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系统员工李和的烦恼》风闻一见

2、第二章

　　下着雨。

　　首领虎目潮和领导团的绵竹、绵延双生兄妹一人打着一把黑伞，站在墓碑前。身后是成排的黑衣人。

　　除了雨声，是个寂静的天地。

　　双生兄妹的呼吸声很压抑。虎目潮看着墓碑，思绪游离。

　　他近乎无情地在规划组织的未来，想着今后高层的变化，思量着另外两个势力会有的行动和试探，估量着有哪些人可以被提拔起来……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动静，打破了他计算机一般的演算。

　　他转过身去，看见黑衣人队列迅速分开，退到两边，空出一条道来，一个高大的银发男人从中间走近来。

　　脑中的思绪一下子被清空。

　　虎目潮的第一个念头是，理火居然是走过来的。

　　他有好久没有看到对方好好走路了。理火一向是乘着异能力，飞檐走壁、上天入地的。

　　伴着这样的想法，他居然觉得有点好笑，心下轻松起来。

　　他耳边突然响起立桦的声音。

　　“没关系，我们有理火啊。如果有人反对，或者危害我们的话，叫理火打他！没有人可以打得过理火的……”他总是这么说。

　　当时理火说什么？他说：“好啊，你们两个小子就乖乖地呆在我的庇护之下吧！”

　　理火曾是他一切安全感的来源。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境，他只要想到，理火是站在他这边的，他就会从中获取无穷的力量。这是理火绝对的武力碾压带来的。但也不仅仅是如此。

　　是因为，理火总是在危急的时候，像个神灵一样出现。

　　虎目潮并非没有谋略，他十岁出头就可以玩死两个□□大佬，让他们相争。

　　但遇到理火时，他总是会忘记一切，仰着头看着理火，好像他依旧是那个三人组里最小的孩子，等着理火为他摆平一切。

　　理火曾是他的信仰。可是现在，立桦死了。

　　立桦死了。

　　虎目潮该长大了。

　　理火不是神。

　　那么——理火不是神的话，他做不到许多事情也是正常的。理火不是神的话，我也没必要那么相信他了。理火不是神的话，他也没有多么特别，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我的一个下属罢了。

　　虽然是一个我从小就认识的、曾经和我关系很好的、代表着我一切回忆的下属。但也不过是个下属。

　　下属，就必须完全听命，如果做不到被我拴上笼绳，那么就只能扔掉了。

　　虎目潮隐隐这么想着。虽然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但他的思绪又被打断了。

　　站在他身侧的理火突然踉跄了一下。

　　虎目潮转脸看他，慢慢皱起了眉头。

　　现在的李和整个人是恍惚的。

　　感谢系统，让他还神智清醒。痛感被调到40%，但他还是觉得腹部剧痛，呼吸困难。

　　他在大量地出汗，和砸在身上的雨水混在一起，冰寒彻骨。

　　他现在甚至站着不动都是靠着暗自运转的[地震火]能力，不然早就塌下去了。

　　理火的这具身体还带着伤……

　　他从地板上爬起来，走到玄关的时候摔了两次，两次都差点直接晕倒，瘫软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瞳孔发散，整个世界如同融化的奶油蛋糕，声音和画面混淆在一起。

　　他终于爬到门口的时候，在心里哭着对系统说：

　　杀了我吧，让我回去，我不干这活了。

　　不只是疼。是恐惧、孤独。

　　疼得要死，但是在世界上举目无亲，即将死在家里，死在没有人发现的地方，连尸体腐烂或许都无人关心的孤独。

　　冰冷和孤寂。有很多事情还需要他去做，有很多重要的人还需要他去保护，但他已经快到极限了，已经动不了了，快要崩溃了，但是却没有人可以求救的那些——

　　肌肉记忆。

　　系统最后伸出援助之手，帮他开启保护模式（一般仅用于死亡时），弱化痛感，也隔离了理火危险的心理状态，还输入记忆教他怎么使用[地震火]，他才站了起来。

　　李和站起来，扶着门框的手发着抖撑着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回头看，地上都是血。

　　滴在地上的、流淌在地上的，还有好像被擦过、抹开的，血迹。鲜红的液体，象征着生命的液体。

　　是一条血路。见证着他如何从卧室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在地板上挣扎，在痛苦里，在过度呼吸里匍匐前进。

　　李和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伤口在挣扎的时候开裂，身上的绷带浸满了血。

　　系统提醒他，再不去的话，葬礼都要结束了。于是他把绷带扎紧，随意披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到了葬礼地点。

　　虎目潮看着理火。心里不知道怎么，有一丝奇怪的感觉。

　　理火没有打伞。全身暴露在雨水的冲刷之下，柔顺的银色长发湿答答地垂落，粘在身上，他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了，是奇怪。虎目潮突然想到。如果理火愿意的话，他根本不需要伞，他可以把能力凝成防护罩，雨水根本溅不到他的身上。

　　小的时候，理火经常这样。虎目潮打着伞，理火不打伞，开着防护罩，雨水反弹四溅，溅到虎目潮的身上，理火狡黠地对他笑。

　　“你溅到我了！”虎目潮说。

　　“如果怕被溅到的话，就离我远一点啊。”理火说，“或者，拉着我的手的话，本大爷可以保护你，一起不淋雨哦。”

　　但是，虎目潮喜欢打伞的感觉，所以，他总是拒绝理火。因此，下雨的时候，两个人总是站得很远。在雨幕里，站得很远。

　　而现在他们站得很近。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因为不想把雨水溅到他的身上，所以不开防护罩的吗？

　　理火又微微晃了一下。幅度很小，但是虎目潮一直盯着他，所以发现了。

　　理火好像在发抖。

　　这个认知，让虎目潮愣了一下。

　　看错了吧，不可能吧，到底……

　　在虎目潮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往旁边走了几步，然后——把自己的伞盖在了理火的头顶上。

　　原来，除了离远一点，还有这种处理方式的。虎目潮突然恍然大悟。

　　他也可以……庇护理火啊。

　　理火偏头看他，眼睛微微睁大，很惊讶的样子，然后他沉声说：“不用。”

　　他指了指虎目潮因把雨伞移过来而被雨丝沾湿的肩膀：“你的伞太小了。”

　　虎目潮没动，于是理火动了。

　　他往旁边走了一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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