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中]胆小鬼》老猫懒卧

3、第 3 章

　　太宰治讨厌中原中也的缘由说上七天七夜也说不完，因为它们随着时间流逝，每分每秒都在增长，但同时他也很清楚的知道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都不过是借口。

　　他之所以讨厌中原中也，归根究底，无外乎是因“背叛”。

　　不是中原中也被背叛，不是担心中原中也背叛自己那样寻常的情绪，而是自己对自己的背叛。

　　中原中也，就像是伊甸园里的蛇，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他的身心，让其背叛自己。

　　那是从第一次见面，从第一次合作，从第一次被揭露“不想死亡”时就让太宰治感到无措乃至畏惧的对自我的背叛。

　　一个整日思索着如何自杀的人，竟然会说“一辈子”这样的话！

　　如何面对？如何处理？如何对抗？如何摆布？

　　中原中也这样的生物要被摆在什么位置用怎么样的态度是对待？

　　当他被森鸥外立在了一个“搭档”的位置时，不可置否的，太宰治的确松了口气，然后认真想过以对待搭档的态度去对待其人。

　　可他从没思考过，随着时日久远，随着两人接触加深，当身为伙伴的两人共同面对了那么多的雷暴风雨后，他身为人类那虽少却无法毁灭的人性将中原中也视作什么。

　　太宰治畏惧自己失控，所以下意识将和中原中也相关的一切粗暴的装进名为讨厌的盒子里，不敢打开。

　　“太宰治！至少在工作的时候你得正常点。”

　　中原中也唇角轻佻，有些讥诮的弧度，他在布置下任务后回神，却发现太宰治仍旧用一种意义不明的眼神盯着自己。

　　异常的简直让他无法全身心信赖。

　　信赖……

　　中原中也回味了一下这个词，脸上露出一副要吐不吐的牙疼样来。

　　他摆出一张烦躁又嫌弃的脸来，冷声说道：“我去医院看望大姐。”说着想到之前首领电话里的事，想了想，又补充道：“要去吗？”

　　“嗯？”

　　太宰治沉默了下，有些揣摩不清他的想法，探望这样私人的事情从不是两人会一起做的，或者说他们任务之外惯无私交。

　　他笑了，当不知道怎么应对时，太宰治总惯常再笑的：

　　“怎么，没大脑的蛞蝓终于记得赌约，连外出都要求主人陪着了？”

　　“唰！”

　　笔直劲瘦的腿毫无预兆地踢向原先太宰治腹部的位置，破空的声音自耳边炸裂，凭空的风吹乱了额间碎发。

　　得幸于对中原中也的了解，太宰治预判了他的行动，这才在被袭击的前一秒逃过一劫。然而他却半点庆幸也无，甚至饶有兴趣的紧盯着中原中也的脸，毫不留情的讥嘲道：

　　“又没打中，可怜的小蛞蝓，这么弱小，怪不得连区区一个底层下属都敢揣摩对付你的方法，叫嚣着打败你。”

　　“哼！弱小，那是我手下留情了。”

　　“也是也是，毕竟袭击干部，以‘下’犯‘上’可是重罪，我可不是自诩温厚的帽子架，如果被下属袭击的话一定要让他再不敢犯！”

　　中原中也对突袭未果的事实不觉意外，整理了一下衣着，感受到太宰治隐在笑容下的戾气，对他揪着木村柄废刀不放的言辞很是不解。

　　他有心反驳，但后面行程又安排的紧，毕竟，按照常理，他们两个真争吵起来没半个小时完不了，索性跳过，只当是他是条离水的鱼在吧唧，直入正题：

　　“首领不是说了？芥川受到袭击，他其实是代你受罪吧，作为老师你难道不应该去看望吗？”

　　“芥川？”太宰治想了想，恍然大悟般，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双手一拍：“啊！是那个好运抢了我死亡之路却没好好享受的人啊。”

　　“他可不是我的弟子哦。”摆出嫌弃模样的太宰治吐槽道：“自卑又自负，愚蠢又弱小，我才没有这样的弟子。”

　　“哇，真不得了，虽然我知道你这个人从来都口是心非，但是你现在是在自欺欺人吗？”眼见太宰治夸张做作的模样，中原中也眼见刷的一下就亮了起来，眉眼立即拼凑出揶揄的情绪，调侃道：“对某个贫民窟的少年‘一见钟情’特意寻了他的资料，并将其收服，又日日抽出时间亲自对其进行培训和教导，被大家认为是给予厚望，日后代替我成为你新的刀盾的异能少年。”

　　复述着下属八卦的中原中也眉眼带笑，重新戴好帽子，弯着眼睛说：“当我认识你多久啊？至少给予厚望，悉心指导是分毫不错的。”

　　话中语气同早上一样，是肯定，不可反驳的。

　　太宰治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焦糖色的眼睛猛地凌厉起来，唯一露出的那颗眼睛，凶恶极了，好像能将中原中也一刀刀刮成副白骨架。

　　中原中也对情绪敏感，直觉可堪弱·异能力，可毕竟是长年累月泡在太宰治的恶意里，这视线于他而言还不如拉开门时的风。

　　“所以说，最讨厌，最讨厌的就是中也了。”

　　独自被留下的太宰治嘟囔着，手紧握成拳，隐隐发抖。

　　他对中原中也的行为了若指掌，却没法控制他的思想，无数个夜晚他细细琢磨中也的行为举止，看似将他看透，但是却永远超出意料。

　　太宰治如今也记不起来当时到底为什么要关注芥川龙之介，也说不清那一下心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当他听到中原中也玩笑着说什么被替代的话时，没法做到若无其事。

　　太宰治不敢去打开那个‘盒子’然后问问自己或是向对方问清楚，“双黑”对于中原中也来说到底是什么！

　　只是工作搭档吗？

　　是即便被别人取代也无需在意的一个同事？

　　太宰治的心情不渝到极点，他可以讨厌中原中也，但是中原中也怎么可以完全不在意他？

　　“所以说，都是中也的错，明明我也是想过离开的……”

　　像是孩子撒娇一样的抱怨响在这个灯光明亮的屋子里，虚假的白炽灯光并不能给屋内的人添一丝温暖，寒冷像是要将他的每一条血管一一冻住，可眼睛里此刻却往外冒着火焰，黑色的火焰被阴郁和凄哀编织出透着血腥的花，是一朵漂亮的诱饵。

　　走出总部的中原中也伸了个懒腰，公事当前，大姐在先，太宰治的情绪不是关注重点。

　　机车飞速驶向医院的同时，中原中也甚至还突发奇想的思索了下是否要顺便探望下芥川龙之介，毕竟，他被袭击的事情其实也有一点他的责任。

　　病房在一楼，私人医院里特意隔出来的区域，住着在袭击中受伤的两个人，除却芥川外，在茶会时被自己喜爱下属袭击的尾崎红叶不单是腰部受伤，还因事发突然直接杀掉敌人。

　　中原中也不太记得那个女人的名字，在他加入前就已经成家退居二线的人，并非心腹，处处普通，就像是木村泉于自己，不过是欣赏些的下属之一，也不知道敌人是通过什么媒介控制他们又为何控制的是他们的。

　　霸气又甜美的花香充斥着病房，却掩不下其中淡淡的药味。

　　“大姐，我来看望你了。”

　　中原中也扬起半边侧脸，轻笑了笑，几乎是一瞬的，稳重中透着点亲昵的抱怨起来：

　　“今天的青花鱼又不知道发什么疯，我觉得哪怕是当着他的面儿把螃蟹都喂狗了，也比不了。”

　　“是吗，那听起来太宰君的心情确实很糟糕。”

　　像是已经习惯了中原中也无意识对太宰治的抱怨，尾崎红叶轻轻一笑，少见的脱下和服的她更显姝丽 ，即便身处病床，秀劲气韵却不曾减，明艳容色也未打折扣。

　　两人相视一眼，几秒后又错开。

　　中原中也看了眼病床旁放置的点滴记录，收回视线，坐在陪床的凳子上，取下手套，拿了个苹果，用一旁的水果刀一点点削皮。

　　即使是作为直属上级，但是既然首领要求尾崎红叶因伤住院，那么即便与自身相关，两人在交谈时也不曾有一字涉及此事。

　　说是探望，就真的只是说说“家常”，除却天南海北的花艺茶道阳光风景，也就是中原中也对太宰治无意识的各种吐槽。

　　“……今天被我扳回来一局！”中原中也简直迫不及待的同旁人分享这份喜悦了：“那家伙擅长骗人就算了，竟然还幼稚到开始糊弄自己了，分明就是对那个弟子在意的不得了，还一脸嫌弃的说什么‘我才不是他的老师’哈哈哈，搞得好像只要他不承认，这就不是事实似的，被我揭穿以后，那表情啊，真是遗憾没寻个相机保留下来，简直能让我笑十年！”

　　“只是一个表情，就能让中也开心十年吗？原来帽子架的娱乐那么贫瘠啊，我可真是好怜悯啊，我人就在这里，想怎么照都可以哦，还不快快去拿相机！”

　　太宰治推门而入，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将言辞化作欢快的舞步，在中原中也的神经上跳起了踢踏舞。

　　水果刀被中原中也捏成了一团废铁，他深呼吸了下，才压着帽檐，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拍你的照片？用来诅咒吗？你本人已经是团巨大的诅咒汇聚物了。”

　　“巨大？真是难得，不服输的中也竟然承认了自己的矮小，看来以后《本周也不服输的中也》要改名，不如就叫做《承认自己矮小的中也》好了。”

　　恶劣的话语叫中原中也捏扁了手里的废铁球。

　　他猛地站起来，仰头瞪着似乎恢复到常态的太宰治，以嘲讽回道：“你是来探望自己还稚嫩的‘刀盾’的吗？莫非因为对方被牵连而迁怒于你？所以没处去的可怜绷带怪为了不被医生关回标本室，只能来红叶姐这里避险？”

　　下颚线条紧绷，让其人脖颈，尤其是上面佩戴的黑色chocker更为惹眼。

　　太宰治眯了眯眼，嘴上立即回道：“与其说我，想必医生更愿意把黑漆漆的小矮人制作成标本吧，这可是矮人哦，是正常人类根本不会有的矮度呢，中也来探望大姐的还是不要做下的好，毕竟趁着大姐没有站着，这可是少有的可以跟她平视的机会了，平日里都勉强大姐弯腰说话，真是劳累的过分啊，说起来恐怕是因为这样森先生才让大姐休息的吧，毕竟伤在腰上，还要因为中也太矮而一直弯腰说话的话，岂不是会加重伤情？”

　　太宰治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中原中也脑子里“咯嘣”一声，有心直接把这家伙的腿打断，但是听到后来，即便不满自己的身高，但是也的确清楚往常尾崎红叶的确时常弯腰的事实，让中原中也不由得慌了一下。

　　“是，是这样吗！”

　　出于对太宰治脑袋的信任，他想了下，目带茫然的扭头看向一旁安静观战的红叶姐，糊里糊涂的却生出一点心虚：

　　“大姐，我，那个，如果是这样，抱歉……”

　　“骗你的！”

　　太宰治愉悦的公布答案，操纵中原中也情绪，并得到应有反应于他而言一贯是种享受。

　　“你这个混蛋！”中原中也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被杀意填满，在回神的瞬间，拳头已经毫不客气的先行驶向他的肚子：“果然还是要送你去看脑子！”

　　中原中也暴躁的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