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尽头［无限流］》阿鱼不吃喵

2、新嫁娘（1）

　　“当时啊，我给你讲，”司机越说越激动，好像自己就是当事人一样，“医院里可多记者了，那场面，啧啧啧。”

　　车流开始缓缓移动，驾驶位的司机还在激动，仿佛那是天大的事情一样。

　　“师傅，能走了。”宋青凭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司机挠挠头，看出宋青凭兴致不高，也不再说话了。

　　宋青凭靠着车窗看窗外的风景。

　　“最后呢？”过了好久，后座的宋青凭问了一句。他明明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还是想从那些人的嘴里听到自己的结局，就像结了痂的伤口，非得从皮肤的边缘处找到缝隙，一点点撕下来，疼痛和满足感纠缠在一起。

　　“被开了呗，这么大的社会影响，医院肯定不能要这样不健全的人啊。”

　　宋青凭感觉自己又烧起来了，灵魂好像正在被火灼烧。

　　来到心理门诊，宋青凭刷了门诊卡排号。最后一排隔着两个凳子，坐着一个护士，不知道和谁打着微信语音。

　　宋青凭想到当初自己科室里的小姑娘们也喜欢来心理门诊开小差儿。

　　“我觉得也很离谱，”护士环视四周，发现只有宋青凭一个人在候诊区，才放心地低下头小声说，“那个张梅就是想攀高枝儿，找了一个四十多的，那可不，都能当她爹了。”

　　宋青凭以为自己烧得幻听了，什么时候楚君即四十多岁了？张梅不是和楚君即在一起了吗？不是准备结婚了吗？楚君即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如果真的爱上谁，他会不顾一切带她走的。虽然自己没有这个福气。

　　“当时她不是和李东暧昧不清嘛，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会成为豪门少奶奶。”护士嘲讽道。

　　宋青凭捏紧了手里的就诊卡，用力到指尖发白，“啪”的一声，就诊卡被生生折断。

　　哪里出了问题，李东是谁？楚君即呢？为什么不是楚君即？宋青凭按耐不住心里的疑问，想出声询问。

　　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又出现了，和在电话里听到的一样。

　　［警告，检测到玩家波动……］

　　［强制隔离……］

　　宋青凭紧闭双眼，想硬生生挨过这个电流声。

　　“宋先生？”心理门诊的护士过来轻声唤醒自己，宋青凭睁开眼睛，所有的不适感全部消失，他向右扭头，那里空无一人。

　　“宋先生？”护士顺着宋青凭的目光看去，那里空无一人，不过对于心理疾病，时常幻想有人陪着自己也是正常的。

　　“宋先生？”宋青凭回过神来，看向护士，“是这样的，”护士面带歉意，“今天心理门诊全面停诊，给您预约明天的时间可以吗？”

　　宋青凭点点头，“可以，你刚才看见这里有个打电话的护士了吗？”

　　“我刚才没注意这边，不过现在是上班时间。”护士点到为止，她不想让宋青凭知道这些都是他的幻想，幻想破碎之后，就是无尽的痛苦。

　　“好，麻烦你了。”宋青凭起身走向电梯。这些都太诡异了，这不合逻辑。

　　打车回到小区门口，宋青凭看着小区大门，突然冷汗津津。

　　哪里有乐乐？乐乐不是三年前就因为张阿姨的虐待跳楼了吗？张阿姨不是最讨厌自己是个同性恋，害怕自己回带坏她儿子吗？楼上哪里会有住户？房东死后无儿无女，这房子就一直空着啊。还有楚君即，怎么没有人知道他？

　　宋青凭感觉寒意刺骨，掏出手机上网搜索楚君即，互联网新秀，还得过奖项，怎么可能搜不到？李东？楚君即的人生怎么会变成李东的人生？

　　密密麻麻的词条仿佛复刻了楚君即的一生，只是再没有楚君即。

　　［检测到人物出现情绪波动……］

　　［采取强制措施……］

　　“我在干什么？”宋青凭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心发呆。

　　发生了什么？手机怎么没电了？真是奇怪？

　　这种怪异的感觉再一次袭来，他突然喘不过气，脑袋眩晕，和晕车的差不多。

　　宋青凭心里发毛，只想赶快回到家去。

　　他加快脚步，步履匆匆，有人和他打招呼，他充耳不闻，只顾着埋头向前走。

　　回家，回家，回家。他脑子里只有这两个词。

　　三步并作一步，上楼梯也是大跨步，没几下就出现在三楼，哆嗦着手打开房门，古旧的钟表的指针刚好走到了十二点，发出“铃铃”的声响。

　　宋青凭被吓了一跳，迅速关上大门钻进屋子，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过了好久，他从被子里抬头，看向床头柜上的合照。

　　那是两个少年，青涩的学生气，宋青凭抱着课本看向镜头，楚君即右手搭着宋青凭的肩膀，笑得灿烂。

　　“总得留下点儿东西证明大爷我来过吧。”楚君即拿着照相机和宋青凭走在医学院的小路上。

　　宋青凭瞥了他一眼，推了推镜框，“普通人死后很容易被遗忘，而且那些照片不会永世长存。”

　　楚君即不说话，低头摆弄相机，步子渐渐慢下来。

　　呆子。楚君即端起相机拍宋青凭的背影。

　　“等等我啊。”楚君即看着宋青凭越走越远，快步追上。

　　“青凭，咱俩还没有合照呢。”楚君即突然停下脚步，冷不丁开口。

　　宋青凭心里泛起疑问，这是又犯病了？转身看着他，“我上个月和狗拍的？”

　　“嘿嘿，”楚君即挠挠头，“我还没和你在校园里拍过呢。”

　　一个女生刚好走过，楚君即上前喊住她，拜托她给他们俩拍照。

　　宋青凭捂着脸，直觉得这人的脑回路不怎么健全。

　　那女孩子看向宋青凭，一脸姨母笑，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

　　楚君即右手搭着宋青凭的肩膀，拍了拍宋青凭，“看镜头别看我啦。”

　　宋青凭干咳一声，看向镜头。

　　他存在过，宋青凭如释重负。像是验证什么，宋青凭起身从柜子里搬出一个木箱子，里面密密麻麻的一半是日记，另一半是照片。

　　分手之后，楚君即给自己邮了很多东西，当时他心里很乱，一股脑全塞进箱子，关进柜子里了。

　　如今看着满箱子的书信日记和照片，宋青凭感觉胸口发闷，眼眶发热，他颤抖着手拿起一本棕黑色皮质的本子，仿佛那个热烈的男孩儿还在这儿。

　　“喂，这可是隐私，轻易不给家属看的。”楚君即从宋青凭手里扯过本子，抱在怀里，一副护犊子的样子。

　　“还有隐私呢。”宋青凭玩味地看着他。

　　“我誓死捍卫我的日记，家属也不能看。”楚君即转身就跑，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拿着小蛋糕，一副施舍的语气，“勉为其难补偿你一下吧。”

　　宋青凭笑着伸手打他，楚君即也不躲，咬了口小蛋糕，含糊不清地开口，“谋杀亲夫可是大罪，罚你吃不完整的小蛋糕。”

　　宋青凭手指停留在封面上好一会儿，黑色软皮触感极好，随后翻开楚君即宝贝得不得了的日记本。

　　“2011/8/31日，天气晴，老子终于上高中了，终于没人管的住爷了，呦吼。不过那个讨厌鬼宋青凭也在这个高中，可别让我碰到他！！”

　　“2011/9/1日，老天爷故意和我作对，故意让宋青凭和我一个班！莫欺少年穷，我肯定比他学习好，先他一步追上校花，让他跪倒在地上叫爸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011/10/1日，这小子还算可以吧，勉为其难让他做我的朋友吧。”

　　“2011/11/2日，泪目，青凭是个什么神仙同桌，我为之前的年少轻狂道歉。”

　　“2012/1/1日，青凭长得比校花好看，我当初为什么这么喜欢校花的脸呢？我就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检测到玩家悔意值达标，即将……即将……］

　　［错误，系统错误，是否终止运行……］

　　［错误…错误…］

　　宋青凭脑子快要炸开，就像持续性的耳鸣，震得眼前的景象恍如二维乱码。

　　［亲爱的玩家，欢迎光临后悔系统。系统检测到您的悔意值已达标，请全力通关游戏，赚取后悔点来兑换奖励吧。］

　　宋青凭头涨的厉害，什么悔意值？什么兑换奖励？这里是哪里？

　　［亲爱的玩家，由于您是空降人员，我们会为您挑选时间线最近的副本，请稍等……］

　　［<新嫁娘>副本已开启，请您遵守游戏规则，逃出生天，祝您好运。］

　　耳边又是滋啦滋啦的电流声，［新手教程和详解已经打包进您的面板里了，请通关游戏后再行察看。］

　　宋青凭来不及反应，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猛地从后背拽住他，死命向下拉。

　　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小道中间，右边是个大湖。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一个苍老的声音轻飘飘地出现在他的身后，气若游丝，激起他全身的鸡皮疙瘩。

　　“新娘子，你在干什么？”

　　宋青凭呆在原地，冷汗津津，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新娘子？我吗？这里究竟是哪里？

　　“阿婆，我的房间里没有胭脂了，您再给备点儿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