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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日常 ...

  •   郁姑第二日是被姨母的大汤勺一击中的给活生生甩下床的。
      “什么时辰了!你这干活的怎么起的比主子还晚!吃不吃这碗饭了还!”
      郁姑捂着脸从地上爬起,迎接她的是姨母凶神恶煞的嘴脸和一旁一脸忧心忡忡的胖管家。
      “啊哟,春茶呀,这么叫孩子起床,你不吓坏她了嘛?”
      胖管家因叫了郁姑半个时辰都吵不醒她酣然大梦,无奈下请人找来了厨房正在做菜的春茶大娘,结果就闹成了这样。
      “吴老啊,你不知道,这兔崽子,你不这样来两下,她睡到日上三竿都醒不了的啊!”
      郁姑委屈的揉揉脸:“那也太暴力了吧。”
      春茶一记眼刀过去,郁姑立马双手合十,分外乖巧虔诚的退出屋外洗脸去了。

      早上车夫发现两个小孩都有点精神萎靡。
      郁姑坐在车夫身边怏怏不乐地长吁短叹,而赫连公子则出门就顶了个大大的黑眼圈,满脸写着幽怨的上了车。
      在不知郁姑谈了多少次气后,坐在马车内的赫连公子猛一把扯开了车帘:“你无事叹什么气,吵死了。”
      郁姑不理他,只是仰头作出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忧郁标准动作。
      “喂,问你话呢。”
      赫连琼真的心烦意乱,他昨夜想了好多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到天要亮了才稍稍闭了闭眼。刚上车来,就听见郁姑那比牛嗥更加响亮且绵长的叹气声,吵得他头疼欲裂。
      “少爷,谁没事会叹气呢?小的这也是为生活所带来的压力找点排泄的方式啊。”
      赫连琼脑门上三条黑线:“你一小娘子会有什么压力。”
      郁姑看看他,心中不禁产生对这种言论的鄙夷之情,却又只复叹息道:“生活的压力并不会因为我是个小娘们就避开我的,早饭抢不到的时候会有的,被姨母痛扁的时候也是有的。”
      闻言赫连琼更愈发难以理解。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想了半天,少爷憋不出一句好话,只好神色复杂道:“那祝你幸福。”
      郁姑闻言,又是长叹一声:“但愿如此……”
      赫连琼摔帘,深觉人与人之间交流仍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郁姑是唯一一个女伴读,因男女有差,方先生不让她进讲堂去旁听,一是考虑到她的特殊,二是想到她一女子家家的恐为那些世家子弟所捉弄调侃,便只留她在外院等着。
      郁姑闲极无聊便拉了方先生家洒扫的小侍女聊天。
      “你不累吗?干这么多活。”
      小侍女知道她的身份,畏于赫连家的地位,不敢不答:“回娘子,这些都是奴才们该做的。”
      “我也是奴才,但我懒得做这些活计,扫扫地啊,擦擦家具,干这些有什么意思,学做了这些,以后就过得好了么?”郁姑撇撇嘴。
      “这……”那小侍女一时语塞,低着头不知如何作答。
      “小娘子,人在其位当谋其职,岂有无用便不做的事。”
      清越的男声从廊后传来,郁姑转头回去看,那公子一身青衫,眉眼如雪砌玉琢,玉冠于顶,好是一番翩翩模样。
      “问公子安。”郁姑当即站的端正,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免礼,你便是玉璟的侍读么?”那人声音温润柔和,郁姑抬眸看了他一眼,腹诽这人谁啊,旋即摇摇头。
      “小的不认识什么玉璟,我是赫连家公子的侍从,您所问的那位,我并不清楚是哪家的公子。”
      那人一愣,方才想起玉璟是赫连琼的小字,那是他的生父为他所起的字,除了奶娘及几位长辈知道,别的人是不清楚的,自己平素唤习惯了,都一时没想得起改过来。
      “如此……”赫连千亦点了点头。
      “公子是要找那玉璟么?可就小的所知,这私塾的十二个公子中并无一名为玉璟。”郁姑又问。
      “嗯,无妨,许是我记错了名字。”赫连千亦用折扇点了点自己的下颔,温和的笑了笑。
      郁姑心想这人怎么有话不问呢,想了一会还是直接道:“您是来找我家公子的吧。”
      赫连千亦心道聪明,却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找的就是你家的公子呢。”
      郁姑指了指自己:“这十二个公子的侍读,就小的是个女子,且这大院里这么多娘子,您就只问了我一人。”
      “您记得小的,小的却记不得您。”郁姑看了他一眼:“公子,您是要问小的什么吗?”
      赫连千亦赞许的看了她一眼,道:“小娘子很聪明。琼儿有你陪着,倒也不坏。”
      郁姑心道自然,面上却仍然诚惶诚恐:“公子谬赞,只是不知公子到底有什么事要寻我家小少爷呢。”
      “兄长过问弟弟的学业。”赫连千亦笑:“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大公子。”郁姑又立马拱手弯下腰去,赫连千亦却挑了挑扇子,示意不必。
      “坏菜了,那天去前厅听训的时候,没想起来看上面的人,忙抓地下甲虫去了。”
      郁姑不禁冷汗涔涔,幸好这大公子脾气好,不然见面不识主这档子事让姨母知道了自己又得挨打。
      “方先生说昨日琼儿又逃学了是么?”郁姑闻言有些慌乱,旋即又调整好自己的狗腿笑容后,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骗到:“啊,少爷昨日实际是拉肚子了,出恭出的勤,总不好意思一直和先生要假,这才没回厅里的。”
      “哦?”赫连千亦看她,眉目含笑:“那可真是不巧。”
      郁姑心知这谎言拙劣,索性说了就等大公子来骂,但那人却只是轻描淡写道:“既如此,我回去会知会厨房一声,下次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也希望小娘子能照看好琼儿,下次若有事情,也记得要告诉府中的掌事。”赫连千亦顿了顿:“还望姑娘做事切勿莽撞,娘子当知道,家母的脾气眼中是容不得沙子的。”
      郁姑喏喏应是,赫连千亦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一个小厮来拱手躬身道:“赫连公子,先生请您去前厅一叙。”
      他点头示意,又向郁姑道:“小娘子,还烦请照料好琼儿,有劳。”
      语毕便翩翩然离去,郁姑看着他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同是一个爹生的,这哥哥如此温润如玉,怎么这个弟弟性格会这么恶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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