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焰》婳瓷吟

21、飞蛾扑火

　　蠡桑被带回去后，蠡蚀将她囚禁，不许再见他人。
　　一直以来她心中郁结，如今已是面容枯黄，再也没有了从前的灵动迷人，整日里如行尸走肉，抱着玉梳口中念叨着阿珏，已如枯叶，只待随风去。
　　看妹妹这般，蠡蚀心中悲痛，难以言喻。
　　为什么一个人类的出现，会让他们二人之间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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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别离，辕刹再也没有见过蠡桑，可是她的身影，常在脑海挥之不去。
　　她穿着紫色衣裙，随心而舞时的身影，由心而有的笑容，悦耳动听的声音，娇小婀娜的身姿……
　　此前种种，皆在心底，无法抹去。
　　他将壶中酒一饮而尽，一时又触景伤情，将酒壶摔的粉碎。
　　这段时日以来，愈发暴躁难安。
　　有人担心进来查看，被愤怒的轰了出去：“滚出去，都滚出去，滚……”
　　他回来后就变成这样，属下担心也不敢多问，毕竟她的脾气，众人皆知，暴躁无常，一言不合就吼人，这些时日愈加过分。
　　只是他看似生气，更多的却是伤心欲绝，无法排列心中忧虑。
　　众人不知，他伤心生气的不是蠡桑不爱他，却只当他是替身，日后若出什么变故，在她的世界里，只会有那个叫做阿珏的人，而他什么都不是。
　　自那日蠡蚀带着蠡桑离开，蠡蚀再未来找过辕刹，此前种种温情，亦随那日一去不复返，也许在蠡蚀心里，这般与他交好，亦因与那男子相似的缘故吧。
　　真是讽刺，想他当年逍遥太古真界，心思可曾为一人停留，就算是朱雀一族，太古真界盛传的公主晏姬，在他眼中，亦不过如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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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他恢复往日那般潇洒自在，同他人在外打猎比试，一人独自修习灵术，试图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用这些掩埋，然而命运偏不如人意，有人通报，蠡蚀想要他，称有要事相商，他并不想再与他们兄妹二人有任何瓜葛，便拒绝了蠡蚀。
　　蠡蚀也是个倔性子，见不到他便一直等着，他无奈只好出去相见。
　　看见蠡蚀，他双手背后，冷眼打量，除了看起来劳累些，倒一如往前那般。
　　他上前直问：“找我什么事？”
　　“辕刹兄这些时日可好”
　　蠡蚀并未接话，反而答非所问。
　　他轻笑一声，双手一展对蠡蚀言：“自然是好的，既无要事，便快快离去吧！”
　　他转身准备离开，蠡蚀却在身后喊道：“辕刹兄是想以后都互不往来吗？”
　　“那自然是最好的”
　　他立即应声。
　　“可是我想和辕刹兄友谊长存”
　　他忍不住笑起了蠡蚀，转身看向他，静静审视。
　　他眼神坚定，并非玩笑话。
　　他轻蔑笑之，与蠡蚀讲个明白：“蠡蚀，你呢管好你妹妹和你蠡蛾一族，我带领我的族人不去打扰你们，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此后便是陌路，不必道虚假之谊”
　　蠡蚀不甘心如此，即便发生了这些事，那又如何。
　　只要让他们二人此生不复相见，这一切就可以回到从前，他还是可以和辕刹纵身孤烟，把酒言欢。
　　他走近辕刹面前，语气极其轻佻：“我知道桑儿的事情让辕刹兄为难，不过没关系，桑儿以后不会来打扰你，桑儿没办法陪着你，但是……我可以陪着辕刹兄”
　　辕刹不知此言何意，只觉意味深长，气氛微妙。
　　他推开蠡蚀，气急败坏：“真是荒谬”
　　他不想再与蠡蚀多做纠缠，转身欲行，身后蠡蚀手轻轻一挥，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朱雀族人，皆纷纷倒地，蠡蚀身影瞬间移动，过去接住快要倒地的他。
　　辕刹尚有一丝意识，不解而问：“蠡蚀，你想干什么”
　　蠡蚀邪恶一笑，深深一嗅，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沁入鼻间，令人痴迷。
　　他手指摩挲着辕刹面容，声音极其魅惑：“辕刹兄，我还有很多话，未同你讲，自你相救之时，我便暗下决心，要永生永世与你成至交好友”
　　他堂堂七尺男儿，怎忍得了蠡蚀如此侮辱。
　　于是催动灵术想要挣脱，却无任何作用，蠡蚀气息洒在耳边：“辕刹兄莫要多费力气，没有用的”
　　“啊啊……，停下”
　　蠡桑崩溃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蠡蚀受了惊吓，迅速放开辕刹，看向身后大喊的蠡桑。
　　辕刹用尽全力撑着身体，亦将目光转向蠡桑，口中唤道：“桑儿”
　　蠡桑紧握手中玉梳，血从指间流出，不觉一丝疼痛。
　　她眼泪止不住坠落，痛苦绝望的看着二人，声嘶力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将我生命中残存的最后一点美好，都要毁灭殆尽，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
　　蠡蚀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更没想到蠡桑会再次逃出，来到这里，目睹了一切。
　　他试着安抚蠡桑情绪，小心翼翼前行，试图靠近蠡桑：“桑儿你听我说，事情不是……”
　　然而不等他说完，蠡桑便打断，用手指着他，眼里心里尽是恨意。
　　如果不是他，她会与阿珏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用忍受这百年相思折磨。
　　蠡桑恶言相向：“蠡蚀我恨你，我诅咒你永生永世，事事皆不如愿，不得所爱，你不是我哥哥，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杀人魔鬼，我讨厌你，我恨你，我恨你……”
　　蠡蚀难以置信，一向温顺的妹妹，会用这么恶毒的言语来诅咒他。
　　他自认为是为了保护妹妹和族人，可为什么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他急忙解释：“桑儿不是这样的，我是为了保护你，人类狡诈，作恶多端，你们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
　　“住口，你没有资格指责他人，真正作恶多端的人是你，你囚禁我多年，残害人类无数，有多少无辜之人，死在了你手里，如今连我也成了你手下众多残魂中的一人了，早在阿珏死的那一刻，我便随之一起死了，哈哈哈哈哈……”

　　她说着疯狂大笑起来，体内妖力四散，暗气四袭，蠡蚀想要阻止，却被一股力量震飞，看着她这么痛苦，一边的辕刹心中亦如尖刺深入，无法缓解。
　　待她安静下来，抬眸看向了辕刹。
　　远远看去，两人只见，她额间出现了一个印记，无比醒目。
　　太古真界内，每一族在伤心绝望，贪婪愤恨之际，堕印即现，从而使其本身灵术大增。
　　这种暗黑之力，伤身弑灵难以操控，为天地所不容，最终皆落不得好下场。
　　辕刹本以为这只是太古真界内之禁，如今蠡桑身上，竟也会出现。
　　蠡桑贪婪成痴的看着他，想要从他身上找到子书珏的影子。
　　片刻后，她嘲讽痛苦的笑起，自言自语：“你不是他，你终究不是他，你永远也不会是他”
　　她说完后转身，身影消失在眼前，两人来不及阻止。
　　之后几日，生在孤烟处他族众人，无辜惨死，死者皆被吸干精气，化成一具尸骨。
　　后来蠡蛾和朱雀族中，亦有人相继而亡。
　　双方心知，杀人者正是蠡桑，他们派出大量人手追寻，却杳无音信。
　　一时间，整个孤烟处仿佛成了人间地狱，凶手一日不除，每日皆有人惨死。
　　蠡蚀并不知妹妹为何如此，直到听辕刹讲有关堕印之事，才恍然大悟。
　　蠡蚀派出所有族人去寻，最终皆有去无回。
　　当他再见到蠡桑，却眼睁睁看她扑向辕刹，视死如归。
　　辕刹周围满是朱雀赤焰，蠡桑扑入火海，身影渐渐消失。
　　玉梳坠落在地，蠡桑只留下一句：“阿珏，我来找你了”
　　痴等故人却不归，飞蛾扑火为情逝！
　　初相见时不知，最后结局会是这般。
　　先前，她曾两次豁出性命，一次为哥哥，一次为族人。
　　愿以己之身，护兄长安然！
　　愿以己之魂，护族人长安！
　　为了族人和其他人，蠡桑必须死。
　　堕印之戮永无止境，唯有一死，才可破残局。
　　从前她随哥哥一起，保护族人，血战四方，为他人而生，此时此刻，她由心而行，只为自己而活。
　　辕刹痛苦的闭上眼睛，心生寒意。
　　这世间再无蠡桑，从今以后，他便是真正的孤身一人了。
　　蠡蚀看着唯一的妹妹惨死，将所有过错怪到辕刹身上，自此之后，与辕刹为敌，追杀不休，甚至不惜毁了孤烟处，让这里成了寸草难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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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焰听蠡蚀句句所言，只觉可悲。
　　那么相爱的两人，被人活活拆散，生死难守。
　　她听蠡蚀幽怨语气，冷哼一声，收剑劝解：“蠡蚀，如果你对人类的偏见没有那么大，或许他们会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如果你没有对辕刹行小人所为，你妹妹身上不会出现堕印，最终葬身火海”
　　“是啊，都是我的错，是我混蛋”
　　蠡蚀自责言道，万分悔恨，却什么都挽回不了。
　　朱焰冷眼观之，越过他看向辕刹的方向：“出来吧”
　　她早就发现辕刹来到这里，只是她想知道最终结局，不想人扰，便未拆穿。
　　辕刹动身前来，与蠡蚀相视一眼，暗自叹息，时过境迁，如今已物是人非。
　　她不想理他们之间的是非，而是问辕刹：“你待在这里这么多年，想必期望着有一日能够逃出这里吧”
　　辕刹闻声望去，她眼神坚定，底气十足，让人不自觉受到鼓舞，心生他欲。
　　他诚实点头，反问她道：“怎么，你觉得你还能从这里出去？”
　　朱焰转身看向上空，笃定开口：“我既然能来，自然会拼尽全力离开，大仇未报，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辕刹心中不定，这短短时间内发生了什么，这女子给人的感觉，并不像之前那般，还有她那赤红双瞳是怎么回事，自古至今，朱雀族中从未有人像她这样，诡异神秘，邪气暗涌。
　　岐岳
　　很快就是祭灵大会，众人苦心修炼，欲在祭灵大会之上崭露头角，好得到前往太古真界之机。
　　凤竹倒丝毫不急，反而让人查找朱焰下落，只是经人告之：“公主，您让找的人并无踪影”
　　“跟着凤族杀手也没有消息吗？”
　　“没有”
　　“下去吧！”
　　自刺杀失败，凤岚派出族中所有杀手，要取朱焰性命，如今找不到人，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没有落到凤岚手里。
　　凤竹带着东西，来到母亲墓前。
　　此地荒草丛生，凄凉无比，凤族中无人理之，只有凤竹和凤璃会踏足此处，感念逝者。
　　她将东西放下，除去脚下枯草，抚摸着墓碑，幽幽自言：“母亲，许久未见，你还好吗”
　　无人相应。
　　她又接着说道：“母亲，你在这冷冰冰的地方这么多年，整个凤族却无一人记着你，他们眼里啊，只有利益与得失，从不会顾及他人，母亲你放心，很快，他们就会失去一切，我要让他们每一人，偿尽母亲当年所受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