泫凰偏过头去,“父亲母亲多聪明的人…”怎么就看不出来那疯皇帝在演慈爱呢。
素屈斋里难得有不酒气熏天的时候,皇上坐在软席上看书,门一开一关,他头也不抬,“琢儿只有在学堂时像个小孩子。”
泫凰身体行礼,并不张口说话。
“喜欢沈家嫡子?”
泫凰一怔,伏在地上的额头就没起来。
“脑门儿长地上了?”皇上放下书,抬起头时额前碎发曲在卷眼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