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垢》儒仙欢

37、番外，论在精神病院偶遇丈母娘

　　十岁那年，秦素在另一座城市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秦爸身为创业者在事业上也小有成就。

　　自从生了秦素后，秦妈辞去工作在家当起了家庭主妇。

　　大人的事秦素从不参与，她尽力做到一个乖小孩的标准，直到某天，秦爸淋着雨回家和秦妈吵了一架。

　　后来几天，秦素发现家里的汽车被卖了，妈妈开始训斥她洗漱时间太长，她还没从原有的生活方式里走出来，秦爸就向她们宣布创业失败。

　　她不知道秦爸所谓的失败就是破产。

　　这天，秦素放学没有在门口等到妈妈的身影，太阳渐渐下山，老师担心她一个人会不安全，便骑电动车将她送到小区楼下。

　　她爬到三楼，在家门口一下又一下的敲着，然而，开门的是一个纹着花臂的大胡子男人。

　　“你找谁？”

　　秦素用余光看了眼屋内，发现里面坐着几个陌生人：“没，我走错楼了。”

　　她假装敲错了门，鞠躬后摸着楼梯扶手往下走，等走出单元楼后，她才因恐惧哭出声来，好心的保安帮她打了妈妈的电话，电话那头叫她不要乱跑，半小时后来接她。

　　秦素来到了她的新家，面积和光线都不如原来那个家，她没有问爸妈为什么要搬家，也没有问他们为什么要给她换学校，只是默默接受了一切安排。

　　隐隐间，她觉得自己要再乖点，不能让爸妈操心，要让他们喜欢自己，她不能没有爸妈。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一栋楼住很多人，上学要走路十几分钟，有公交车，但坐一趟要一块钱，按照秦妈的话说，一块钱可以买很多配菜了。

　　秦妈在这里找了份工作，工资足够维持一家人的吃喝，秦爸却因为破产的打击一蹶不振。

　　她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已经很拮据了，或许就这样平庸的长大也不错，但后来，她在房间写作业，突然听到大厅传来吼叫声。

　　那是她第一次发现，不是所有的爸爸都像课本里的那样伟岸，不是所有的母亲都像卷子上的答案一样强大。

　　穿黑衣袍的男人长的很高，他一脚就能踹翻爸爸，在这么多人面前，她的爸爸就像皮球一样只能被推来推去。

　　她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但她看见那个黑衣袍的男人在扯妈妈的头发，她上去咬了他，男人给了她一个耳光，秦素听见他说，小嫩妞，胆挺肥啊。

　　她被男人拖进房间，秦妈跪在地上求他，这让秦素的心一下子颤碎了，她哭着让妈妈起来，多感人的画面，男人对此露出厌恶的表情。

　　他还是放开了秦素的胳膊，转而扯着秦妈的头发走进房间反锁。

　　房间里传来悲痛欲绝的叫声，秦爸在众人的嘲笑下一遍遍喊着不，痛苦的扑到门口狂敲，那些人将秦爸拉开，拳头结实的打在他身上，秦素慌忙找到座机想报警，却被其中一个人抓住。

　　那人毫不避讳的就要去扒她的裤子，秦爸拦在那人面前，乞求着，让他放过孩子……

　　深黑的夜闪过一道亮白，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闷雷，像舞台剧上的大鼓被捅破了一样，震耳的声音掩盖了房间里的惨叫，秦爸在他们的逼迫下跪在大厅里，忏悔他的过错。

　　过了许久后，房门开了，男人满足的提了提裤子，秦素透过门缝看见地上妈妈的衣服，还有床上躺着的人，屋里一片狼藉，秦素感到呼吸困难。

　　他们放过了秦爸，警告他再宽限三天，三天，足够他们搬家再换一个地方了。

　　等人走后，秦爸匆忙跑进房间，却看见秦妈已经整理好仪态，端坐在床头。

　　秦素站在门口，听见爸爸在哭着说对不起，妈妈什么也没说，屋外雷声阵阵，不多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们离婚吧。”秦妈开口的第一句话，让秦爸和秦素都难以接受。

　　她一直都很乖，但预感还是成真了。

　　那晚，秦妈拉着行李箱摔门而去，雷声附和着，秦素在后面边追边喊，换来的却只有一句对不起，照顾好爸爸。

　　秦妈走后，他们为了躲避讨债人，一路搬家到无人问津的小镇里，可天意弄人，她的同班同学竟是众债主中其中一个的女儿。

　　离了家的秦妈心里过不去被侵犯的那道坎，她不怪秦爸，怪只怪自己命不好，但她不是认命的那种女人。

　　她找了很多心理咨询师来帮助自己走出来，他们让她去旅游，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来转移注意力，可是没有用，她一看见穿黑衣服的人就会想到那个糟糕的夜晚，她出不去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新换的一个心理咨询师这样告诉她。

　　秦妈觉得有道理，她必须重新找到那个人，然后加倍的报复他，这样才算解开了那道坎。

　　即便她知道自己曲解了医生的话，但她假想了报复那个男人后的感觉，确实会让她好受很多。

　　想要在大千世界里找到他并不难，秦妈打听了秦爸的去向，然后在他们住的小镇里发现了那个男人。

　　她每天跟踪他，查清了他的住处，以及他的习惯。

　　某天夜里，男人喝多了，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打扮动人的秦妈，夜色和头晕的加持下，他没认出秦妈，只是抓着她的肩膀，把人带回了家。

　　秦妈用绳子将人绑在床上，男人还以为是什么新奇的花招，却在迷迷糊糊间看见她手起刀落，下腹便传来一阵剧痛。

　　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感，似乎还不够，她想起这个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游走，还有那张恶臭的嘴。

　　她举起鲜血淋漓的菜刀，想直接给男人来个抹脖子，情急之下，男人认出了秦妈，脸色一变，威胁她：“你不管你女儿了吗！你要是杀了我，你跑不掉，你女儿也要陪葬！”

　　她的女儿那么单纯善良，怎么能给这种人陪葬？

　　秦妈放下了刀，始终是败在了牵绊上。

　　凌晨，男人狼狈不堪的模样被他小弟发现了，他被送去医院，捡回了一条命。

　　秦妈也因此被警察追捕，审讯室里，秦妈的精神状况不正常，经检查后也证实她的心理疾病十分严重，需要先送往精神科治疗。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秦妈在精神病院过的还算惬意，直到这天她在大院里放风，听见一个小姑娘嘴里念叨着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的使用者，是她不惜用自己的前途也要保护好的人。

　　秦妈在精神病院偶遇了自己女儿的高中同学。

　　那位同学看上去文质彬彬，除了双眼无神，略显呆滞外，各方面都很不错。

　　“你认识秦素吗，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啊，你怎么来这里了？”秦妈趁看护人去厕所的时间，偷偷靠近余安聊天。

　　余安听见秦素的名字，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来者，长的有几分像秦素，她愣愣的看了她好久好久，突然间就哭了：“你怎么老了啊……不是说好要一起变老吗…呜呜……”

　　这一哭可让秦妈不知所措了，她想用手捂住余安的嘴，发现这样不太好，又用袖子帮她擦眼泪，她深知要顺着精神病患者的意识说话，于是她装作秦素，问她哭什么。

　　话毕，余安又不哭了，仿佛刚才那个人不是她，她一把抱住秦妈，一遍又一遍的让她留在自己身边，这一幕，被上厕所回来的看护人看见了，两人被护士拉开，余安还顺势踹了某个护士一脚，然后她就被打了一针。

　　秦妈看着被他们抬走的余安，若有所思。

　　后来，她又找到机会跟余安聊了聊，余安也弄清楚了这位老年版秦素的真实身份。

　　余安将学校里发生的事告诉了秦妈，还将自己臆想的结局也告诉了她，秦妈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她幻想的，但听了这么多，秦妈能确定的是眼前这个女孩，在真心实意的爱着她的女儿。

　　秦妈问她：“那些欺负秦素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统统创死。”

　　幼稚的回答，认真的表情。

　　余安也陷入了想要复仇的牢笼里，秦妈突然想到了当初的自己，她将手搭在余安的手上：“那你呢，杀人可是犯法的。”

　　没想到听了这话的余安反倒问她：“你为什么在这里？”

　　她该怎么回她，因为心理疾病持刀伤人了？因为保护了自己的女儿？

　　余安没有强硬的想要秦妈回答，自顾自说：“这不重要，当你发现自己枯燥昏沉的世界里突然多了样唯一美好的事物时，就是会不顾自我的去守护它。”

　　“我的生命本该截止在认识秦素的那个傍晚，是她的突然闯入，救了我。”

　　秦妈当然明白这样的感觉，她的女儿就是她生命里唯一美好的事物。

　　余安远远的就看见护士走过来了，她在紧迫的时间里，对秦妈说：“不仅如此，我好喜欢她，就算杀人偿命，我也愿意……”

　　护士叫走了余安，秦妈坐在花坛边，细细品味着余安的话。

　　连偿命都愿意，秦爸对她的爱，还不如一个孩子。

　　不过女儿有这样的人保护着，她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都过去快两年了吧，她该承认自己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