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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等等等等等等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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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璃琉,虽无法预言兴亡一说,但会读心的话,也有可能被选举为国师。
石在溪,今年都没满十二,前两天夙晔山刚招生,他不打算继承什么,只想当一个普通弟子,随波逐流地晨练。
仙门就是称得上仙门,小谭悠悠,碧玉泉眼,白犀的长阶,肃穆敛天,不问世人,诸多弟子正要进练武山,那衣襟飘摇,不失庄重庄严——
一股递进的心声停滞半空,传入石在溪大脑。
门主叫我拿大竹筒……门主叫我拿大竹筒……
这位貌似便是卜银狄亲传弟子,居说天涯海角也难寻第二这般奇才,惹不得。不过其余人自习时,只见他脚底生风,恨不能御剑飞行。
天云揉碎了光,隐隐落下绸缎,一行视线立马瞥见了石在溪,对视片刻便转移。
石在溪瞥了一眼,只听得到卜银狄给陶一隐兑了杯奶茶,还有自己的心跳,他注视到门主身后的长衣大仙,仙风道骨,发丝垂腰,心情佯装淡定,实则早已沸腾,手上动作不自觉大幅出力。
“额——”
一行热血溅在武山大门前的师兄脸上……
不……
不是脸……心口,乍然被一群声音堆满、即将爆裂!
是许多亡魂……在谁身上。石在溪慌张四顾,这一刻,屏息的身躯,肩膀却被猛地被拍响,险被吓得坐倒地上!
“不好意思。”
女孩弯腰走过,她两眼被刘海所遮,隐隐吐露的锋芒,剥开空气,反向推回石在溪的呼吸。
她周身凝漫着危险的气息转眼身形扬沙,消失不见。唯剩下记忆里那猩红。
“……喂,听说了吗?今日便是要摘选些苗才去找神仙!”
“神仙?这世上真有神仙?”
议论纷纷,议论纷纷,直到师尊清嗓。
“我也醉酒练剑,听风奏乐,偷书窃花,仙门严格归严格,我的兴趣提起来了,明明之前还嫌无聊。”殷司谈眨眨眼,“在凡间的法力确实比不上我本身,介于一些死了几百几千年的邪祟来说,毁天灭地的我只见过目八斗。”
攒功德,一攒一法力,殷司谈体内的不是特别稳定,大多源于上辈子的万雷劫,不知几天几夜,那时血被抽干,一具空壳本已无用,是泽弘死前的神名将他养起的。
“璃琉那边历史悠久,指不定爬出来一个骷髅头什么的。”卜银狄想想就害怕,绘声绘色地表情描述,“还可能见到抱着脑袋闪现来的鬼!什么人头鸟人头牛人头狗人头猫、湖边索命鬼……都是又恐怖又恐怖的!”
此则幻想,均来自前几日的练武之地,有一弟子耳边总有低声,直到神经彻底病变发狂,磅礴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似乎中了什么病,连药师都束手无策。璃琉那边更为显著。
殷司谈尝了卜银狄的奶茶,属实好喝,回去给霞梧神官跟目八斗也试试:“此番是为了探究,并非一味打斗。”
这境界。卜银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拉着这块请来的宝去后山看看:“道长牛逼之处,呸!道长厉害之处我又不是没见过……有没有看顺眼的人,顺便挑个小跟班?那可是夙晔山沾老光了。”
陶一隐已经被自己带成傻子了,本来不想让他去,大不了用门主的权威编个理由,结果这蠢猪还闹脾气,他应该明白邪祟一口一条命,但就是要兴致勃勃去充饥。
“有个小姑娘出剑厉害,外貌记不清了,刘海长长的。”殷司谈伸手比划。
夙晔山那么多人,卜银狄头脑风暴不出来:“这还是他们初次实践,不知道回来再成什么样儿。”
“凡死一个人我都给你赔。”
夙晔山的万丈鲜花宴,据说神仙驾到,均是喧闹非凡,入秋时候,百姓吃蟹赏菊,送礼求平安。
殷司谈随便应付完卜银狄便找了个檐下歇着,静雅阁好,好在穿堂风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哈……我还以为这里没人。”充血的目光,凌冽的风扇过她愉悦的表情,隐忍地喘气着。
殷司谈脑顶高马尾,端端正正坐在木椅,眼尾挑的像画了眼线,掌心撑脸,凤眸不显神色,漫不经心地一瞥,认出她的表情,跟邪祟暴戾似的面相几乎重合:“不必在意礼节,我非仙门之人,方才好像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乌原甸,哇,你是不是那群人口中的神仙?这么漂亮。”
夙晔山有一批人,在一个长老下,制服也与夙晔山正规的不同,乌原甸黑褂套身,腰带扣紧,嚣张地扯了扯手套。
“神仙不都是在天上?”既然来人了,殷司谈便想出去,路过乌原甸时,瞟到她金色眼睛似乎冒着光,眸中生了两颗瞳孔。
果真是乌家后代,代代雪原狼族还奉命陷身水火之中?
有点搞笑。
林间月光,无暇透彻,清辉石台路,晚风较好,殷司谈便一个人出来散散步,扒在雕刻精细的石栏旁,望去远处的缥缈。凡人观天也是这种感觉?模糊如梦。
“唔!”殷司谈被突如其来的幻影扼住喉咙,力道却稳稳控制着,让他轻轻倒在谁的怀里。
夜叉面具扣脸,他骨架不宽不大,恰好撑起那条披肩的长褂,卷来一阵风。
腿上一连串的禁术刺青,脚踝那边还有一对乌黑的锦鲤。
血液流转,看的殷司谈心口直荡漾。
“怎么一个人出来?哥哥。”目八斗摘下脸上凶神恶煞的家伙,然这露出的眼神狠厉幽深,指尖带电,悄悄流连殷司谈衣袍上,委屈巴巴,“好想您。”
“你?”他浑身都酒味重重刺激着殷司谈。
您死的那天,记忆反复回溯,重演一部部我懊悔的剧情,直到失控的双手沾满了鲜血,那副顽烈的身子,浮现的影子却那么释怀,您居然可以那么轻易倒下,凄惨的尸体发白腐烂,您又在想什么,当我那一秒的瞳孔倒映一年年喜怒哀乐,您不知道您创造的一切都回不来了,即将改变的,也包括我。我彻底疯了,逐渐迷恋一切极端的事情,总认为这样可以见您一眼,让我爱上却是幻觉滋生的您,浮现我不曾知晓的千百面。
困住我的人,再也没有回头看过我。心被碾压的感觉,痛不欲生……
“目八斗?”
弹指间,好浓的雾,墨山竹叶渲了个底朝天,远处见到无尽的湖,缘合映檀灰,景色都自在飘摇。
“想您的不行了,告诉我,哥也爱我,求求您。”雾气挡住他一刹那目露凶光,憋了半天的话,也将泪水压抑。
“我爱你,目八斗,等你彻底摆脱禁术,我们便成亲。”话语真切,孰能辨真假,然而,如此出自殷司谈嘴中,本埋在殷司谈身上的目八斗顿时抬头,心乱如麻也不知,还穿着单薄,布料都被震地一起一伏。
好像醒酒了,眼里的浑浊变淡,目八斗在判断一生追逐的话。
“冷吗?”
好香,令人沉沦的香气千千重重,萦绕在呼吸间。真的要醒酒了。
枫叶泛起黑红,长檐接屋瓦,楼外楼早已看不清。殷司谈偎在目八斗肩头,爱人傍身,好久没有这样平复见人间了。
万里风帷幄交簇,浩浩淌来,声声搬弄尘埃。
“哥哥抱着我,我不冷。”目八斗一见到殷司谈便温顺了许多,小狗似的一个劲舔他,远处云丹青映在眼帘。
鸽血红的戒指,目八斗趁殷司谈去瞧长湖垂钓者时偷偷给他带上。
忽如雪色落上眉,殷司谈拾起一片凋落的朱花。
“特别特别想。”
“嗯……”困意翻腾,殷司谈打了个哈欠。
“想我抱着哥……”话语没了音,殷司谈转过眼,看着胆战心惊的目八斗。
目八斗想牵手,刚触碰到指尖,不料殷司谈直接撇开他,一直避。
“不动我能不能亲到我?”殷司谈眸子闪闪发光,吐出嫩红的舌头,咧咧嘴,“嗯?”
目八斗把手背后,伸过脑袋,试图吻到。
“红的要着火了。”殷司谈轻轻掐住目八斗耳廓,指尖在同一地方反复画圈,来回摸去。
目八斗醉的不轻,迷迷糊糊靠在殷司谈身上,好歹还能喃喃道:“其实来是想让您帮我滴眼药的。”
“眼药?”
“一人有些麻烦,这个扎眼睛,疼。”
“回屋,我帮你。”
有殷司谈的气味,目八斗三两步跨过屏风,慵懒地躺在床榻上,半眯着眼,殷司谈轻轻挤了一滴进去,看着他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忍不住又打量了他鼻梁、嘴唇,慢慢附身,发丝一垂,落在一侧,殷司谈趁他阖眸,缓缓贴上前查看。
“哥哥……”目八斗眼里被蛰的噼里啪啦,太阳穴疼的一突一突,他无法睁开,只能紧张地摸索殷司谈。
话音从旁边很近的地方传来:“我在这儿陪着你到天明,哪都不去。”
湿润的眼眶紧紧闭着,正如握紧的双手。
谁想得到大名鼎鼎的“忌”,私下是个爱撒娇的小孩。
烛火透过亭子,捂暖夜色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