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桌上的台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
苏沿还在研究笔记本上的题，时不时的会碰壁，不过幸好有申墨在，基本上苏沿不会的题申墨都会，而且申墨讲题直接明了，简单易懂，这让苏沿觉得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
另一边的申墨总是坐不住，时不时的起来溜达一下或者说是盯苏沿写题顺便给一些引导来打发时间，偶尔就会拿起苏沿的书坐在桌子上看。
天已经暗了很久，申墨的眼皮也忍不住的在下垂，最后没忍住还是打了一个哈欠。
苏沿伸手拿起闹钟看一眼，顺便伸了个懒腰说：“申墨快两点了，明天早上还要考试，实在不行你先睡吧。”
“那你呢？”他放下手中的书。
“我？我还想再写一会，你要睡的话你先睡吧。”
申墨抽走他手里的笔，顺势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又揉了把他的头发说：“好了，你都说了明天一早要考试，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要考试。”
“难道明天的考试你不参加了？”
“怎么可能？！”他反驳道。
“那就听话乖乖睡觉，考不好也没关系，老师会理解你的，而且我都搬来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况且你今天也学了不少了，应付明天的考试管够。”
“我还是…………”想再做一会儿。
“不可以，睡觉！”
申墨迅速把苏沿从椅子上拉起来，毫不费力的拖着苏沿去卫生间。
苏沿有些郁闷，又有些快乐。
如果申墨不叫他睡觉的话他至少还可以在写两个小时，可是也得多亏了申墨自己才找到休息的理由。
“申墨。”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喊了一声。
“怎么了？”
此时的申墨刚刚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
他走到苏沿的床下，把自己拿出来的书放回原位，又把苏沿的桌面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你为什么这么好？”
“啊？我…………”
“我其实一点都不好，而且今天你也看到了的。”
“可是你对我很好啊！”
“这不就够了吗？！”
说完苏沿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却又说不出来那里不对。
申墨也沉默了几秒。
随后苏沿听到了床下凳子被拉开的声音，申墨坐上去了。
“我想讲一个故事。”
申墨拿起苏沿的笔，靠在椅背上，手闲不住的转着笔问：“什么故事？”
“一个我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讲过的故事。”
“你要听吗？”
“听。”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好像一早就被他预料到了。
“从前…………
从前的时候有一个孩子，他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他的爸爸，所以所有人都叫他野孩子。
但是野孩子的妈妈很疼他，只要有她在的地方那个野孩子就会觉得世间真的是彩色的。
这个野孩子非常的聪明，很小他就可以靠捡垃圾来补贴家用，这个野孩子啊觉得他就是这世上嘴聪明的人了，可是野孩子的妈妈却不让他这么做。
野孩子的妈妈说：“你还小，你不可以这么做，钱的事是妈妈的责任，妈妈没有做好与你无关，这是妈妈的事。”
野孩子很听话，自从妈妈这样说后，他再也没有捡过垃圾了。
但野孩子不知道的是他的妈妈每天都要干好几份工。对于他们家来说，每一分钱的入账都是非常重要的，但野孩子的妈妈不希望野孩子活得这么累，所以她宁愿自己多做一些也不宁愿让野孩子吃一点苦。
后来啊野孩子上了初中，离家不算远，可学校还是强制要求住校，连家就在学校门口的也不放过。
那天野孩子正在上课，突然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班主任告诉野孩子，他的妈妈因为过度疲劳现在人在医院。野孩子就问班主任：“我可以请假去看妈妈吗？课业不会耽误的。”
因为野孩子从刚进初中时就从未掉出过前三，所以班主任听到这个请求时也没有犹豫就给了野孩子假条。
野孩子没钱打车，不过幸好医院离学校不算远，没跑一会儿野孩子便到了。
到了之后，野孩子看着妈妈难过极了，他想要是爸爸在就好了。
野孩子一边哽咽一边问：“妈妈，爸爸为什么不来看你？”
“孩子，爸爸因为一个人对爸爸很重要的人在别的地方呢！爸爸非常非常的想你，也想我，他……比任何人都要……想你……”
“这个故事很好笑，对吗？”
苏沿的眼睛目不转视的盯着天花板，等待着申墨的回答。
“不，并没有。”
因为那个野孩子是你，所以一点都不好笑。
申墨的眼睛注视窗外的月亮说：“所以那个野孩子的爸爸是为什么人而离开？”
“因为他的爱人，也是他的兄弟。”
“好了，故事到此为止，睡了。”
“…………”
闹钟已经转到了两点十七，确实该睡了。
申墨关上台灯，拉上窗帘，轻手轻脚的爬上了自己的床。
寝室里很黑很黑，黑到申墨看不清苏沿在干什么。
他对着苏沿的方向悄悄的说：“傻瓜，你才不是什么野孩子呢！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独一无二的苏沿，是我的小不点！”
“晚安，小不点，明天考试顺利！”
夜早就黑了，而对于申墨和苏沿来说，关上台灯，拉上窗帘的那一刻于他们而言才算是真正的天黑。
第二天。
苏沿被申墨硬生生的摇醒，这是他来高中后第一次被别人叫醒，还是以这种方式。
他的起床气刚刚起来，就听见申墨说：“小不点快点快点，在不快点考试就要赶不上了。”
被申墨这样一说，那里还有什么起床气，他“咻”的一下从床上飞下来，见申墨在洗漱就先换鞋，收拾要用考试用具。
“申墨你快点，我也快点，迟到可就糟糕了！”
从镜子里申墨看到苏沿着急忙慌的样子，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苏沿的东西平时摆放的就很整齐，找起东西很快就好了。
可当苏沿看见申墨连牙都还没刷完的时候，他彻底怒了，声音带着些不爽。
“拜托你是乌龟吗？这么慢，我都收拾好要用的东西了，你却还在悠哉悠哉的刷牙？”
申墨嘴里叼着牙刷，注视着镜子里的苏沿，肆意的笑了笑说：“原来我这么值得信赖啊！”
刚开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沿有些不明其理，他微微的发愣。
猛的他的脑袋里闪过一个东西——闹钟。
他拿起桌上的闹钟，看了又看，反复几次他终于确定了，现在是早上五点二十二，考试八点才开始。
苏沿压着刚刚的起床气和现在被骗的怒火，坐在椅子上思考着。
我不生气，我是一个有家教的孩子。
申墨也是一个有家教的孩子。
所以我越这样想我就越气，不能气不能气，气死了没人替，死了老子也要出今天这口气，再不出我就先被憋死了。
所以不能再等了！必须出气！
“申墨！我昨天几点睡的？八点才开始考试你现在叫我起床，还是那样方式喊醒我的！”
“你睡够了我又没有！”
“而且这么早起来能干啥？！”
“带你看日出。”
申墨把漱口杯放回原位，从挂钩上拿下毛巾。
苏沿的神色大变，他以为申墨会回答“早晨有利于记忆”什么的，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句“带你看日出”。
就这样一句话让苏沿刚刚好不容易积攒的怨气都消失殆尽。
“我知道学校有一个看日出的好地方，我洗漱完了，你快去，不然一会敢不上了。”
申墨走到苏沿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在申墨的催促下，他走进了卫生间。
苏沿双手撑在洗漱台上，抬头看向不大不小的镜子里的自己。
真是愚蠢至极！
他企图遏制住自己止不住看向镜子的视线，却还是想要从镜子中找到申墨的身影。
偶然之间他对着镜子发了呆。
镜子里申墨脱了上衣，八块腹肌让苏沿的视线无法离开，肱二头肌的线条也极其流畅，这不就是美术生的模特吗？！！
就见镜子里申墨穿上了上衣准备脱裤子，吓得苏沿赶紧去拿毛巾，低头洗脸。
等苏沿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申墨已经换好裤子在穿最后一只鞋。
“我好了，你呢？”苏沿对着镜子用手随便整理了下上衣和头发。
“我也好了，走吧！”他从椅子上跳起来，适应了一下穿鞋的感觉。
两人轻手轻脚的推开寝室门，走廊上看得到一些光，是从寝室里流出来的。
苏沿竖起食指放在唇中悄声说：“嘘，轻点，有些寝室的同学在埋头苦读，还有一些在睡觉，不要吵到别人。”
“嗯。”
他们两个尽可能快的走出这条安静感觉时不时会来一个女鬼的走廊。
苏沿站在寝室大楼的门口，双手叉腰放开声音问：“好了，看日出的地方在哪里？”
“在那边！”他举起手伸出食指指向左边的操场边，校领导人讲话的台子。
苏沿顺着申墨手指的方向看去。
太阳已经露出了五分之一，很大很圆和温暖的感觉。
“那走吧！”他看了看太阳，又看了看申墨说。
苏沿走在前头，申墨紧随其后。
朝阳好像很喜欢苏沿，把所有的感觉光都照在了苏沿身上，把苏沿的影子拉得老长。
“怎么样好看吧！？”申墨一只手的手肘杵在栏杆上
“好看，好想把它记录下来啊。”
这一刻连苏沿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无法击溃的自信和柔情似水的温柔。
“昨天晚上你给我讲了个故事，我是不是应该还你一个？”
“可以啊，你说。”
“故事里的孩子…………
故事里的孩子有一个想要什么得什么，所有人都很爱他的家庭。
可是孩子感觉不到一点真诚的爱，孩子的爸爸妈妈经常不在家，但是他家有很多下人，每个下人对他都毕恭毕敬，但他只想要爸爸妈妈。
可这一个小小的要求在爸爸妈妈的眼里就变成了不懂事。
于是他开始变得懂事了，不会再哭着喊着找爸爸妈妈，有时候就算是爸爸妈妈在家他也只待在自己很大有很多玩具，却很空的房间里。
在那个孩子上初中的时候他的爸爸妈妈发现了不对，但是庞大的家业不可能没有人打理。
所以爸爸决定他在外挣钱，妈妈在家陪他。
他的妈妈费劲心思好不容易走进了他的心里，可是妈妈发现，他似乎不需要自己，因为她在他是那个样，她不在他也是那个样。
所以啊那个妈妈现在还在用尽全力的弥补孩子，但无论那个妈妈输出多少，那个孩子都只接收一点。
那个孩子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他觉得他应该接受妈妈所有的爱，可是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都做不到全部接受来自妈妈的爱。
而爸爸呢，他每天不是在这个国家就是在那个国家，每次回来看他的时候他都不知道。
所以啊爸爸见了他很多次，而他对“爸爸”这概念仍然是模糊的。
以至于他现在每一次见到爸爸的时候都感觉特别的陌生，不会把爸爸放在爸爸的位置上。
甚至可以说他有点反感他的爸爸，因为他的爸爸，所有他不认识的人都来对他阿谀奉承，他还不能拒绝，必须一一应付，因此他学会了喝酒。
他还有一个哥哥，不过他和哥哥的感情也不深。
直到那天他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不会阿谀奉承，甚至不太会社交，他觉得这个人很好，成绩好长得好，但是并不特别，可在他的心里那个人就是特别的。
“哈哈哈，这个故事是不是很狗血啊？！”他扭头看向苏沿，有些自嘲到。
苏沿见他扭头过来赶紧把头扭去看日出。
原来太阳已经出来了啊。
“那里狗血了？故事很好。”
因为那个孩子是你，所以一点都不狗血。
申墨自嘲的笑了笑，把杵在栏杆上的手拿下来，说：“走了，回去复习！”
“顺带给你说一声，这个故事我也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别人！”
他的心里窃喜。
苏沿不紧不慢的跟在申墨的身后，开口不发声的说：“申墨，现在你遇到我了，你不会也不可以那样想了。”
“我是特别的，你也是。”
“谢谢你，遇到你我很高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