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以后》卷芯甜橙

10、第 10 章

　　时间流逝，尽管我努力的争分夺秒，考研的日子还是如期到来了。
　　最后一天，保安大叔在黑板上写下，“祝大家考取好成绩。”
　　教室里一天都很躁动，我能感受到紧张的情绪在不断蔓延，我盯着面前写满字的笔记本，脑子却怎么也转不动。
　　教室门开开合合，有人走有人出，何桦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推开教室门的时候，我刚好正在整理自己摊了一堆的复习资料。
　　他坐在我身边的座位上，安静的看我把一本本笔记装进书包，又拉上拉链，什么也没说。
　　他提着我装满复习资料的书包，安静的陪我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冬天的南京，空气潮湿而寒冷，我缓缓的吐出气，看白色的雾在路灯的照射下慢慢飘散。
　　“明天晚上吃什么？”许久，何桦终于开口问我。
　　“啊？”
　　“你考完的时候食堂人肯定多到爆。”
　　“有道理，那吃麻辣香锅吧。”
　　“不行，不要吃辣。”
　　“那吃楼上的小面吧”
　　“不行，你吃那家拉过肚子。”
　　我烦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随便点吧。”
　　宿舍很快就到了，我从他手里接过书包，气呼呼的转身。
　　“陈橙”何桦叫住我。
　　“又干嘛”
　　“好好考”
　　我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废话，就刷卡进门。

　　托了考试的福，我已经很久没有在灯火通明的时候回到宿舍了。枫枫和晓贝都还没睡，我们明明住在一起，却好像很久都没见面了。
　　“明天几点起？”
　　“七点半吧”我一边收拾着考试用具，一边回答枫枫的问题。
　　“我俩刚刚商量了一下，”枫枫将烧好的热水放在我手边，“午饭我俩给你买回来，这样你考完直接回宿舍，中午可以多休息一下。”
　　“好啊”我搂着她，“好爱你们哦。”
　　“少肉麻”申枫枫把我的手从她腰上拍掉，“给我一个菜单，一个最佳两个备选。”
　　“准考证”晓贝从我身后伸出手，“给我一份备用。”
　　“哦”我从书架上抽出我打印的备用准考证，“给。”
　　“你今天早点睡哈”枫枫站在上床的梯子上回头嘱咐我。

　　考试当天七点半，当我枕边的闹钟响起，我悄悄的爬起床。
　　外面天还黑着，我蹑手蹑脚的走去洗漱间。
　　当我坐在书桌前翻开笔记啃着我昨晚买回来的早餐，我听见枫枫的床上响起了闹铃。
　　七点四十。
　　“陈橙？”枫枫还带着睡意的声音从床上传来，“起了吗？”
　　“起了”
　　“行”
　　没几分钟，我又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看着时间差不多，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出门。就看见晓贝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下来。
　　“起这么早？”
　　“你快走吧，”晓贝坐在书桌前，“进考场之前发个消息给我。”
　　我轻轻的关上门。

　　天气阴阴的，考场周围还围着很多送考陪考的家长。我背着书包，掀开黄色的警戒线，走进教学楼。
　　因为有枫枫帮我买午餐，午休后我又神清气爽的走进考场。
　　结束第一天的考试，我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开机，涌入眼帘的便是何桦的微信。
　　“二楼，中间靠右第一个黄色桌子”
　　我跟着人潮走进食堂，按照他的微信很快就找到了位置。
　　我把书包放下，长舒了一口气。
　　“累死我了”
　　“难不难？”何桦将筷子递给我。
　　“难，”我吃了一口汤粉，“主要是今天太冷了，我穿两双袜子脚还是冻得要死。”
　　“我来的时候看到好多陪考的家长啊”何桦环顾食堂四周爆满的人。
　　“就是啊，”我摇头，“不知道有什么可陪的。”
　　“明天晚饭不用我管了吧”
　　“不用，”我摇头，“明天考完了随便吃。”
　　“行，那明天我跟团委那边出去。”
　　我心里有一丝失落，但很快被我赶走。尽管他说过等考完要一起去庆祝，但我们说过的话好多，总不能每一句都能实现的。
　　“明天下雨”何桦看了一眼天气预报，“多穿点”
　　我拿着勺子舀起汤粉里的汤喝着，“没有用，三个小时坐着不动，穿多少都冻透了。”
　　吸溜吸溜吃完一大碗汤粉，我在考场冻的麻木的脚才回缓了几分温度。

　　第二天的考试照旧，除了南京的十二月，下起了很大的雨。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我背着书包随着人流缓缓走出教学楼。警戒线外，很多陪考家长在大雨里撑着伞，等着或许是家族唯一的骄傲学子昂首阔步的走出考场。
　　“陈橙！”
　　听见我的名字，我抬起头，何桦站在警戒线的第一排，笑着朝我招手。
　　我背着书包朝他跑过去。
　　他将雨伞罩在我头上，“等了你一会儿，有种等女儿的感觉。”
　　大雨噼里啪啦的砸在伞面上，我们被四周的人挤在一起，我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酒气。
　　“你不是去团委那边吗？”
　　可能是雨声太大，也可能是周围讨论的声音太热烈，他并没有回答我。
　　我们走进食堂，他去占位置，我照常去买饭。当我端着打好的饭菜回到位置上，却看见他面前光溜溜的桌板。
　　“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他递给我一张纸巾，示意我擦擦手指上不小心沾到的菜油。
　　想到刚刚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我问道，“所以你们中午吃的吗？”
　　“刚吃的”他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我低头吃菜，听见电话对面熟悉的学长的声音，“你他妈尿遁了？又不用你买单。”
　　“我有事，一会儿你们去哪我直接去。”
　　我想问什么，但又不知怎么开口，只能往嘴里扒拉着米饭。
　　吃完饭，何桦照例送我回宿舍，他没有问我考的怎么样，我也没说。
　　回到宿舍，枫枫和晓贝举着啤酒对着我摇了摇。
　　“来点？”
　　我扔下书包，一屁股坐在早就铺好的瑜伽垫上。

　　当地上堆着一堆啤酒罐，我们仨敷着面膜斗地主的时候，何桦突然打来电话。
　　“喂？”
　　“陈橙”他的声音一听就是喝了酒，有些哑。
　　“怎么了？”
　　“明天圣诞了”
　　我回头看了眼桌子上的日历，在我用记号笔重重标记的日期旁，一个小小的25安静的躺在那里。
　　“是哦，我都忘了”
　　“明天一起吃饭吧”
　　“好”

　　圣诞节的早上，我终于没有负担的从充满暖意的被窝里醒来，心安理得的和枫枫一起赖在床上不起来。终于爬下床的时候，不再一片漆黑。
　　何桦喝了酒起的也不早，我们约了下午在学校东门见面。
　　我久违的画了个全妆，因为荒废了太久，眼线画了三次才成功。
　　当我走到东门，何桦早就等在那里了。
　　“走吧”
　　我们又来到了一年前的那间餐厅，上次来，他决定出国，我决定考研。一年的时光过去，我们的未来好像都朝着预设的方向发展着。
　　“考完了放松吧”何桦切着牛排。
　　“说实话，我真的没有底”我将餐巾铺在腿上，“我觉得就算考上也可能是擦线。”
　　“那就别想了”何桦将红酒推到我面前。
　　“圣诞快乐！”

　　可能是圣诞的缘故，商场里人来人往，就连餐厅都比以往的人数翻了个倍。广场上装饰的很是漂亮，圣诞树被用彩灯装饰着，偶尔会有情侣会在树下拍下拥吻的照片。
　　没有了学习的负担，我和何桦吃过饭实在难捱拥挤的人群，便找了家酒吧钻进去。
　　酒吧里，菲律宾的驻唱小姐姐唱着适合节日氛围的歌，台下的我们也举着酒杯跟着人群一起互动。
　　一曲结束，何桦突然放下杯子，走上驻唱台。
　　我坐在昏暗的灯光里，看他跟驻唱的小姐姐交流了什么，麦克风便到了他的手里。小姐姐走下台，拿起自己的酒杯，对着我笑着示意了一下，便往吧台走去。
　　熟悉的前奏响起，何桦拿起麦。
　　“If I had to live my life without you near me”
　　我一下分辨出，这是那首我曾听他唱过很多遍的十佳歌手的决赛曲目，但很可惜，他没能唱到决赛。我还遗憾过没做他在那个被灯光打亮的舞台下的应援团团长。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You oughta know by now how much I love you”
　　酒吧的灯光也随着歌曲变得柔和，我坐在座位上，举起酒杯，对他示意。
　　他拿着麦对我笑了下，可能是灯光的原因，让我觉得他的眼睛深邃而温柔。

　　回学校的路上，何桦的脸因为喝了酒红红的，靠在后座上，歪头问我。
　　“晓贝买的明天的票？”
　　“嗯”晓贝我们早就约好等我考完研去上海玩一圈。
　　“跨年回来吗？”
　　“没定呢”
　　“回来吧”他扭头看我。
　　“怎么”
　　“今年是我们能看的最后一年跨年演唱会了”
　　“你是觉得我考不上研是吗？”我掰着手指，“考上了我还能看三年呢”
　　“可是是我最后一年了啊”
　　我沉默，我似乎忘记了我们的未来要走上不同的方向。
　　半晌，我终于开口：“好，我回来。”
　　何桦抬手揉了一下我的头发，“我去给你要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