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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衣柜风波 ...

  •   一觉睡到清早,醒来时,原本银装素裹的世界变得苍翠欲滴,周遭很是寂静,除去几声鸟鸣,偶尔从外头传来悦耳的翻书声。
      大病初愈,云见知觉得浑身轻飘飘,走路如踩在云上。这屋子很新,家具的淡淡木香让人放松心情。
      走到门边,看到的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明净的房间,冰清玉洁冷公子静静坐着。
      扶着门的云见知嘴角上扬,不曾恢复神采的眼睛略显虚弱。他朝冷轻尘走去,并坐着,问:“做什么呢?”
      冷轻尘侧头看身旁之人,摸摸脖子测烧退没有,云见知觉得他的手很舒服,拿脸去蹭。
      “这是哪儿?”
      指腹轻抚伊人脸颊,冷轻尘宠溺地回答:“南山”。
      “南山?你带我回祖地?”
      冷轻尘点头。
      云见知笑,如雨后新开的幽兰,淡雅,美丽。他戳戳冷轻尘的脸,“大逆不道,你该带个女子回来才对,带我算什么。”
      亲昵地往冷轻尘怀里去,肆意散发妖娆,“没有俗事打扰,过不了多久轻尘君就儿女膝头绕了。”
      冷轻尘握着那细软的手,笑颜相对,阻止不安分的人乱来。
      云见知才不听呢,这一路可没少被折腾,又是擦身又是喂药,好几次被摸出火来。当他不顾礼义廉耻地求人,对方却正人君子般心无杂念,单纯把被摸光看光的自己当病患,搞得自己不知羞的欲求不满似的,明明都生病了。
      捧着冷轻尘的脸,以往不是黑灯瞎火就是月夜,这是云见知第一次好好看人家:浓密的眉毛,刚毅的轮廓,挺翘的鼻子,——却仿佛已看了很多遍。
      挑起人家下巴,要吻不吻地逗人,“轻尘君,要吗?”
      病刚好又不正经,轻尘君护着美人的腰身,给人裹紧衣服,“可好全了?是否还有不适?”
      云见知表示失望,冷公子古板得风寒一下就会丢命一样,怎么撩拨都没用,那双眼睛被温柔的关切装得很满,欲望与邪念去除得干干净净。
      没劲,他从冷轻尘身上起来,“轻尘君日夜悉心照顾,再不好多对不起。”理直气壮地道:“我饿了。”
      冷轻尘去备饭的同时,云见知泡了个澡,将粘腻的疲惫洗去。正想麻烦人拿件衣裳来,回头发现已备好。还以为是冷轻尘的衣服,穿上身却意外的合适,淡粉色的外衣把人的气色显得很好,也很温柔。
      虽然很喜欢,但思来想去觉得不妥,准备换一件的云见知回到卧房打开衣柜一看,傻眼了!
      “他这是打算开衣馆?”
      各式各样的衣帽鞋袜,深色到浅色应有尽有,再打开抽屉,各种配饰一应俱全,都是他的尺寸,都是他喜欢的风格和样式。
      若说这时惊讶之余还有些欣喜,后面则变成了惊恐。当看见与自己曾穿过的一模一样的几身衣服时,如果不是材料更好和做工更精细,云见知一定以为自己香雪海的衣橱被人抬过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为自己量身定做的衣服!
      “云……”
      “轻尘君,这是怎么回事?!”
      云见知拿着其中一身衣服问冷轻尘,后者由进门时的轻松愉悦变得心情沉重。
      “为什么你这里会有那么多适合我的衣服,甚至一模一样!别告诉我这是巧合。”
      要不是觉得穿粉色与冷轻尘走出去不太好,云见知肯定乖乖听从安排,布偶娃娃一样任由摆布。因为,以他的身段和脸,穿粉色与冷轻尘走在一起,势必被误认为是新婚夫妻,正好冷轻尘穿天蓝色,他就想穿同色系,觉得凑成兄弟装比较不引人注目,结果……
      云见知把手里的衣裳丢给冷轻尘,“我问你话呢!”打开其余的衣柜和抽屉,“这些,这些,你什么意思?把我作你心中人的替身?还是处心积虑把我带到这里囚禁着?”
      “不是!”
      冷轻尘上来把人抱住,“云舒,你听我说!”
      云见知挣扎不过,哂笑,“呵呵,听你说什么?听你说我蠢死了,被人牵着鼻子走也不知道?还无可救药地觉得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的人很好?那么悉心照料!”
      “不,我并未监视你!我……”
      轻尘君的愿望是帮助眼前之人从世俗的洪流里出来,去一个平和安乐的地方,无忧无虑地度过余生。然这份情意源于自己一厢情愿,在情意表达未果之前,被误以为别有居心也可理解,何况如今的伊人不安又多疑。
      云见知讨厌冷轻尘用沉默回答一切,指着最大的衣柜,“把这个打开!我倒要看看轻尘君用术法锁着的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宝贝!”
      “……”
      见冷轻尘不开,气急败坏的云见知伸手去拽,本以为会被封印反噬,结果居然打开了。
      震惊!映入眼帘的一排排衣裳,红橙黄绿蓝靛紫,成双成对,别的可能不明,但那套喜庆明艳的正红色,端庄大气,本该是祥龙瑞凤的金丝图案变成祥云仙鹤,做什么用的一目了然。
      “你……”
      云见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他没想到自己能打开,最主要的是他看见一只被折断的竹蜻蜓,还有几副画,一副画着山茶花,一副画着雪中的望天山,一副画着他自己,确切来说是十年前离开来月明时的他自己!
      “这……”
      难以置信,胸口一阵绞痛,云见知眼眶一下红了,体力不支的他一手撑着柜门,一手阻止冷轻尘上前搀扶。
      那个孩子——是冷轻尘!那个曾在无数个黑夜里像落在地上的星星般为自己点亮光明的人,是冷轻尘!自己一直挂念又不敢寻认的人,是冷轻尘!自己存心忽略不去承认的一切,正有理有据地摆在面前。
      而自己又是多过分,不想与过去的牵扯,却希望冷轻尘看到的是现在的自己。害怕现在臭名昭著的自己被讨厌,又要利用冷轻尘对过去可能有的怀念,三番四次过火地玩耍。
      其实,相比被冷轻尘讨厌,他更害怕被冷轻尘喜欢,即便对方呵护的是过去的故人。同样,自己对冷轻尘所谓的看不惯,是看不惯不敢接受又不愿放下的自己吧!
      无论十年前还是现在,轻尘君唯一的变化就是变得更好了,而云见知本人,从曾经的纯净美好到如今的自暴自弃,没法面对苦难带来的结局,就对人家发脾气,用被讨厌来平衡自己不在意美好的事实。可这样真就能把那些令人痛心的抹去?没法面对又没法抹去,结果只会如毒瘤一样与日俱增、越发严峻。
      云见知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苦苦支撑着身体,颤抖着,沙哑着,哽咽着问:“为什么?为什么你留存着这些东西?为什么要给我看到?你不是一直什么都不提?为什么不继续装作不知道!就好像我们此前毫不相关一样。”
      你知不知道我若是带着过去的回忆,有多难面对现在自己和你!你就不能假装一开始认识的就是现在的我?抛开过去,把近来的所有当作初相识。
      云见知觉得自己好可笑,没有曾经那份相隔山河的惺惺相惜,以目前自己的状态,别说发展成现在的关系,兴许连面,轻尘君都不愿意会。毕竟,彼此是互不顺应的两路人。
      说到底,若是没有过去那份纯真的支撑,他自己也没有能力和信心去赌。再会以来之所以敢为所欲为,除了破罐子破摔的死皮赖脸,就是心中仅存的那一分侥幸,那一丝来源于跨越山河的信念。
      冷轻尘把人死死抱住,仿佛一放手他们之间就会天崩地裂,割开万丈深渊。“对不起,对不起云舒,你如何责备都不要紧!你身子刚好,不能……”
      “你闭嘴!”
      云见知拼命甩开冷轻尘的手,因为动作太猛,一下子撞在身后的柜门上,本就气虚,一番争吵让他脑袋发懵,他靠在柜门上,说出的话软弱无力却撕心裂肺。
      “我要听的不是‘对不起’,冷轻尘,你太过分了,你凭什么硬要把我引向过去,现在的我不需要过去!”
      不回顾过去就不会面对这些年来的苦楚,云见知的记忆,只有六七岁以前与现在,中间那段时间——是心血熬制的苦海。他从六七岁时一觉睡到如今,经历了一个无能为力又痛心疾首的噩梦,然后来到现在。
      有些成长的代价是巨大的,比削肉剔骨还痛,是把灵魂剁碎把理智撕扯后的劫后苟生。云见知觉得可悲,就在一柱香以前,醒来的第一件事依旧是“惹火”冷轻尘,而人家的自制与冷静又一次凸现了自己的可怜与可恶。
      现在的他,对外是鬼对内是人,对自己是魔,对冷轻尘是半人半魔,是人的那一面故作无畏、高傲不羁,是魔的那一面咀嚼着理智和灵魂,让他自我桀骜又自我否定,恶性循环,没法直接堕落,没无能飞升!
      云见知说到,“轻尘君,我是直接从你见过的样子走到现在的,你要是不能以先结识现在的我的方式走近我,就别来把我蒙在鼓里,我……呕——呕——”
      云见知想吐,两人皆是一惊,不等冷轻尘关切,人已推开他往门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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