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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爱与死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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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冷。寒意从脚心攀上来,勾住手指,缓缓结出牢网扑向心脏。身体比大脑更诚实,不自觉向另一具身体靠近。但怀抱是冰的,这是另一个陷阱。
不对劲,白优游的思维有些迟钝,居然没有马上挣脱开绅士的怀抱。
放在平时,任何一个玩家都知道要打开一个叫“游戏手册”的东西,翻到“人物状态”一页,查找是否出现异常。但是处于角色扮演任务中的玩家是打不开游戏手册的,真出问题只能靠猜。
白优游抬手捂住了嘴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口干,黑暗环境下,心跳的声响越发明显。他强迫自己思考,视线从模糊的金盏花纹样一扫而过,想到金盏花小姐近乎嚣张的笑:为什么她这么有恃无恐,她和它有什么关系?
金盏花、紫苑、小鸢花、小旋花、白荷花……都是在墙上出现过的花纹,但是三色堇没有!坐在左边的、第二天出现的少女对应的花朵,都没有出现在墙面上!
“金盏花究竟是以怎样的身份来参加舞会?”白优游突然发问。
蓝佩尔垂眸,意有所指:“如果她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您会不会羡慕?”
白优游顿时思绪歪掉好远:什么意思,一个舞会搞小团体斗争就算了,居然还玩内定?有后台了不起啊!
男人用冰冷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怀中人后颈的皮肤,太过细腻敏感的嫩皮被黑珍珠项链勒出一条淡红线,又被人戏弄出一片淡淡的粉。
“唔……”白优游缩缩脖子,脸红着呻|吟出声。被奇怪的声音吓到,他瞬间惊醒,一把挣开男人的怀抱。
血族被他推得撞在墙上,笑着龇了下牙:“亲爱的小姐,您予我的疼痛,是您爱的证明呀。”
白优游心虚地缩着头,支吾出声:“我、我、我先走了!”随后拎着裙子扑进黑暗的走廊里。妈耶,这人脸皮太厚了,社恐挡不住啊!
他口干舌燥,不知为何心里一直咚咚乱跳。但是,任务任务任务!所有少女的房间都在这条走廊上,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方便调查!
按照金盏花那个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有猫腻的性子,她不可能没留下东西炫耀!
咦,绅士难道真不追上来?白优游向后看了一眼,没有细想,身体先闯进金盏花小姐的房间。
床和梳妆台被翻了个遍,最后从镜子的夹层中找出一本日记。
借着红色的月光,白优游迅速将日记翻了一遍。
“X月X日,今天天气很好,妈妈送了我一匹小马,我们一起去了树林,还捡到了一只漂亮的小狗!但是女仆说家里是不能养小狗的,小狗的毛会让妈妈咳嗽。但是妈妈不是每天都要咳嗽吗?”
“X月X日,今天午后下雨了,妈妈还在睡觉,爸爸说妈妈要多休息,但是又要我带妈妈去树林呼吸新鲜空气,我应该让妈妈休息,还是让妈妈去树林啊?这些天总觉得胸-口闷闷的,好奇怪,我没有藏小动物呀。”
“X月X日,我开始咳嗽了,爸爸说这是好事情,能让我更漂亮,我的皮肤能变得更加白,身体能更加瘦,我会像妈妈一样受欢迎的。”
“X月X日,今天很暖和,我越来越瘦了,每天午后我的脸上会出现自然的红晕,大家都说我看起来又优美又神秘。但是我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了,爸爸也要我多休息、呼吸新鲜空气了。”
“X月X日,我好难受……我快不能呼吸了……但是埃德温城堡的舞会我一定要去……”
“X月X日,我回来了,我是埃德温的新娘了,我不会咳嗽了,今天天气真好。”
“X月X日,我又收到舞会的请柬了。”
日记到这里结束。
白优游丢掉日记,听走廊没有声音,又往其他地方跑。
这个城堡没有游走的怪物,他胡乱逛着,居然在走廊尽头找到了城堡主人埃德温的卧房。
“奇怪,原来这里有房间吗?”他疑惑着推开门。
和少女们的房间不同,埃德温的卧房有一面占据半个墙面的窗户,床挨着窗,漂亮的红月光将整个床都照亮了。床上散乱的铺满信纸,一摞摞书歪七扭八地堆叠,红色的墨水瓶打翻润湿枕头,床头立柱上全是抓刻的古怪文字。
白优游心脏狂跳,眯着眼睛,古怪文字渐渐还原成他认识的样子:真祖。
“吓死了,我还以为遇到了邪教头子,没想到是追星狂热粉丝。”真祖是血族的始祖,在游戏宣传片里最早出场最早下线,称得上用颜值当战斗力。但是埃德温把他刻在床头,是血族版的“神仙保佑”?
再看向书和信纸。
《血族起源》《血族编年史》《血缘录》《血族传承与研究》……几乎都是研究吸血鬼渊源的书籍。
信纸的记录也很琐碎,各种读书笔记,不知道从哪儿来抄录,乱涂乱画,有的甚至只是将“真祖”写满整张纸!
白优游坐在床上胡乱翻着,终于从夹缝中抽|出一张不一样的纸片:
“……(这里看不清)告诉我,真祖的力量来源于呼唤,我试着将力量……(被污染了),我得到了回应,这是可行的!我们能……”
白优游心跳加速:这都是什么狂热粉舞到正主面前的情节!
突然,纸片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抽走。白优游愣住了,铁锈、酒精与玫瑰的味道勾动记忆,绅士的怀抱冰冷克制,在美丽的红色月光下,蓦然有种阴魂不散的味道。
糟糕,蓝佩尔什么时候进来了?
绅士的发丝随着动作滑过肩头,漂亮血色的眸子含情脉脉。白优游不禁抬头,看到他嫣红的唇正一张一合,獠牙若隐若现:“亲爱的小姐呀,我们能创造真祖,是不是很棒?”
“什么?”白优游迟钝着,觉得没听清。
绅士爱怜地低头:“只需要足够的力量,足够的时间,弱小的呼唤终将汇聚成足以唤起真祖的咒文。这是属于我们的真祖,我们的血脉因此越阶,成次真祖级的存在,而代价只是一场舞会。”
“……”所以你们不光舞到了正主面前,还准备谋权篡位取而代之。佩服佩服。
男人的声音优雅从容,贴在耳边,又像撒娇:“小姐啊,您呼唤我的名字,成为我美丽的新娘吧,让我们一同在舞会的中心,手叠着手,共同为真祖带上王冠。”
从他胸腔传出的笑声让白优游耳根都微微发红,忍不住往床中间躲,却被绅士拥住,仿佛被他圈在怀里。男人牵着他的手,手指交握,一同抚摸床头立柱:“亲爱的小姐呀,我嫉妒您将目光投向无关紧要之人身上,明明她们都能得到想要的,而我……您对我如此苛刻。”
“我想将一切都与您分享,名利地位财富健康美貌,我多么期待着与您共享同一个名字与力量,啊,真是想想都愉悦到让人融化。”
“可是我不期待啊!”喵喵喵,这不是狗血二代火葬场剧本,这是病娇疯批强制爱!白优游在心里疯狂尖叫。他脑子疯转,因此没注意脸颊怪异的两朵红晕。
现在已经出现了好几组关键词。
舞会、慌乱的三色堇、胜券在握的金盏花。
金盏花已经获得过力量,这是第二次参加舞会。
血族与新娘分享力量和名字。
蓝佩尔说“她们都能得到想要的”,可能是指少女们都能获得血族分享的力量,即成为血族的新娘。
真祖需要用血族的力量呼唤。
换个说法,血族在用得到他们力量的“新娘”召唤真祖。
高魔世界观中,要献上“人”去召唤的是什么场景?是献祭!
整场舞会就是大型的献祭现场!
“城堡的主人是什么面具?”白优游飞快地问。
男人回答:“是知更鸟。”
知更鸟是最后一个入席的绅士,对应最后一个入席的少女金盏花。金盏花果然有嚣张的资本。
那这中间还有一系列问题,三色堇为什么那么害怕?甚至还要把的裙子弄脏,让他提前退场?
“成为新娘的条件是什么?”白优游问。
男人激动地颤抖起来:“亲爱的小姐,您终于心动了吗!我不要您为我献上血液,我只要您主动握住我的手,我将跪在您的面前,将一切权柄双手奉上!”
白优游放松了些:这条件好像不能办到……
蓝佩尔将头搁在猎物颈侧,微笑时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
“啊——”是金盏花!
尖锐的惨叫声像一个不和谐音,白优游陡然惊醒,一把揪住绅士的衣领往下拽:“你知道其他绅士对少女提的要求!”
男人顺势托住他的后颈,迫使他抬起头来:“您这样关心其他人,我真的好嫉妒啊!”他猩红的眸子在寂静瑰丽的微光中如淌血一般,流动着醉人的情意。
白优游眼神闪了闪,不禁舔了舔发烫的唇瓣,挣扎:“我得去看看。”
“可我不想放开您。”
“我……”白优游刚抬头看到他的下颌线,啊呀,好看!一秒入神,全然忘了想要说什么。
绅士慢条斯理地压迫过来。
白优游不由得一点点后退,脑中有根筋疯狂跳动。好像哪里不对劲?
直到他退无可退,整个身体贴在窗玻璃上,月光透过窗,将吸血鬼黑白的面具渡上一次浅淡的红,他猛地醒悟过来:脸盲面前众生平等,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他下颌线好看!
此时绅士勾起的殷红双唇更显艳丽诡谲。
糟糕,他想吃了我!脑中一个声音说。
另一个声音尖叫:啊啊啊,我想被他吃掉。
第一个声音说:但是我不想被撕角色!撕角色就代表任务失败,任务失败我就完了!
另一个声音还在尖叫:啊啊啊,我就是想被他吃掉!
第一个声音哐哐敲钟:还傻着干嘛,跑啊!
白优游脑中一痛,猛地后仰撞向窗子,碎玻璃哗地炸开,耳鸣不止,随即而来的下坠感唤回了意识,赶忙用手抓着项链尖叫:“风精灵!”
装载技能:风精灵,发动!
尖锐的尾音被风吹得破碎不清,好在风如约而至,卷起裙摆,差点将他卷回天上。狂暴的风精灵让白优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狼狈地调整姿势落地,没想到腿一软,被狂风推着一头扎入人高的玫瑰花园。
蓝佩尔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白瓷般的亮色。那段后颈太美了,线条凌厉,只消一眼便忘不掉薄薄皮肤下轻微跳动的血管。舌尖扫过獠牙,血族过人的嗅觉在随风浮动的馥郁花香中,捕捉到若隐若现的粘稠香味:“啊呀,她受伤了,这可怎么办呀?”
又将视线投向另一个方向,不禁皱了下眉,手指捏着脸颊的肉缓缓按|摩:“怎么还没开始,我快笑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