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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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目潮简直不可置信。
理火感觉到他还有意动，垂着头望着墓碑，闷咳了两声，说：“别在这里。立桦看着呢。”
他话说得多了，嗓子显出沙哑，有几个音几乎发不出来。
虎目潮耳朵被他破碎的声音燎了一下，晃了神，片刻才想明白。
理火那家伙的意思是，别在立桦的墓前聊天。不，更确切地说，别在这里和理火说话，别在他下葬的地方关心自己。
因为立桦的死是因为理火的失误。所以他认为自己是不配得到关心的。不配，不能，不应该。
不是因为虎目潮的伞小。不是什么别的——任何说得过去的原因。
而是，理火把自己当成是杀死立桦凶手的帮凶。仅仅因为，他迟到了。
那个家伙居然自顾自地觉得，自己救下任何人，都是理所当然的。而没有救下的人，尤其是那些他本可以救，但却没有拯救得了的……
他都在心里，把自己与杀手判了同罪。
死刑。
这可真是……
虎目潮突然笑了笑，一股怒气从胸口直直蹿到颅顶。
他吸了口气，命令秘书解散黑衣人队列。等到最后一个碍事的手下走光之后，虎目潮攥紧拳头，一拳揍在理火的脸上。
意料之中的，理火并没有躲开。
他根本没有躲的打算。虎目潮的动态视力尚可，他看清理火那一瞬的表情。理火低着头，连睫毛都没有抖一下，拳头冲到他跟前时，他也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者意外的表情。
他被冲劲逼得倒退一步，虎目潮的第二拳也来了，他这次是动真格的，把毫无防备打算的理火直直打飞出去十几米，撞在一棵树上，发出令人胆寒的“咔擦”声。
虎目潮收拳站直的时候，想起来那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那是酒的味道，笼罩在理火的身上，如同阴霾般浓重的，是酒味。
他可是从来不喝酒的。虽然他有搜集酒的爱好，但因为酒精会和他的能力发生冲撞，而数倍减缓伤口愈合的能力，他从来不喝酒。……或者，从来不在明面上喝……从来不在虎目潮等知道这件事的人面前喝？
虎目潮发现自己不确定。
他居然不确定理火会不会爱惜自己。
他不知道理火的 “所有这些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的责任 ”，把一切担在一人身上的，这种毒瘤一般的想法，已经出现多久了，又已经发展到多深了？
这藤蔓般的，紧紧揪住胸口的错谬，是否已经撕裂理火的心脏，以至于，他露出了那么麻木的神色。
思及此，虎目潮几乎笑出声来。哈，理火认为都是自己的错，他怎么那么狂妄？
肩膀上突然多出了触感，绵竹、绵延走到他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
虎目潮回头。看见他们的眼神，他心里狠狠突了一下。
他浑身冰冷地意识到，理火的想法并不是自我意识过剩。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他们都是这么看待理火的，他们所有人——我们所有人。
我们把理火当成无所不能。像幼小的孩子仰赖英雄。像……信仰着他。
我们并不顾理火是血肉之躯。
在树下坐着的理火咳嗽起来，开始是闷咳，是低低地、闷在嗓子里近乎无声的咳嗽，他急喘了几声，慢慢咳出声来，咳得很深，又很隐忍，一下一下，然后，他突然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咳得浑身发抖。
虎目潮不自觉走了过去，心里的慌张逐渐蔓延。
他伸手似乎打算触碰他，理火突然揪着胸口的衣料，弓起脊背，低声痛吟，声音未发出到一半，又被他自己咬着牙关狠狠咽下去，他不作声地埋着头。
虎目潮的手扶住他的肩头的时候，理火突然大幅度地抖了一下，一下子往前栽，好像丧失了所有力气，虎目潮刚想接住他，他却又稳住了。只是手下的肩膀颤了颤，理火发出一声被呛到的声音，然后喘了口气，双手抬起，想要捂住嘴。
虎目潮下意识也跟着抬起手。然后啊——理火的血溅了他满手满身。
刚落在他手心的时候，还带着滚热的温度。伴着咳嗽，深深的干呕，似要把心脏呕出来给他看。
耳边仿佛听到有人大惊失色地叫着理火的名字，虎目潮把理火牢牢扶住了，像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如果理火没有失去力气一直往下滑的话。
理火还在无意识的呕着血，头软软地搭在他的肩上。而且他感受到了，理火是真的在发抖。筛糠一样，抖得厉害。好像是疼。好像是冷。好像是难受得快要死了似的。
虎目潮扭头，发现绵竹、绵延都站在旁边。四个人，没有人打着伞，每个人脸上在惊讶之下，都是张皇失措的神色。
——如梦初醒般的神色。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