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上》喜色归

11、相约

　　周六是个大晴天，早晨十点的太阳足以将人的皮肤晒烫，反复无常的天气让人们换下了厚重的秋衣外套，穿着单薄地行走在大街上。

　　开学时班主任老吴吓她们到了高三一天假都没有，因此赵云锦格外珍惜现在的周末，就连她哥也不例外。

　　于是兄妹两站在客厅面面相觑，场面气氛一度凝固。

　　“你要去哪儿？”两人异口同声地质问。

　　“约了朋友—”两人再次心有灵犀。
　　“去看书。”
　　“去打球。”

　　“看书？”赵斯眠皱眉，警觉事情不对劲，“你跟谁去看书？”

　　赵云锦打开面包机烤了两块面包，回道：“当然是同学啦，你知道的哦。”

　　知道？谁？

　　赵斯眠开始依据猜测：“你高中的那个同桌？”

　　虽然赵斯眠并未真正见过，但却总听赵云锦提起，印象里她的那个同桌是个数学特别厉害的女生。

　　赵云锦取出面包，打开果酱盖，甜腻的香味瞬间四溢，“不是啦。”

　　赵斯眠扫开她的手，用平勺取了大勺果酱在面包上涂抹均匀，接着又递给她，“那是你现在的同桌？”

　　“也不是。”赵云锦刚起床，整个人已经饿坏了，对着面包就是一大口，说话都含糊不清。

　　赵斯眠：“？”

　　赵云锦笑：“就是许白焰啊。”

　　赵斯眠有一瞬的无语，然后震惊：“他跟你一起去看书？”

　　“没想到吧！”赵云锦得瑟，“我中午吃完饭就去。”

　　赵斯眠嚼着面包看着她，半信半疑的模样让人生气，赵云锦忍不住挪过去捶了他两拳，嘴里还嘟囔着威胁她哥不许笑。

　　于延安下楼时就瞧见兄妹两在客厅里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好奇便问：“两个人站那说什么呢？”

　　赵云锦见到妈妈下来立马告状：“哥哥他笑我。”

　　“笑什么？”于延安取了杯水，转头问两人。

　　赵斯眠解释：“她今天要跟阿焰去图书馆。”
　　接着，他又轻飘飘来了句：“难得。”

　　赵云锦嘴巴又要撅起来，于延安却惊讶地打断：“跟阿焰一起学习，那多好啊！”

　　“要不要带点什么呀？零食？水果？其他什么要不要带着啊？”

　　于延安手忙脚乱就要去收拾，赵斯眠无奈阻止，“妈，她是去图书馆，不是去野餐。”
　　——
　　此话一出，于延安才后知后觉自己出了糗，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两兄妹也深觉无奈，相视一笑，摇了摇头。

　　午饭刚吃没多久，赵云锦便撂了筷子，抽了张纸巾胡乱一擦，急急忙忙转身跑回了房间，任于延安怎样劝说多吃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每次都不好好吃饭。”于延安嘟囔着，转头又教训起赵斯眠，“你也是，都不管管妹妹。”

　　赵斯眠委屈。

　　这是赵云锦从小到大第一次，单独跟异性出门，紧张又好奇，即将到来的两人行让她忍不住期待。

　　女孩翻出衣柜里所有能够搭配的衣服，她从小爱漂亮，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要保持干净整洁，出门必须用心收拾一番。

　　赵云锦对着落地镜仔仔细细地比划着手中一条连衣裙，裙长不过膝盖，露出一大段皮肤，实在清凉。

　　女孩犹豫纠结要不要换上，伸手撩开窗前的白色纱帘观望外头的天气，只见窗外艳阳高照，刺眼灼人的阳光立刻顺着缝隙爬进了房间，烫贴着少女娇嫩的肌肤。

　　还是不够放心，她又划开手机再次查看了遍天气。
　　晴，二十七度，空气清新。

　　把心揣回肚子里，她重新拉好窗帘，抬起双手正准备换下身上的家居服，忽然脑海中闪过昨晚与许白焰的聊天对话。

　　昨晚跟孟语枝闲逛到十一点回家，洗漱后瘫在床上，困意立即席卷大脑，眼皮重重耷拉下来，整个人马上进入梦乡，忽的一阵手机震动，“嗡嗡”声将她惊醒。

　　赵云锦起身翻手机，面部解锁后信息立刻弹了出来。

　　是许白焰的信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书？”

　　赵云锦惊讶极了，第一反应是他信息发错了人，回了个：“我吗？”

　　许白焰显然正在等待她的回信，信息刚发出去，对方就显示“正在输入“。他回了个“嗯。”
　　大概怕她已经有约，又追了句：“有空吗？”

　　赵云锦大脑白了两三秒，而后一阵“被人接纳”的喜悦感侵袭了她的五脏六腑，心脏快要炸开烟花。
　　她急切地回道：“有的！！”

　　她是真的开心，在与许白焰闹过尴尬事件，接着又麻烦人家补习，后来妥协一起上下学，本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比羽毛还轻，可没成想，人家居然愿意带自己一起复习。

　　惊讶，顿措，开心，激动，赵云锦躲在被子里偷笑，憋得脸蛋通红。

　　手机连着震了好几下，许白焰显然比她淡定的多，传来的信息不咸不淡，“好，明天下午两点见。”

　　“嗯嗯，好的！”被子里露出的半个脑袋下意识点了点头。

　　许白焰没再回复，本以为两人聊天到此结束，赵云锦一时难以入睡，闲着无聊每个软件看看有没有漏掉的信息，刚滑出聊天界面，手机顶部立刻弹出一条信息。
　　许白焰说：“图书馆空调冷，记得带外套。”

　　赵云锦欣喜回他一个好。

　　一个晚上过去，她倒头就忘事。认真考虑后换了条单薄碎花长裙，心想着，穿长袖就该不会冷了吧，偏不信图书馆空调有那么厉害。

　　换好衣服，收拾书本，掐表一看，险些迟到。

　　赵云锦急急忙忙拎上单肩包，脚踩风火轮似的往楼下冲去。

　　楼下坐着的几人正静静看着电视，听她一阵动静齐齐转过头，于延安见状让她慢点下楼梯，赵云锦根本顾不上回答，脚下生风迈着腿。

　　突然一道男声响起，语气带着毫不生怯地笑意：“去哪儿啊？”

　　赵云锦闻声抬头寻找声音的主人，这才注意到家里多了个人，脆生生打着招呼：“陆止哥。”

　　沙发上的男生脚边放着个花里胡哨的篮球，双手环抱着对她点了点头，笑着问她急匆匆往哪儿去。

　　赵云锦弯腰穿鞋，一时没顾上回答他的问题，坐在一旁的赵斯眠幽幽开口：“图书馆。”

　　陆止惊讶地倒吸一口气，感叹道：“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

　　“今天开始，跟隔壁许白焰一起哦。” 赵云锦笑呵呵看起来心情极佳，瞥见他们没有要动身的意思，继而问道，“你们还不出门吗？”

　　“等人。”赵斯眠言简意骇。

　　赵云锦点点头，没空陪他们耗着，穿好鞋潇洒出门。身后母亲喊着让她注意安全，她一边说着好，尾音都没让人听见就跑没了影。

　　看着少女如脱兔般远去的背影三人都略有无奈，于延安收回视线，笑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自己女儿对学习这么积极。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淡笑，不约而同地喝了口水。

　　陆止不明情况，挑眉看向赵斯眠，眼神询问 “什么情况？”，赵斯眠放下杯子，视线看向电视屏幕，一副“别问我，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赵云锦告别三人出了门，家门口树荫下少年白衫黑裤干净清爽，挺身站立的身姿像一颗秋冬天任由风吹的松。

　　“阿焰哥！”少女嗓音如脆铃，足以抚平燥热天里的一丝心烦。

　　许白焰循声抬眸，女孩穿了条把春天印在身上的碎花裙，粉色布袋包压着左肩，头发高高拢起盘成一个圈，鼻尖沁出微微薄汗，人却笑得很甜。

　　他想到一个很怪异的形容，秋叶中的夏花。
　　一朵只可远观的茉莉。

　　许白焰收回视线，“走吧。”

　　赵云锦乐呵呵，乖乖跟上去。

　　“你带了什么书？”见她袋子薄薄挎着，许白焰不由得好奇。

　　“数学练习册。”她答。

　　赵云锦并不是什么严格意义上的学习白痴，相反她功课很好，年级排名靠前，但一切的前提是除去数学。

　　数学，她学习生涯永远的敌人。

　　小升初，她数学差第九名一分，排行第十。初升高，数学差第十六名十分，险些掉出年级前二十。高一开学摸底考，数学差前一名十二分，徐思年英语差她十二分，两人成了同桌。

　　一直到现在，她对数学早已没了战胜的决心，唯一的目标——及格就行。

　　——
　　公交驶来，车厢空荡，两人挑了个靠窗的双人座坐下。

　　赵云锦吹着窗外的风，看着渐行渐远的的公交站台，疑惑：“我们是不是坐错车了呀？这好像不是去市图书馆的路。”

　　许白焰伸手为她合上点窗，解释道：“去另一家。环境安静，但是可以吃东西，聊天。类似下午茶的书店。”

　　赵云锦愣了愣，这是觉得她坐不住看一下午的书吗？

　　许白焰抬头，措不及防撞上她茫然的眸，“我看书比较容易饿。”

　　赵云锦：？

　　她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看书会饿的，果然，学霸连身体构造跟她们也是不同的。

　　许白焰不再讲话，赵云锦索性坐正了身子，开始好奇接下来的目的地会是怎样一片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