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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徐潇相走后,白初从进宫去了,他本想着去将他们的打算告诉皇上,毕竟这件事还需要皇上配合。不料经过御花园的时候,他看见曾经他们一起读书的庭院那里种着的一颗梨花树被挖开了,冬季树枝枯槁张牙舞爪的伸展,他看见几名工人在一旁挖树,便上前问了一句,宫人告诉他梨树不详,宫中德妃有孕怕这树冲撞了德妃的胎气故而才要挖去的。
      这棵树是当年大皇子移栽进宫中的,陪伴了他们一起长大的时光,小时候御医说梨树果有毒,那时候皇上还是太子,他说他不怕,当时的皇上思念兄长便一直留着这棵树。白初从想起当今皇上在他去北疆之前说过,“很多时候看着这棵树,就觉得大哥在身边,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白初从暗自笑笑心道:冀儿长大了,不会再害怕了。
      这件事结束,他带着父亲离开,日后怕是再没机会见面了,原本还以为这棵树多少是个念想,不过想来也是没必要的。
      树枝缓缓落地,洒满萧瑟,这棵树也曾招展,一如当年树下的言笑。
      岚喜带人过来种下了一颗苹果树,见慎王爷也在此,岚喜上前问道:“慎王爷来见皇上吗?”
      白初从笑问道:“来汇报些事情,公公命人种的是何树?”
      “苹果树,德妃的闺名里头带个萍字,皇上吩咐专门种在此处,取个好彩头。”
      “甚好,将来孩子出生在此处读书,还能感念皇上何德妃感情和睦。”
      岚喜忙附和道:“王爷说的是,老奴这就去通报,王爷在议事厅等候吧。”
      白初从抬手笑道:“不劳烦公公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明日早朝后来找皇上也是一样的,这会不早了,就...别去叨扰皇上了。”
      岚喜自然也不想在这时候去打搅皇上,但是慎王爷此时入宫又怕有什么急事耽搁了,进退两难之际,只听白初从说道:“我写了折子,公公只需将折子递给皇上,明日我再去觐见,不耽误事的,还请公公放心,我自有轻重。”
      岚喜接过折子,放下心来说道:“那老奴尽快给皇上送去,天色不早了,王爷不如今日就在宫中歇下吧。”
      白初从点头,岚喜忙去送折子。
      皇上接到折子打开一看,上面是一幅墨色的庭院,嬉闹的小孩看着一坛翁中游来游去的锦鲤,皇上好似在这条灰墨色的锦鲤中看到了一条色彩斑斓、来去自若的游鱼,但是坛子不大,来回也就是只有那一方天地,禁锢下的一点自由罢了。
      这画中的内容也算是明显的,皇上其实也正有此意,硬碰硬不是好办法,能将震亲王等人引进宫一网打尽是最好的办法。德妃在一边只言不语,皇上格外喜欢她安静不争,却还不失聪慧的性格。
      见皇上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德妃才递过去一碗参姜汤,冬日暖身子再好不过了。
      皇上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汤里调了蜜,姜的辛辣味都冲淡了但又不会过于甜腻,尝到味道不错,皇上多喝了几口,将勺子放下后,德妃赶忙端起给了一旁的下人,又端了水来给皇上漱口,等这些事都做完了,皇上笑着说道:“还是你这里,最让朕舒心。”
      “皇上待着舒心就好,臣妾就怕做事不周,惹皇上不高兴了。”
      “身子重了,这些事都交给下人去做,别累着身子。”说着抬手刮了下德妃的肚子。
      德妃温婉笑道:“臣妾不做什么的,太医昨儿来了还说让臣妾平日多走动呢。”
      “嗯,过几日让你母家的人进宫来看看你,解解闷儿,整日在宫中也乏的很。”
      德妃原本就得了哥哥的信儿,此时皇上说起这个话头,她忙借势说道:“皇上,原本说好臣妾的母亲进宫来陪臣妾几日的,前儿个,哥哥来信说是府上做了我爱吃了冰糖山楂糕,他打算和母亲一起来送,不知道皇上有没有空也来尝尝。”
      皇上听出德妃话里有话,从前德妃家里也来人,但她从没有过这样的要求,皇上说道:“有空朕一定来。”说罢皇上看着德妃略显娇羞的神色捏了捏德妃的脸道:“就寝吧。”
      白初从没去他在宫中的寝宫,借着机会他去了玉池,此处是他刚进宫时常来的地方,因为此处时原本他母亲的宫殿。
      后来他走过议政厅,他记得冀儿三岁的时候就和先帝一起上议政厅了,那时候的冀儿还什么都听不懂,但是先帝身子不好,就算知道三岁的孩子学不进去,也逼着老师一直给冀儿讲课,甚至只要冀儿不听话就会动手,那时候他总是想尽办法在私下哄冀儿,让他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这样等他坐够两个时辰就给他一颗糖。
      白初从想到这里不禁笑了出来,冀儿从小锦衣玉食,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会为了一颗糖那么听话。
      等再回到御花园的时候,白初从走近那颗刚刚种下还没他高的苹果树苗,他想起冀儿还在这里读书的时候,才不过五岁的年纪,那时候冀儿就已经开始董事了,不需要糖也可以自己坐两个时辰,听不懂的会熬夜去学,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也不再是令人宽心的大哥了,而是一个严格兄长,其实打从冀儿董事之后他对冀儿的要求往往比江大人要高得多,更别说先帝薨逝,临终托孤,先帝说冀儿就只有你这一个大哥了。
      白初从走进亭中坐在他们从前坐过的位置,他脑海中依然能记得某一次他夸奖了冀儿的功课,那个许久没有笑容的脸上顿时浮起了满满的笑意,再后来冀儿成长得太快了,他就自然而然的退守臣子的位置,从未越界,怎么就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了呢。
      远方的空中泛起鱼肚白,夜色渐渐褪去,白初从起身回去换了朝服,该去上朝了。

      皇上在议政厅听完白初从的计划,蹙眉思索了许就问道:“震亲王怎么会因为一个天象就贸然带兵进宫,你是不是太小看他了。”
      白初从沉下心缓缓说道:“他心里一直对诅咒深信不疑,那么对天象一事自然也会偏信,皇上只需配合做出重病的征兆就好,就算是这个计划失败了,我们将计就计主动出击,也比等到他先进攻,我们处于被动地位的好。”
      这样的做法太冒险了,一旦被识破,震亲王内外勾结,他们在兵力上不占任何优势,而且二月初十临近,这么短的时间要做好这些安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白初从见皇上犹豫,也没有再劝。他早上得知父亲和徐大人都不信坐在皇位上的人都会受到诅咒,他们认为是叶氏得罪了神人才会有这样的诅咒。
      皇上一直没有定论,于是白初从先行告辞了。白初从出去后竟看见沈太爷站在门外候着,他忙上前打招呼,沈太爷笑着道:“许久未见,初从都长这么大了。”
      白初从低头笑笑,看着这个看起来慈祥的老人,小时候每每得知是沈太傅的课,他都要前好几日开始准备,但是每次都免不了被数落,想起这些白初从也有些怀念那个时候,就算是被数落也好过如今,事事都是曲意逢迎。
      沈太爷走近的时候凑到白初从的耳边说道:“孩子,我从子昭那里听了不少你的事迹,但是老夫提醒你一句,皇上那是九五至尊,他眼里容不下任何威胁,无论是曾经现在还是未来,他要的是绝对的权力,你别太在意过去,否则会害死你的。”
      说罢刚好岚喜出来迎沈太爷进去。
      皇上见沈太爷进来忙起身,命人看座,沈太爷还是恭敬的行礼之后等皇上先坐下才坐的。
      沈太爷此番来的目的明确,他不再像之前一样同皇上周旋,开门见山道:“皇上想必也知道我沈家这半年不太平,我今日来也是有事来求皇上的。”
      “太傅但说无妨。”
      沈太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古书,岚喜接过那卷起的斑驳泛黄的绸缎呈给皇上,皇上打开卷轴,上面的文字过于古老,他不怎么认识,但是找个能读懂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他示意沈太爷接着说。
      沈太爷早就在古书上做过修正了,他接着说道:“皇上知道沈忘喧和贺溪的事了吧。”
      沈太爷难掩失望和悔恨接着说道:“他辱没沈家门风也就罢了,我查到沈忘喧压根儿就不是我沈家的孩子,这件事我实在不好在外人面前提起,今日来找皇上还希望皇上帮我个忙,我是断断不能容忍这样的人留在世上玷污我沈家的名声。”
      皇上故作惊讶,劝道:“太傅,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沈太爷更是愤怒,尽力压制着,转而却平静的说道:“皇上古书上记载了,诅咒是要下咒之人全族的命去破解诅咒的。”
      皇上听到这里不免心揪,他抓住自己的衣襟,而这些动作挡在桌案之后,沈太爷也不去看皇上的神色,他自顾自的说道:“我已经在林山找到了当年下咒之人的女儿,她是一只善良的梨花妖,因为诅咒的事,让她们族人的寿命一样受损,她说已经找到了破解诅咒的办法,我这才进宫来找您,我有办法让她们去破解诅咒,她们看不懂这样的古书,也不知道后果,皇上也可借此机会除掉贺溪这个后患。”
      皇上听到这里放松了下来,说道:“朕何须除掉他,贺溪是个可用之才。”
      沈太爷也不着急,缓缓的说道:“那是因为他现在图的是沈忘喧,如果沈忘喧得知此事,那么他们还会站在皇上这一边吗?”
      “太傅希望朕怎么做。”
      沈太爷知道自己已经达成了目的,他起身跪地道:“老臣一生为皇家鞠躬精粹,不求流芳百世,但求身后有名,沈忘喧辱我门楣,皇上若是答应在贺溪死后除掉沈忘喧,还沈家一个清白,老臣就别无它求了。”
      皇上思索片刻问道:“你要怎么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破除诅咒?”
      “皇上请看。”说着沈太爷拿出了一块发着光的白玉石,玉石上像是筋脉一般爬着一圈圈黑线。沈太爷说道:“此玉是那妖女给臣的,她说他们族人每人都有一块,等到黑线缠满白玉,她们就要死,破除诅咒后,这上面的黑线尽可消失,同时她们不知道的是,黑线消失的同时光芒也会消失,这件事我只字未提,沈忘喧心心念念要救贺溪,他巴不得早点破除诅咒,他们选定的时间是下月初十。”
      “什么?”方才白初从说下月初十天象有异。
      “下月初十,是她说与老臣的日子,有什么问题吗?”
      皇上笑道:“无事无事,朕方才没听清。”
      见皇上没答复,沈太爷试探地问道:“那,老臣说的事?”
      皇上一笑:“太傅放心,若子昭真的不是沈家的后人,朕也不会如此重用他了,只是这事总要慢慢来不是。”
      沈太爷跪在殿中沉默不语。皇上走下去扶起他说道:“说到底朕没活过二十八都不能确定诅咒破解了,子昭现在对我还有用,但是朕答应你,待事情有了定论,就会按你说的做可好?”
      沈太爷缓缓点了点头,说道:“皇上会知道的,诅咒抽离,皇上便不会再有被枷锁束缚之感了,这件事老臣当年找了不少名医给先帝治过,还是了解的。”
      皇上见沈太爷不松口,实际上他明白要是回昱真的不在了,子昭免不了会是个麻烦,于是他答应了:“若是如此,那朕答应便是,只是这件事太傅万不可再与他人提起了。”
      “皇上放心,后半部医书已经送进宫了,还有一些典册,时候皇上尽可命人来沈家庄搬。”
      皇上一一应下,还以为失去子昭,沈太爷会在他面前举荐另一位孙子,但是沈太爷始终没提。
      送走了沈太爷,皇上心里安定了大半,也认定二月初十就是最好的日子。他没有告诉白初从自己已经决定就在二月初十行动,但是叫来了段锐等人,安排了宫里的排兵布阵。
      当晚他们会适当给震亲王的军队放行,但是每到一个关口都会用突袭的方式削弱他的兵力,等到了大殿之前皇上要用白昊的血为自己彻底摆脱诅咒之事庆贺。
      依临的军队已经在暗中加强了城防了,是夜皇上正和段玉泽商量,要怎么才能找个由头同时让徐大人也进宫,将他和这件事扯在一起,徐大人精明跟着震亲王进宫是不可能的,但是具体想个什么办法他们还没有定论。
      正此时,岚喜进来通报说是德妃请皇上去吃山楂糕,皇上此时难免有些生气,但是段玉泽目前也想不出办法,皇上只好让他先下去。
      岚喜见皇上不动,上前悄声说道:“老奴走出来的时候见户部度支司郎中还拿着两个食盒,不小心打翻了,瞧见里头装的是书,老奴不识字,不认得是什么书,皇上要的话,老奴传他带过来。”
      皇上想了想说道:“罢了,朕去看看德妃。”
      到了德妃的宁芷殿,德妃出来接驾,皇上上前扶起道:“不必拘礼。”
      后面是沈家的二夫人张芷柔和户部郎中沈子重,皇上也抬手示意他们免礼,进了门,德妃说打算去园子里转转,二夫人自然陪着一起去,皇上知道沈子重有话说,让下人都跟着德妃去了,只留下岚喜在一旁伺候。
      看着人都出去,沈子重将食盒交给岚喜说道:“皇上,恕臣无礼,此乃户部真实的账册,里面有徐大人和...和沈大人从户部借由修缮之名私自划走的钱量,臣知道皇上已经收到一本账册,但是这本,臣以性命担保,这才是真的户部开支。”
      缺什么来什么,这下日后处理徐大人的由头就有了,皇上看着跪着的沈子重,这个人做事到算是沉稳,奈何在沈家得不到赏识,沈太爷都打算放弃子昭了,居然都不肯举荐沈子重,太医说德妃肚子里的男胎,将来做太子的母家在朝中也该有扶持他的势力,想到此处,皇上更加坚定了要重用沈子重的心。
      “爱卿快请起,朕看过户部送来的账本了,和往年一样都是受了徐大人的意思改过,朕不说但不代表不知道,你这些真帐本送来的正是时候。”
      沈子重起身道:“身为臣子,都是因该的,如若皇上有用得到臣的地方尽管吩咐。”
      “沈大人原本是站在朕这一边的,沈太傅虽不在朝,但朕一直很敬重,今日来与朕闲聊还提到你,不管沈大人为何要与徐大人为伍,最终又会是何下场,都不会牵连沈家,朕知道你,德妃不日就要生产了,他母家也该有像你这样的人,你好好干,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沈子重谢过皇上便请辞了。皇上也没等德妃回来,回去议政厅把段玉泽叫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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