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护工日常》张不恃

1、非典型男护工到岗第一天

　　花衍衍拖着仅有的一个行李箱离开学校时，天空中隐隐有乌云从远处飘来。
　　这不是这个月第一次出现下雨的征兆，可惜没有一次真能下下来，总是雷声大雨点小。

　　花衍衍不以为意，不会运气这么差吧，入职第一天就下雨？

　　或许今天真不是入职的好日子，连续近二十天的艳阳高照，B市终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台风。
　　天色一瞬间暗了，狂风和暴雨一起席卷而来。刚出地铁口的花衍衍，看着站外风雨交加，四下寻找有没有便利店可以买把伞。今天不仅天空不作美，连便利店也对他不够仁慈，竟连一把伞也没有。

　　刚刚找便利店卖伞已耽误一些时间，眼看与雇主家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花衍衍不习惯迟到。顾不了三七二十一，冒着大雨拖着行李箱一路狂奔。

　　如果不是力气不足并且太过引人注目，他甚至想把行李箱举在头顶，这样既能挡雨又能加快行走速度。
　　幸好雇主家所在的小区就在地铁站附近，花衍衍成功在约定时间前赶到小区门口。

　　“叔叔你好，我是今天来入职的人，和雇主约好在小区门口见面。没想到今天会下雨也没带雨伞，我能到门卫室避避雨吗？”雨下得越发密，花衍衍站在门卫室外，稍放大声音说道。来不及擦拭的水珠从睫毛上滴到脸上，很快又滑落。

　　门卫大叔严肃着面容望着眼前的青年，及耳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庞，杏眼清澈见底，两颊似乎还有未退去的婴儿肥。身材高挑修长，浑身被雨淋得湿透，背仍挺直，像棵百折不挠的小白杨。心里暗自道，这小伙儿可真俊！他在这个小区当门卫也有5年了，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不过门卫大叔可不是那种只看外表的人，他是经过专业岗前培训的，不会凭主观判断，凡事讲证据。
　　“有录用的证明吗？”
　　“有的，发了录用邮件，稍等我找一下。”花衍衍麻利从兜里掏出手机，迅速找出邮件给门卫大叔看。

　　确认无误后，门卫大叔仍是一脸严肃，却赶快打开了门卫室的门，让花衍衍进来。

　　“坐着等吧，桌子上有纸。”门卫大叔指着角落的椅子和旁边的桌子，快速嘱咐一句，旋即转身继续站岗。
　　花衍衍浑身湿透，水珠不断往下掉，看着干燥的椅子没有坐下去。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耳熟能详的儿歌突然响起，童趣十足，让人与外面的疾风骤雨割裂开来。

　　花衍衍整个人呆了一瞬，即使只能看见门卫大叔岿然不动的背影，并不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但花衍衍仍红了耳朵，神情尴尬地接起电话。

　　心里暗自懊悔昨天寝室最后一次聚餐时，在真心话大冒险中选择了大冒险，室友让他将手机铃声换成儿歌，并保持12小时。

　　从昨晚到现在12小时的约定早已到期，结果花衍衍自己忘记及时换回手机铃声。
　　这才有了刚刚有点尴尬的场面。

　　“你好，我是花衍衍。”
　　“花衍衍您好，我是商家的管家，卫群。请问您现在到小区门口了吗？”沉稳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花衍衍听到对方的名字，精神一振。
　　“我已经到了，正在门卫室躲雨。”
　　卫管家道：“好的，请您稍等五分钟，我马上就到。”

　　将将五分钟，一身黑色执事西装，撑着黑伞的卫管家正好到达门卫室。

　　门卫大叔一见卫管家，不等卫管家开口便主动为他开门，好似认得他一样。

　　“老吴，谢谢啊。”卫管家语气熟络的谢门卫大叔。
　　门卫大叔只是点点头，视线仍直视前方，目不转睛。

　　卫管家一边走近花衍衍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他。青年浑身湿透略显狼狈，神色却不见半点阴霾。身材微瘦，身姿修长挺拔，看上去朝气蓬勃。

　　“您好，花先生，我是商家的管家卫群，您可以叫我卫管家。没料到今天下雨，给您造成不便，十分抱歉。请跟我来吧，等回到别墅您可以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说着伸手要帮花衍衍提行李箱
　　。
　　花衍衍哪能让长辈帮他提行李箱呢？被爷爷知道可不得说他一顿。

　　连忙躲开，“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卫管家没有坚持，退而求其次为花衍衍撑伞。
　　停在外面的是一辆黑色的大越野，粗狂的车型和一身笔挺西装的管家，怎么看怎么不相称。

　　将行李箱放入后备箱，花衍衍被请入车内。

　　这辆越野他从前只在手机照片中看过，以他现在的工资，不吃不喝干十年才买的起。不想今天有机会坐在上面，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想到自己身上的水渍污染一尘不染、干净整洁的真皮坐垫，花衍衍眉间隆起一座微不可见的小山。

　　皱着眉的青年，忍不住仔细打量起车子的内饰，好像和照片中的略有不同？
　　前排副驾驶的卫管家通过后视镜看到青年小幅度左右摇头看来看去，像只好奇的落汤猫一样，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眼中不经涌起一丝笑意。

　　一眨眼功夫，车停下了来。花衍衍脑袋微微垂下一点，显然对于短暂车程有点失望，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花衍衍跟随卫管家，走进这座称之为庄园更为合适的大宅中。

　　换好室内拖鞋，卫管家带着花衍衍坐电梯来到二楼右手边第一间卧室，无视身后或惊讶或若有所思的目光。

　　“这里就是您的房间，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换下的衣服放在脏衣篓里，会有人拿去清洗。您先洗个澡休息一下，晚饭时喊人通知您。等吃完饭，我带您熟悉一下环境。明天正式上岗，具体的工作时间和内容我一会发邮件给您。”卫管家有条不紊交代着。

　　“好的，谢谢卫管家。”花衍衍说完目送卫管家下楼后，转身进入卧室。

　　嚯？！这真是一位员工的卧室吗？确定没搞错？

　　这是一间朝南的套房，装修十分讲究，即使是最简单的白黑灰风格也处处透露出高级感。中间一张两米的大床，睡下两个大男人完全不是问题，床头柜上贴心的放置了起夜小台灯。

　　除去一张大书桌外，房间一角还摆放了一张柔软的单人沙发。
　　通过落地窗可以看到窗外的玫瑰园。

　　总之，卧室环境太好了，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给一位员工住的房间。

　　不过花衍衍来不及想太多，淋了雨的他急需洗个热水澡。不然，还没正式上岗就生病可不太好。
　　舒舒服服洗完热水澡躺在床上，花衍衍回复几句室友对于自己新工作的好奇，头一歪，陷入梦乡。

　　梦里养母不知为什么又在打他，他被打得蜷缩在地上，痛到发不出声音也不敢出声。如果喊出声引来外人，养母会打得更狠，过后还会把他关在地窖里。他不想被关在漆黑的地窖，里面太黑太冷了。

　　这次养母打得特别狠，如果不是有陪爷爷来村里休假的小哥哥因为找不到他，跑来养母家，他或许会被养母活活打死。

　　花衍衍惊醒，怎么又做那个梦了？已经有一阵没梦见还以为不会再梦到了。

　　屋外，被管家要求来喊人吃饭的林一维，想到自己的位置就是被这个人给霸占，眼底阴郁毕现。不情不愿地“砰砰砰”，用力敲门。
　　“花衍衍，下来吃饭！”语气中的不耐清晰可闻。

　　花衍衍匆忙理好衣服下床开门，屋外空无一人。
　　“......”

　　自己往楼下去，正巧碰上卫管家，原来卫管家发现林一维没有领花衍衍下来，亲自来接他。
　　“花先生，不好意思，请跟我来。”
　　“没关系，卫管家，叫我花衍衍就好”不需要叫我花先生，听着奇奇怪怪。

　　身为一名以优异成绩从专业管家学院毕业的优秀管家，他察觉到眼前这位青年不太自在，或许可以尝试更加生活化的语言与之交谈。

　　卫管家从善如流，“好，花衍衍，跟我来吧。”

　　来到餐厅才发现，整个餐厅只有他和卫管家两人用餐。

　　花衍衍的疑惑太明显了，卫管家解释道：“其他人的工作餐不包括晚餐，稍后下班会离开别墅，不住在这儿。”

　　“那晚上只有卫管家和我会留下？”这么大的别墅晚上加上雇主就三个人？花衍衍心里有点慌。
　　“不，晚饭过后我也会下班，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留在别墅过夜的员工。”
　　听到卫管家的话，心更慌了。很少有人知道花衍衍不怕鬼不恐高，唯独怕黑。

　　饭后，卫管家大致向花衍衍介绍了一下同事，除刚才上楼喊他的林一维，也就是上一位护工，明天和他交接完工作后便会正式离职外，还有两位保洁，一位厨师，一位园艺师和一位司机。

　　很难想象，这么大的别墅加上花衍衍自己只有七个员工。

　　卫管家带着花衍衍穿过雨后更显娇艳的玫瑰园，伴着清新的空气和玫瑰的暗香步入室内。
　　二楼和三楼在去花园之前已经介绍过，除去二楼他所在的房间隔壁是雇主的卧室外，其他没什么特殊。

　　现在只剩一楼，一楼除参客厅厨房外，还有一间超大的健身房和室内泳池。

　　“大少爷虽然退伍回家，但仍然每天运动和健身。最近大少爷身体不太舒服，医生嘱咐减少剧烈运动，健身就少了些。”看着空无一人的健身房，卫管家语气不再中气十足，略微低沉，大少爷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原先那么爱运动的人，现在不得不因为身体原因离开部队，甚至连健身频率都被医生严格控制。

　　察觉到卫管家状态不对，想着也介绍差不多了，花衍衍道：“卫管家，我们应该介绍完了，天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

　　卫管家收拾好心情，发现天色确实不早，嘱咐花衍衍在他离开后关上其它灯，留一个小夜灯给晚归的大少爷，便驾车离开。

　　回家路上暗道今天自己情绪过于外露，有失水准。回去还是写一篇今日工作反思吧，让老婆检查。想到妻子的注意力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卫管家嘴角微微上扬。

　　而另一边的花衍衍也回到卧室，原本灯火通明的别墅，现在只余别墅大门旁一盏小夜灯亮着，等待尚未回家的主人。

　　屋外早已不见狂风骤雨，缀满繁星的夜空终于给这片天地一点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