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草咸池》吃虫子的兔兔

2、浅 002

　　人都说一梦恍然。
　　我睁开眼的瞬间，都还能感受到眼泪消逝钱的滚烫。
　　“尘，你终于醒了。”
　　耳边传来爷爷低低的声音，我转过脸，远远地瞧见他面上失望又释然的表情。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说着，从床上坐起。
　　说是床，其实是一朵灿然而开的巨大睡莲，它婷婷地立在碧玉的水面上，与另两朵兰色幽莲相映成趣。
　　“是我太强求了…你从小天赋异禀，我总以为你能突破前人未达到的境界，却忘了你毕竟才有百岁……”爷爷坐在池边，手里执着一盏烛火邈淡的灯笼，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在兀自呢喃。
　　“尘儿，你过来。”
　　我点点头，一拂袖，身影转瞬飘落到他的面前，自然而然枕卧到他的腿边。
　　“傻孩子，可还记得梦到何事？”
　　听他这么一问，心中顿时惘然。
　　无措地摇摇头，望向那双包容苍穹的眼睛：“为何我一再参不透？”
　　爷爷抚摸我长发的手指顿了顿，指尖从发间分离而出，触到了我的脸颊：“想来你也百岁了，至今却不识凡尘味，是我疏忽了。”
　　他皱起眉头，思考起来。
　　虽不明白他话语的意思，但了解他不喜有人打断自己思考的脾气，便识趣闭口不言。
　　“爷爷？”双眼无聊地四处打量，发现离我方才入梦处相隔不远的那朵睡莲还是含苞欲放，我这才想起一事，“为何现在还不见师兄破莲而出？”
　　“哎。”爷爷叹口气：“那花已是空花，他还早你半刻破莲……”
　　“怎么会？”师兄为人温静如水，性子更是淡定无求，原想他也必定会过了这睡莲幻境的考验。
　　“世事难料啊。”爷爷慨然，高深莫测地看我一眼，淡淡地笑了——
　　“归尘，既然你命中注定与凡尘世间有一牵绊，那我就送你一行吧。”
　　眼前猛地一花，头脑像被敲晕了似地鸣响，身体更是不受力地摔到某个硬硬的地面，我好不容易回过神，就发现自己被抛到了一个荒僻的墓地。
　　要送我出来，怎么也选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吧。
　　爬起来一拍衣袖，我看准方向准备离开。哪知才飘出一丈距离，就听一个嘶哑的声音问道：“你是鬼么？”
　　哪个没狗眼的家伙，居然说本公子是鬼。
　　我循着声音瞪过去，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小鬼头躲在墓碑后面偷窥我。
　　瞅他痴望着我的表情甚是好笑，不由起了捉弄他的心思，一个瞬移闪到他跟前，做出龇牙咧嘴的模样：“我是吃心鬼，专门来挖你的心——”
　　哪知那小鬼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露出傻傻地笑容：“原来死了一点都不可怕，鬼都跟神仙似地——”
　　才说完，扑腾一下向我栽来。
　　我吓了一跳，扶着这家伙不知是丢是抱还好，毕竟活了那么久，顶多跟爷爷和师兄两人有过身体接触。
　　“哎，谁叫我碰到你了……”最后，无奈地搂住小鬼头，感觉怀中轻得可以的分量，嘀咕道：“先养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