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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7.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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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唐情虽然醒了,可是却失去了记忆。
“毒已经散去大部分,体内尚存的余毒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全排出,此外,因为余毒的影响,他的记忆可能会暂时变得混乱或者忘记一些事情。”如果不是梵天亲自开口说唐情失去了记忆,秦狩绝对会认为是唐情的失忆是假装的,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唐情就是一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于是现在唐情突然失忆了,秦狩突然之间有种说不清的奇怪感觉,例如现在。
“你是我的师伯。”秦狩坐在床旁,望着床上喝粥的男人。
喝粥的男人停顿片刻,望着秦狩的眼睛清澈而干净,似乎因为听到秦狩的话而有些烦恼。
这让秦狩非常不适应,唐情就应该是个眼神深邃复杂,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情绪外露的城府之人,而不是像此刻这般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那你就是我的师侄。”唐情突然伸手扶住了秦狩的肩膀,温和的笑容让秦狩微微一愣,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唐情发自内心的笑容,而不是如同面具一般的伪装。
一股说不清的感觉顺着男人的手从他的肩膀流向心脏,秦狩竟有些莫名的感触。
唐情清醒之后,秦狩没有再用锁链将其囚禁起来,没了记忆的男人已经不再需要锁链,而原先封锁唐情各大穴位的银针也早就在梵天诊治唐情之前就拔了出来。
关辰不愿意看到唐情,于是便回了关家大院,秦狩自然也跟着搬了下去,每天偶尔上来看看能否从唐情口中套出秘籍所在。
秦狩虽然把唐情一个人留在了秦庄,但生性多疑的他也同时派人暗中监视唐情。
晚上的时候,所有人都离开了,男人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脑海里,空空的一片,什么都记不起来。
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繁星点点的星空,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他的未来,似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叫唐情,被人陷害受伤失去了记忆,今天照顾他的年轻男子叫秦狩,是他的师侄。单纯的同门之情吗?从对方的眼里,他看到一些不同的东西,压抑着的,复杂的,矛盾的情愫。
睡不着,唐情又从床上起来坐在镜子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有些泛灰,面色有些病态的白,不笑的时候,深刻的五官好像透着刺骨的冰凉。
“梵……天……”对着镜子,男人喃喃的说出两个字。
他的脑海里恍惚之间又出现了一个看不清的白影,梦里的白光如同太阳一般刺眼,让他无法看清那人的面貌。
抓起自己的一缕头发,他似乎还记得那一缕被他抓在手心的柔顺白发。
“梵天……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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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秦狩就蹦到了魔山,那男人没有在屋子里,问过下人才知道唐情一早就跑到了院子里去了。
唐情去那里干吗?秦狩走到院子里,便看到了那人坐在石桌上对着一盘棋发呆。
“师伯,外面天凉,怎么一个人出来了。”秦狩走到了唐情身边,看着男人身上单薄的白色纱衣不禁说道。
“秦狩……”唐情转过头眼睛一动也不动的望着男子。
“师伯,怎么了?”为什么他会突然看着我,秦狩还有些不适应失忆的唐情。
听到秦狩的话,唐情抬头笑看了秦狩一眼,狭长的眼因笑而微微上挑,带着一股慑人的冷魅,却突然和以前男人笑容所带来的温润截然不同。
平日里的魔门门主也喜欢笑,但那只是一种伪装,平日里的唐情也不会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纱衣,不会懒散的披着头发。
秦狩记忆里的唐情总是穿着飘逸而又华美的衣服,高高在上,低眉俯视众生,笑容温润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因为失忆,所以忘记了伪装,所以这才是唐情真正的面目吗?看着这样的男人,秦狩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潭之中。
“秦狩,下一步棋你会怎么走?”唐情突然的话语让秦狩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好在唐情一直盯着桌上的棋局看,让秦狩微微放心。
秦狩扫了眼石桌,赫然是曾经唐情摆过的棋局。
“这棋局是你摆出来的吗?”如果唐情失去了记忆,那为何会记起来曾经摆过的棋局?秦狩不禁感到疑惑。
“虽然无法记起来,可是不知不觉就摆出来了。”
虽然失去了记忆,可却还是能够凭着感觉摆出曾经的棋局,这是否意味着唐情也有可能把秘籍的藏身之处记起来?
想到这个可能性秦狩便心情大悦。
连续几天,秦狩没事的时候就陪在唐情身边,除了时不时的向男人套问秘籍的所在,就是与男人一起弹琴游乐。
窗外雨潺潺,风吹银针遍地,浸湿了泥土,吹拂人脸,淡淡的冰凉。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提笔在画卷上落上一句诗,男人对于自己的画作似乎很满意,只是一笑之后又突然觉得空荡荡的一片。
从他醒过来的这些日子里,秦狩对他很好,几乎每天都过来陪他,或者下下棋,或者写写字,弹弹琴……对于曾经的自己,唐情似乎一点都不感兴趣,从来都没有向任何人问过。
为什么?因为他没有兴趣知道,过去的事情不需要去回忆,就算忘记了也无所谓。
以另外一种方式从头开始,何尝不是一种乐趣。
秦狩似乎是他唯一的朋友或者可以说是“亲人”,虽然平日里秦狩对他很好,也在极力和他聊天,只是他总觉得他们中间有一道奇怪的门槛与隔阂。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下棋一样,依靠感觉把棋局摆出来,但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对于秦狩也一样,他觉得他与这个年轻俊朗的男子并不是那么熟识,可是完全记不起来原因,仅仅是一种感觉。
孤独——仿佛他不应该拥有朋友。
如同雨中被淋湿的棋局,孤单单的摆放在那里,从来都没有人可以解开。
他解不开,秦狩也解不开,这个世界上会有人能够解开吗?
据唐情醒来已经七天,听说每过七天就要治疗一次,经过七七四十九天才可以完全恢复,到那时候唐情就有可能完全把事情都记起来,而秦狩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尽量让唐情将秘籍找出来。
这几日总是阴雨绵绵,灰暗的乌云压在人的头顶,冰凉的细雨沾湿脚下的泥土,七日之期,梵天如约而来。
依然是兜帽遮脸,加了一件白色披风,整个人望上去越发的神秘莫测。
“圣僧请至亭中稍等片刻。”关辰迎接梵天进来,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神色间也透着淡淡的哀愁,“秦庄主在屋中……”
“施主,当放则放。”站在亭中的梵天声音依然温和悦耳。
关辰望着从天而落的细雨苦笑道:“圣僧,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他在屋中,你在屋外。”梵天轻轻说道。
“我不懂。”沉默了片刻,关辰向旁边望去,梵天已经离开了亭子,淋着细雨走到了树下的石桌前。
石桌上摆放着一复杂的棋局,看样子已经摆放了好几天都没有人移动棋子,被棋局所吸引,梵天站在旁边看了半天,似在思索如何解开这盘棋。
嘴角洋溢淡淡的笑容,梵天伸手执起一颗子:“魔与佛,死与生,看似天南地北,实则一步之遥,此一死局,看似无解……”
棋子落在棋盘之上,梵天随即便转身离开。
唐情醒了过来,躺在床上觉得十分舒服,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仿佛又看到了那道熟悉的白光,也有那白光下看不清的人影。
支起身望向窗外,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一道彩虹划过被雨水清洗过的蓝色天空,干净而又清透,带着丝丝的凉意,如同他在梦里听到的声音。
会是那一个替他治病疗伤的人吗?听说是一个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老和尚,可那声音不像是个老人的,很想看看那人是谁,可惜,当时他已经睡着了。
在床上躺了一天,唐情披起衣服到了外边,深深吸了口雨后清凉干净的空气,和以往一样走到了石桌旁,心脏蓦然一颤。
“谁来过这里?”掩盖着心里的讶异与颤动,唐情问守在外面的下人。
“圣僧,今天那位圣僧好像动过棋盘。”下人忙回道。
“行了,你下去吧。”男人坐在了石桌旁,盯着棋局一动也不动,半晌之后才喃喃说道,“那和尚是谁……”
梵天的治疗的确很有效,唐情现在能够凭着感觉探索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他脑中的诗词,手中的琴弦,出现的越来越多。
甚至还包括——秘籍。
“师伯,你是否记得这一句的下半句是什么?”一日,秦狩在纸上写出了秘籍上的一句话。
魔门秘籍,白御当年曾经给了秦狩上卷,而下卷只有魔门门主才拥有。
在秦狩写了一句之后,唐情轻而易举的写出了下半句。
从那时开始,秦狩就以这样的方式开始让唐情把秘籍默写下来,他也开始整日整夜的留在了山上极少下山。
关辰也顾不得会不会看到唐情,从关家院子搬到了山上。
唐情不记得关辰是谁了,不过却可以感觉的出来这青年对他有些敌意,难道是因为秦狩和他经常在一起的缘故?
如果是因为这样那便多余了,他对秦狩并不感兴趣,留在这里也只是为了养伤,也想弄明白自己当初受伤的原因,以及……看看一个替他疗伤,又解开他棋局的人是谁。
秦狩依然天天都会过来陪在他身边讲从前的事情,只是时不时的关辰也会过来,不过始终不发一言的冷冷坐在一边,看向他的眼神虽然看似平淡,但事实上却闪着淡淡的仇恨。
过了七日,又到治疗的这一天,唐情很快把秦狩与关辰的事情抛出脑后,秦狩像上一次一样给他倒了杯迷魂茶,服下之后就会进入梦乡。
因为秦狩讲治疗的时候会很疼,如果睡着了就不会感觉到疼痛,所以上一次唐情才把茶喝下。这一次,男人当着秦狩的面把茶饮下,随后躺到了床上陷入昏迷之中,秦狩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了床边。
“忘记了过去,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秦狩坐在床边望着熟睡的男人,伸手替男人理了理搭在脸颊边的发丝,手指缓慢的滑过男人的脸颊,带起阵阵暧昧的思绪。
低头在男人唇上落下一吻秦狩才离开了房间。
在听到关门声之后,本该熟睡的男人却突然睁开眼睛,起身把喉间的茶水吐了出来,坐在床边,唐情用手指擦了擦自己的嘴唇,秦狩为何要吻他?
男人不禁皱起眉头,整件事情似乎并不是秦狩说的那么简单,处处都充满了疑团,他与秦狩的关系好像也不仅仅是同门那么简单,还有对他怀有敌意的关辰,以及……
“咯吱”一声,房门突然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