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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爱与死1 ...

  •   苍苍夜色,漫天雪飘,灰紫色云层翻腾滚动,从冰原深处卷起一条与天相接的黑灰色冰风暴。

      突然血月升空,浓稠红雾裹挟着蝙蝠群横冲而来,几番追逐形成围剿之势,光投下影,黑色荆棘绞开层层冰面,密集如刺雨的冰屑在空中飞散。

      “叮铃铃……”血雾中心蓦然响起清越铃声,声波层层扩散,霜风震荡,空旷冰原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无形无影的核爆,站在视觉中心的墨金祭袍男人只眨一下眼,方圆数里万物崩裂,云雾消弭,竟露出天空中游行的巨蟒!

      原来那不是云在翻滚,是尘世巨蟒漫不经心地嬉戏!

      祭袍男人抬头望向天空,巨蟒似有意识般投落视线,蛇尾游弋,狂风卷起。

      血雾蝙蝠卷土重来,浓稠的铁锈腥气冻结在空气中无法散去,祭袍男人抬起双手,起势,长臂舞动,腕间银铃清泠作响,为花,为叶,为枝蔓,蝙蝠被拒于这盛开的祭舞之外,无奈化成血瞳雪肤的男人——他的美过于锋利冷锐,如水晶雕刻的玫瑰,璀璨华艳,他是血族真祖。

      “你救不了它。”

      “不试怎么知道?”

      祭袍男人的眼眸不望尘世,精致的面容高贵圣洁,俗世的欲望仿佛是一种对他的亵渎。他单手贴于胸前,右脚后退半步微屈膝,仿若舞蹈中场的谢幕,当他足见一点,冰面顿时发出细微的咔咔声。这裂声越来越大,星状裂隙自下而上,似有种子破冰而出!然而涌出生长的是冰做的树,它拔地而起,越来越高,根系愈发粗壮,飞舞的雪屑为它凝成一簇簇树叶。

      突然,黑色细剑如针|刺来,黑光自剑尖炸开,冰树树身蔓开裂纹,瞬间震颤不止,雪叶簌簌下落,紧随的大阔刀转如陀螺,接连削下大片树枝。

      雪树长势渐缓,风卷残雪,零零落落地霜花扑在来人身上:魔王手持另一把银光细剑,身着黑木轻甲,脸上密布的黑色图腾让他自带狰狞,细剑在他手里挽出剑花,银光与黑光如双生恶兽咆哮冲出,狠狠撕咬过去!

      同时飞身撞入的另一人蓝发披肩,身材窈窕,扭曲的蓝色火焰炙烤蒸腾着,大阔刀重重飞旋回时被她轻松接在手里,随即大步奔跑冲向冰树——她是龙母,龙族的始祖。

      左右夹击之下,祭袍男人游刃有余地跳着予神的颂歌,万年永冻的坚冰聚成高山,融成深潭,削成利刃,裂开渊谷,黑色的蛇影追逐着他飞舞的衣袍,又像盛大舞台的合演。尘世巨蟒不安地扭动,浓云翻搅,沉甸甸地,将天空都压得低了。

      一抹寒光猝不及防穿入树根。这抹寒光来得又快又急,荡开水样光波,树根寸寸炸裂,随后五彩流光从天上洒落,淅淅沥沥,霜雪树叶片片消融,接天巨树倾倒时巨大的碎裂声仿佛从耳畔掠过,反而只听得见沉闷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尘世巨蟒从天空探下头颅。这是似云非泥的怪物,翻腾的烟雾从它身上滴落,顺着裂隙疯狂侵袭,空气中的无形物疯扭狂喜,无声呓语重重叠叠。

      天翼主和精灵王将魔王和龙母带到空中,血族真主化成小蝙蝠停在魔王肩上。

      巨蟒卷绕着祭袍男人,整个冰原都成为了涌动的谭渊,泥雾腐蚀掉他的外袍,只见他全身是巨蟒同样的灰紫黑色,随着呼吸,那些刺破皮肤突出的锋利的鳞片缓缓舒张。他金色的瞳孔中带着森冷的悲伤,面上仍是温和的笑意,似哭似笑间他伸手摸了摸巨蟒的眼睛,轻轻叹息:“对不起。”

      巨蟒闭上眼。

      刹那间空间破碎,时光凝结,一切涌动的飘飞的都静止不动,冰凝着泥渊沉入永眠的深处,只有蛇的祭司仰头望着天空,好像穿过时空,看到了即将到来的你……

      //

      “!”白优游突然从宣传片的回忆中醒来,眼睛一睁,差点每日例行骂出口:什么宣传片,宣传骗还差不多!这游戏玩到现在,有哪点跟宣传扯上了半毛钱关系?

      全息游戏是什么样的?

      是现实与虚幻交错。

      这款游戏出现得迫不及防,声势浩大仿佛一场席卷全球的海啸,宣称只要带上特制的头盔,就能真实触摸到另一个世界。

      哦,去它的另一个世界吧!白优游咬着叉子想,一个角色扮演任务只用三天,就让堂堂大男儿习惯娇俏小少女身体,这不是真实,这是为难本社恐!

      (角色扮演任务说明:请您好好享受这一段非日常的生活吧!请记住我们的口号是爱与和平!)

      此时他端坐在椅上,只觉得裙子太重,两腿空空,因为羞恼,颜色正好的脸上飘着红晕。长条形的餐桌两侧坐着同样盛装打扮的少女们。右边不远处,仿佛从油画中走出来的燕尾服绅士在另一张餐桌用餐。

      借着抬手的间隙,他的视线扫过全场:每个人的餐具上都有对应图形,少女们是扭曲的花,绅士们是古怪的鸟。墙面上现在是荷花纹样,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化,一共十二种,每天轮播两次。

      白优游在心里吐槽:唉,早知道是解谜类任务,我要提前磕半斤核桃补补脑子啊!

      随着餐桌上食物减少,气氛愈发焦躁。

      “无所不能的魔王大人,请您怜惜忠实的子民,给与指引,除去我一切的疾病、伤痛、邪恶执念,永远赞美您……”左邻少女三色堇正握着刀叉,压抑着泣音祷告。

      “兹啦”一声叉子尖端用力划过瓷碟表面,右位少女金盏花压抑不住的上扬嘴角,没什么诚意地说:“啊呀,不好意思失手了。”

      白优游漫不经心地看着两人交锋,视线从餐具上略过,脑海里冒出一个问号:她们都是花,为什么只有我是黑天鹅,这就默认我变性了?

      突然,坐在绅士桌末位的男人冲着这边遥遥举杯,唇边扬起一抹艳丽的笑容。他戴着蓝黑色半脸面具,从眼下至两侧涂出三角形白斑,对应他餐具上的“大山雀”纹样。

      位居左侧的少女们像敏感的猫一样被吓得汗毛炸起,顿时桌上一阵叮当作响,引来另一侧少女低低嗤笑。

      另一桌,其他绅士的哄笑也带着股优雅的阴阳怪气:“大山雀,你吓到姑娘们了。”

      大山雀放下杯,在一双双如出一辙的鲜血色眸子的注视下,摊开手:“主动可是美德。”说完还冲少女们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正巧和他眼神对上了的白优游“咔嚓”一下切下一大块冰霜糖。

      为首的绅士半天不说话。所有绅士的嘴角仍挂着笑,但桌上的气氛古怪起来。

      大山雀笑容不变,掩在玫瑰吊篮里的水晶灯将璀璨的光投落在他脸上,面具之下的部分神秘而暧昧,暴露在光线中的却格外俊美,他耸了耸肩,像在毫不收敛地炫耀。

      少女们不禁屏住呼吸偷偷打量着,拿着刀叉的手不自觉慢了下来。白优游暗自握拳,心里暗念:打起来打起来!

      突然,挨着首位旁坐的年轻男人大笑出声,这人戴青白灰色过渡的半脸面具,额上点缀了一丛俏皮的柠檬色小菊花,是“戴菊莺”,笑起来露出两颊甜腻腻的酒窝和一点若隐若现的尖牙:“说得真棒,我喜欢主动。”

      随后他倾过身,主动撞了一下大山雀的酒杯,这像一个信号,气氛一下子松快下来,其余绅士发出夸张的笑声,齐举杯,咧嘴:“敬主动。”

      金盏花带头娇俏地鼓掌应和。

      白优游见没有好戏看了,将心思挪到了餐桌上方的玫瑰吊篮上。在这个充斥着各种花形纹样的餐厅内,正常的玫瑰花反而放到头顶上,搞装饰的人怕不是有病?

      大家都在低头吃饭,不可能总抬头去欣赏吧。

      视线飘过玫瑰吊篮正下方的大山雀,大山雀笑容不变,眼里水一样的波光带着绵绵情意抛了过来。

      “啪!”瓷碟撞在地上碎裂了。

      三色堇面色苍白,连忙跪在地上用餐巾抹着被弄脏的裙子。白优游眼皮一跳,看见诚惶诚恐的少女手抖如筛糠,将本来只是一团的果酱奶油像刷墙似的抹开,整个裙摆都染上了黏糊糊的食物——喵喵喵,这姑娘是故意的吧,当我眼瞎么!

      室内突兀地安静下来,一双双充满兴味的目光锁定在同一个位置,白优游头皮发麻,社恐的毛病犯了,一把将裙子从三色堇手中抢过来,噌地起身,冷冷地说:“我去换衣服。”

      这句非正常的女生又脆又甜,好听得像夜莺在唱歌,白优游恍惚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套的壳子的声音,轻哼一声,不说别人,自己先酥得腿软。

      他抱着裙子还没走两步,突然身体一轻,视线角度乍地转动——大山雀吹了个口哨,把人打横抱起。

      白优游迷茫地眨着眼,心脏比大脑更快反应过来,噌的一下,脸红的厉害,连脖子都红了。他呜呜踢了两脚,被绅士拢在臂弯里哄着,拗不过,丢脸得厉害,只好用手捂着脸。

      “果然是将主动当美德的人呢,这么迫不及待。”为首的绅士意味不明的说。

      其他人哄笑成一团:“不过是年轻的毛头小子,哈哈,就算玩得开心也不要错过舞会啊。”

      少女们之间的气氛反而更紧张了,蛋糕夹心的树莓果酱静静淌在瓷盘上,刀锋划过,像正在切割一盘内脏。

      白优游耳朵动了动,被搅乱的脑子里开始复盘:他是第一天的“少女”,只得到一句“完成舞会吧,你将带着最渴望的东西离开”语焉不详的提示;第二天来的是三色堇,宛如惊弓之鸟一点动静都像在要她的命;今天出现的金盏花嚣张得仿佛胜券在握,为什么她们有如此不同的表现?她们分别掌握了怎样的信息?

      想不通。

      回到卧室,先换衣服。

      就算白优游只是个套了女皮的真男人,也忍不住照着镜子扭扭身体,在心里大声感叹:哎呀,我穿裙子真好看!

      镜中映出的少女体型娇小,夸张巨大的裙摆压迫着不自然的细腰,假袖和胸|口拉得很低,黑珍珠项链死死卡在喉咙上,像炫耀似的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蕾丝面罩遮住眼睛,有一种端庄中透露着引诱却又不自知的天真。

      角色扮演任务的精妙之处在于,它几乎不会有任何游戏视野的存在,没有背包,没有装载了技能的武器,一米五五的小个子少女身体绝对给不出一米七五的视角高度——因此美得也很直观。

      但再美丽的壳子里面装的是个男人,逸散出的风情就很微妙了。

      白优游又将假袖往下扯了扯,给手臂滕出舒适的活动空间,满意地向外走,刚一推开门,大山雀面具映入眼中,脸上得意的笑容僵掉了。

      啧,一想到做了这么大牺牲,穿得这么漂亮,结果第一件事是应付堵在门口的大男人,就很烦。

      这是第一天出现在绅士餐桌的客人,从第二天三色堇对着他脸红来看,他有半张优秀的脸。和之后出现的大腹便便、或者暮霭沉沉的大部分绅士相比,他身材挺拔,体型匀称,带着朴素的翩翩风度。

      “黑天鹅小姐不论什么时候都漂亮极了。”大山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支玫瑰,单膝跪地,双手献上,红眸水润深邃,“果然是我看中的美丽新娘啊。”

      白优游说不上自己是羞还是恼,脸颊红成一片:“你弄错了吧,我只是被邀请的普通客人。”哦,这个人看上去哪都好,就是脑子不正常,谁他喵的是你的新娘啊!

      “您又要拒绝我么,好伤心呢。”男人捂着胸|口,“您的心就像坚固的寒冰,让我的一腔热火无处生根,但是没关系,我相信您会融化在我的爱意里。”

      “你想多了。”

      “不不不,这是爱的表达。”他站起来,手一挥,“财富,地位,力量,乃至永世的寿命和永不凋落的美貌,您所渴望的一切我都能满足您,这都是我炽热的爱啊!”

      白优游被吓得后退半步,甚至起了鸡皮疙瘩。这都是什么有钱有势脑残反派的发言啊!

      而且……

      他的视线从绯红眸子一掠而过,扫过他说话时露出的尖牙,最后落回有着过于苍白病态肤色的手背上,有些疑惑:“你不是血族吗,血族也流行新娘养成游戏吗?”刻板印象里,血族不是直接靠血液传承?

      “这可不是游戏。”男人贴近一步,压低声音诱惑着,“您想象吧,我们将在红月的见证下合二为一,我用半身的力量塑造最美妙的你,这是一生一世的誓言呀。”玫瑰在他的手心碾碎,散在宽大裙摆上,“我们将同享永夜。”

      “现在说的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们现在应该回到餐厅,等待舞会吧。”白优游满脑子想着任务,他等了三天就为了这几个小时的舞会,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不光任务完不成,他自己也憋得慌。

      没想到绅士双手张开,拦住去路。

      对方将近一米九,白优游几乎是从脑袋顶感受到这份居高临下的压力,不安地抬头:“你要做什么?”

      男人将他拥在怀里,手虚揽住他的腰,委屈地吻在他头发:“您都有我了,为什么还要参加舞会呢?舞会上还有谁能吸引您的目光呢?”他又俯身用尖利的獠牙叼住后颈的珍珠,轻声哼哼,“我真的好妒忌啊。”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席卷全身,白优游冷不丁打了个颤,被珍珠勒过的地方肉眼可见漫开一片红。绅士的怀抱里,铁锈、酒精与玫瑰的味道像网一样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几乎让人放弃思考。

      (异常状态:???)

      来不及探究,室内烛灯突然熄灭,红月之下,墙面的荷花纹样突然扭动,线条折转勾连,扭变成金盏花的样子。“咚——”阴冷的钟声震得天花板都落下灰尘。

      “美丽的小姐呀,如果您属意与我,就呼唤我的名字吧,我叫‘蓝佩尔’哦。”绅士用古怪优雅的强调,贴在他耳边细声宣判:“舞会的钟声敲响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爱与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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