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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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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擅读人心,且对人类有着过于悲观的认知,这一点在他自我理解上尤为严重,他从不吝啬将自己比作淌着污泥的水沟,躲在垃圾站的老鼠,无处可归的野狗,污染人间的秽物。
他黑白分明的过分,从来都对自己的所为有着过度清醒的认知。
我是一个可耻之人,一个弄脏了这个美好人间的错误。
因此死亡就等于他为这个世界清理掉一个污渍,这样即便是他也自觉欢喜。
可偏偏有人就非要阻止这份唯一的渺小的喜悦!
中原中也其人,从头到脚,从出生到死亡,从灵魂到□□,从行为举止到呼吸频率都是太宰治讨厌之最,如果要为讨厌定一个近义词,那么它必然是中原中也!
单是听见这个名字就觉全身无力,连自杀都提不起劲了。
这样的暴力矮人何其讨厌!
所以说,为什么会这样!
在心理医生惊惧交织的眼神中,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颇有一种想要逃避现实的凄凉。
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做个春梦,何其正常,更别说以太宰治的身份,现实中,连自荐枕席的女人都见过不知多少个。
可是他从没想过自己的春梦对象竟然会是那个糟糕的糟糕的糟糕透顶的矮子!
这无异像是让一个贵族承认自己其实喜欢吃大便。
他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身心的背叛让他大受打击!
就是这样的现实,才让太宰治今天异常的过分,连中原中也都不能视而不见,而是一把揪到医院。
相较于那条蛞蝓,我宁可是森先生。
太宰治眼神呆滞的看着自己的膝盖,想到一会儿可能还要面对中原中也甚至要对自己的异常做个解释,就恨不得眼下立刻死了,死的干干净净,免得受人间之苦。
“轰!”
枪声伴随着轰炸声同火药硝烟味道一起自门缝钻进来。
太宰治率先反应过来,只是被意思意思绑住的绷带此刻并不能束缚他的行动。
在心理医生尚还茫然之际,手握拉开保险的枪,他侧身贴在门侧,脑内思绪构出三四种可能性。
又被他一一否定。
没有鲜血的味道,外面更多的是医护人员的惊慌喊叫,中原中也还在外面,理论上是无恙的,但奇怪之处在于袭击者在开枪之前就应该已经被制止,又怎么会有余力再拉开炸弹?
太宰治打开门,一眼便瞧见在人群中以重力帮助护士收拾东西的黑矮人。
“中也。”
情况不对。
太宰治注意到中原中也蹙眉凝重的模样,并非是警戒而是碍于当下不能发泄的恼怒。
昏迷的黑衣人已经被绑了起来,虽然不是熟面孔,但太宰治还是第一时间记起他的资料:
木村泉,没有异能但是擅长体术,曾因为优异的反应速度被中也夸奖过一次,孤儿出身,中学时期曾受过校园暴力,因此不擅言辞,看似温和,实际上争强好胜,三个月前通过游戏交到了个女友,但女友实为诈骗人妖。
普普通通的中下层,是,想要袭击中也?背叛?控制?
但现场并无第二敌人,突袭,并非策划,并非奔着杀死他。
短短五秒钟,不过是中原中也从入群走到太宰治身边的时间,太宰治脑海里已然对此事有了大致想法。
正事当前,两人都已无较劲的意思。
“应该是被控制了。”清楚太宰治想要表达的意思,中原中也给出自己的猜想:“护士说他来问二十一岁女性乳腺癌的事情,但是看到我的以后就立刻拔枪并拿了炸弹要进行自杀式袭击。”
“没有理智?”
“我,不知道……”
中原中也不爽的抿抿嘴,回忆着之前发生的种种,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手榴弹当前,他没多少时间去观察对方的神情,只依稀记得木村是在笑,非常……天真又开朗的笑。
真让人毛骨悚然。
中原中也咬了下唇肉,将脑袋里过多的感情暂时压下。
是挑衅吗?哪个组织会做出这样的事?
太宰治将近期和黑手党有接触的组织无论大小都过了一遍,却不觉得是他们。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
中原中也第一时间接起,纵使对方看不见却也神态也恭敬了起来:“我是中原,首领有什么吩咐?”
“啊,中也君,听说医院发生了一场袭击,你们现在还好吧。”
森鸥外的问候从电话里传来,同时间,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走到医院的僻静之处。
“是的,已经在第一时间制止了对方的行为,目前已经让人将袭击者押送回总部。”
中原中也扯过太宰治的脑袋,让他的耳朵同手机贴近了点,这样的地方不方便开免提,但是既然首领用了“你们”这样的词,那么接下来的任务无疑是“双人”或者说是向“司令台”发布的“双黑行动”。
“那真是太好了,说起来太宰君的那个下属似乎也遭受了袭击。”
“芥川?”
听到森鸥外的话,中原中也愣了下,不甚理解的看了太宰治一眼,却什么情绪都没有瞧见。
对方袭击自己尚有缘由但是芥川龙之介不过是个无名小卒,除却太宰治直属下属,是连个打杂任务都没干过的“清白”少年,袭击他?
“所以说,是只有我们受到了袭击吗?森先生。”
“太宰君?”
森鸥外并不奇怪太宰治声音的插入,很爽快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并不是,应该说方才干部们都受到了袭击,很奇怪的是,袭击者不单是自己人,还都是曾被称赞过的优秀成员。”
“那真是太遗憾了。”
太宰治面无表情的顺着森鸥外的未尽之意往下接话,理论上应该在职场中划分在“奉承”形容里的行为,因为他这死人呻吟的语气,让这话更像是在嘲讽。
森鸥外冷冰冰的笑了笑,并不在意小孩的脾气。
他将黑手党受到挑衅的怒意藏在慢条斯理的话语里:“确实,优秀的下属成为对方的武器,着实让人伤感,无论从哪里看,都是不可轻放的事件,希望太宰君在诊断无恙后能够和中也君尽快投入工作,让暗处的虫子能够意识到什么是不可窥伺的。”
“遵命。”这恰好也是中原中也心中所愿,故而他认真无比的向森鸥外承诺:“胆敢寻衅港口黑手党的人,都会被重力残酷的击溃。”
港口黑手党的审讯室内,并非如外人一般所想,处处带着血污,肮脏又可怖,反而是干干净净,在每次的刑审后,都会由人进行清理。
归根究底,不过是先后两任主管都不爱血腥污秽。
“木村已经醒来了,按照他自己陈述,一切行为都是有意识的并且他完全认为那些都是自己真心所为。”
中原中也看着手里的口供,通过单面镜看向被关押着的木村泉,他此刻的真情无意是悔恨畏惧的,在清醒之初甚至还曾有过以死谢罪的行为。
而同他一样,其他两名仅有的存活下来的袭击者也是忠诚且后悔的,并且不约而同的认为自己的行为都是出于本愿。
可这已经是最大的相悖,哪怕是以“人类本就时刻变化”“今天的想法不代表明天自己的想法”这样的话来解释,也过于无稽。
“理智上明白这样的行为是有问题的,但是单就事实而言,木村泉可是确确实实的想要杀掉中也呢。”
回到观察室,太宰治看着把香烟咬出层层牙印的中原中也,露出了个挑衅中也专用假笑来。
“既然确定是被控制了,那么接下来就往他们几个日常中的交集处查查。”
中原中也吐掉被咬烂烟嘴的香烟,皱着眉头,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这样的行为倒是出乎太宰治意料,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兴致勃勃的挖掘着搭档心里的“伤疤”:
“中也难道不想和他说些什么吗?木村在审讯中可是十分担心中也的想法哦,要不是需要他存活,似乎是恨不得挖开自己的心给中也看,这样的‘忠诚之人’可真是让我无比羡慕呢!”
中原中也睨了太宰治一眼,蓝色的眼瞳虽映出了太宰治的脸,但是意识显然还陷在行动安排中,他下意识的回道:
“虽然是被控制,但行动的确造成恐慌,之后结果如何还要看首领的想法。”
“哦?”太宰治笑容不变,但是中原中也的回答显然不是他关注的,过人的头脑让他在了解情况后,就已经有空余精力继续折腾这个最讨厌的小狗:“即便是听说木村一直以来都想着如何打赢中也,即便是梦中也在思索要怎么对付中也,中也也一点都不在意吗?”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中原中也没理解太宰治的想法,一脸莫名其妙的反问道:“不是都这样?我以前也想过打败红叶姐。日夜琢磨着越过高峰,这是值得赞扬的啊。”
“所以,中也不觉得他们妄想打败你是个错误咯?”
“哈?”中原中也偏了偏头,看着太宰治无声的微笑觉得他又开始犯病了,但是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倒不如说我很期待,想要超越我的家伙在后面追着,反倒让我兴奋起来。”
他看着被锁链重新束缚的木村泉,冰蓝色的眼瞳中既有期待又是狂傲,一语双关道:“敢于对抗重力的家伙值得赞赏,而我会让这些心生妄念者明白——重力是不可战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