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梦集》予梦

5、梦流影

　　香炉里的烟慢慢灭了，钟离放下了香炉，对面的流影也悠悠转醒。
　　“想起来了吗？”
　　“嗯。”
　　“流影，我一直相信天上地下，由什么缘而起，便会由什么缘而灭。”
　　“我也信了。”
　　“对于吴雄华和陈漱青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替你转达。”
　　钟离看着这个有着千年寿命的妖，突然心生怜悯，他啊，好像真的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没有吴阿雄的贪念作为缘起，他应该还会是起初那个只是有些好吃的嗜罪。即便是吴阿雄对他生出的欢喜，他也并没有辜负。
　　“我…我无肉身修炼多年，终还是炼出了个玉牌，想必到了地藏王菩萨坐下赎罪，这玉牌也没什么用了。所以想请小姐您带给陈漱青，让他带着，也算是谢礼了。”流影在手中幻化出一块洁白的玉牌递给钟离。“至于今生在他梦里对他做的种种，在他拿到玉牌后他会逐渐忘记的，而且，我在他梦里化作的女儿模样。”
　　“那吴雄华呢？你所有的果都是吴阿雄这个因啊！”
　　“可我之前已经算报了仇了呀…我都把他折磨成那样，我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个罚法了…”大概是因为恢复了记忆，流影胆小甚微的性子就透了出来，“不，不过，我知道他今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偷了不少老物件倒卖。他甚是喜欢香炉，想留着点香，于是做了香炉和锦扇赝品想把真的留下来。”
　　“这…果然还是吴阿雄本雄，既然你不知道怎么报仇，那我就用人间的法子帮你罚咯？”钟离摸摸流影的头顶。
　　“嗯，全凭小姐负责了。”流影眼睛亮亮的，和之前要跟钟离玩你追我跑时的模样完全不同。“啊，对了，到现在我都还不知小姐叫什么。”
　　“钟离，钟表的钟，离去的离。我们漂亮的流影到了地藏王菩萨那儿可别忘了帮我美言几句啊！”钟离学着浪荡子撩起流影的碎发在手中把玩着，心想这是什么绝世娇滴滴可爱小公子style ，牡丹的她赚了！！
　　“钟小姐的恩，流影不会忘…”
　　流影示要拜谢钟离，软软的腰肢让钟离都心生不忍。赶忙拦住流影，此时一只异兽进了结界，原来是谛听。
　　“哎，谛听来了，你快跟着去吧。以后有空了，可以来我梦里找我玩呀~”
　　“只要钟小姐不嫌弃，流影会的。”
　　……
　　……

　　枕头下的手机铃声震得钟离一哆嗦，原来已经早上八点了。光线透过窗帘正对钟离的脸射了进来，光线晃得眼睛直流泪，实在是没法睡了，钟离只能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手拍在被子上感觉右手被硌了一下，抬手发现手中多了一块玉牌，再打量打量枕边的锦扇和里面檀香已经燃尽的香炉，钟离连忙给副所长打了个电话。
　　“吴所长，你的事梦里的妖怪已经告诉我了。”
　　“毁阴德的事我可不敢乱说。”
　　“不过我可以给你支一招。”
　　“只要你把手上拿着不该出现在你手中，而应该出现在博物馆里的，全部以吴雄的名义捐了，并且把这香炉和锦扇按你原本的方法倒模好赝品上交就好。”
　　“不敢留香炉和锦扇真品？不不不，吴所长，这真品得留你手里，而且为了你还有子孙后代，这香炉里的香可不能断，你得一直供着。当然锦扇也是。你放香炉边一块供着，就可以保你平安。”
　　“中午陈漱青会过来取文物回所里，吴所长自己看着办吧。至于给我的报酬，很简单，就是你保证你吴家终年供着香和锦扇就好，不然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到了中午，陈漱青骑着自行车来去回物料。钟离看着陈漱青进来时有些想问结果可又怕失望的样子很是想笑。她依旧给陈漱青到了一杯茶，看着陈漱青小心翼翼地将两件器物包好放到木箱子里。
　　等陈漱青做完这一切，钟离示意他坐下，将流影留下的玉牌递到他面前。
　　“这，这是？”陈漱青双手接过玉牌，一脸疑惑地看着钟离。
　　“流影给你的谢礼，梦里的事放心上，而且那个已经算不上是流影了。”
　　“我并未为流影做什么，他为何要谢我？还有我可以知道流影的结果是什么吗？”
　　“缘自起时，必结果，且善缘善果，恶缘恶果。”钟离没有正面回答陈漱青的问题，“对了，流影说，这个玉牌你得一直戴着，当传家宝也行，这一遭想必你也怂了，戴着，辟邪的。”
　　见钟离不回答，陈漱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收下玉牌再三谢过钟离。临走前，钟离到门口送别，看着陈漱青将装有两个物件的木箱子安置在后座上，冷不丁地提点了陈漱青一句：“等你有空了，可以去庙里找地藏王菩萨拜拜，许不出愿也没关系，说说近况就好。”
　　“啊？”
　　“让你去就去，啊什么啊。”
　　……
　　钟离看着陈漱青骑车的身影逐渐远离，摸摸自己累得不行脖颈，准备关门找朋友喝酒去。

　　“虽然但是，吴雄华已经不是前世的吴阿雄了，你干嘛还让他这么赎罪啊，说不定上辈子下去后就已经还了啊。”朋友气愤填膺地指责钟离。
　　钟离抿了口杯中的酒，抬手摇了摇，“你知道吗，古时拘嗜罪的法子可是自嗜罪有了香炉供养以后，就断了他原本可以随便在任何人那里吃到口粮的门路了。吴阿雄断了流影的门路，后来即便是道士用别的法子让流影不能从吴阿雄这里吃口粮，但是流影也不能吃到别人的，只能等吴阿雄供。只是后来流影修了他道，甚至吞魂魄，才苟活至今。缘由吴阿雄起，那么他就得永生永世的还啊。关键是，吴阿雄是道士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不问原因，流影是傻不拉几，生为嗜罪完全不懂自己的命门在哪里。”
　　“那陈漱青呢，总不能因为他帅吧，你还让他没事去拜拜地藏王菩萨。”
　　“陈漱青啊，”钟离回味呷呷嘴，“讲真，前世的他才是真的帅。现世啊，算了，我不可以。不过他前世行善保他前世顺坦，而今生，我之所以愿意帮他，是看到了他胆小甚微下的善，居然为了保全文物宁愿被妖吸干这种话能说出来，也是傻得可爱了。”
　　“再傻你不也帮了？好像还没收费，还好没有产生实际费用，不然又来跟我哭穷了！”
　　“嗯，我见不得这种善。而且这不还有流影嘛，他去了地藏王菩萨坐下，我将来往生下去可要靠他的，”
　　“啧，不愧是你。”
　　……

作者有话说

　　到此，算是给流影一个好的结局了。其实流影并不叫流影，起床后的我只记得一个“影”字（无奈），所以起名废物的我只能顺着感觉给起了一个，而且真正的他结局是做了很多坏事后被灭杀了（灰飞烟灭），可在我看来真的错不在他，在于那贪婪的吴阿雄。有时候妖怪鬼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