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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父亲的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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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长假,同事邀我去武夷山,我就带着女儿一起去了。回来时,是晚上的火车,到家后正是早上。一路的颠簸劳累,对于正在上幼儿园的女儿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一觉醒来,依然兴高采烈,精神十足。反倒是我,甚为疲倦,头挨着枕头就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铃声,但跟做梦似的,一时分不清哪是哪。急促的铃声还在响个不停,我勉强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是床头边的电话正响着。
电话是姐姐打来的,说父亲到这边来住院了。我愣愣地,半天没回过神。前不久,母亲做70大寿时,我们都回去了,父亲挺健当的,怎么一下子就住院了?
我带着女儿,急急地赶地到医院,看到姐姐、姐夫、二哥、还有大哥的一个同事正带着父亲楼上楼下、忙前忙后地四处拍片、检查、化验。父亲已疼得不能下地走路了,他们就用车推着父亲。等到一切都忙出头绪,医生给父亲开了药,并打起点滴时,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
姐姐告诉我,父亲是突然肚子疼,在家里还请隔壁的乡村医生打了几天的点滴,但一点好转也没有,反而疼得更厉害。正好姐姐那几天在家,见父亲实在疼得厉害,很是担心,便给大哥打电话,但大哥的手机却始终打不通,家里的电话倒是通的,又没人接,只好又给二哥打电话。
二哥就找了一辆车把父亲送到医院来了。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初步诊断是急性胆囊炎,但不能肯定还有没有其他的状况,说要动手术打开来看,才能得出最后的结论。
大哥的同事是接了二哥的电话才赶过来的,从他那里,我们才得知大哥去西藏了。还说他已经想办法打通了大哥的手机,详细告知父亲住院一事,大哥说会尽快赶回来。安顿好父亲之后,大哥的同事和姐夫先回去了,二哥也走了,我和姐姐留下来陪父亲。
父亲在医院里打了两天的点滴,精神略有好转,便问大哥什么时候回来。我说是五点的飞机,到家也得是晚上。父亲慢悠悠地说:“过去,孝子是双亲在,不远游。”
父亲说这话的神态,有点像一个没有得到礼物的小孩。我笑着宽慰:“时代不同了,有些东西是不能比的。再说,现在的交通发达得很,即使是在国外,要赶回来也是很快的。”父亲不语。
晚上,姐姐一个人留着医院陪护。
第二天早上,我到医院时,父亲好像终于收到盼之已久的礼物一样,很满足似的,面带微笑地说:“你大哥大嫂,昨天晚上已经来过了,并征求我的意见,要不要动手术。我的意思是,不管好歹,一定要做的。”
正说着话,护士送了一张单子来,说是叫父亲到门诊部去做B超。我问父亲需不需要车子,父亲说:“扶着能走。”
我和姐姐就一边一个搀扶着父亲去B超室。在外面等父亲时,姐姐突然看见了从老家赶来的堂姐和堂哥,正在人群中东张西望。他们原本是想先找在医院工作的大嫂,没成想正好碰到了我们。
检查完之后,我们扶着父亲回到住院部,大哥大嫂还有大哥的一个同事已在病房里等着了,二哥也赶来了。大嫂说:“要做手术就早点做。”见大哥点头表示同意,大嫂就去联系这方面的专家给父亲做手术。
我们都围在父亲的病床前,气氛多少有些紧张。大哥像是安慰父亲,又像是安慰我们,说:“只是一个小手术,而且已经找了医院里最好的医生来主刀,不会有问题。”
父亲看了看我们,故作轻松地说:“要是在手术台上下不来了,那也是福气,免得拖累你们。”父亲说着话,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没心没肺的堂哥笑着对父亲说:“还没进去就说得眼泪叭沙的,你舍得死啊!”
看到父亲流泪了,我的眼泪也不争气地要掉下来,我极力忍着,免得真像是生离死别似的。
在我的记忆里,只是在我小的时候,父亲因为胃病动过一次手术,这应该是第二次了。想到父亲快80岁的人,还要遭受病痛之苦,甚至还要上手术台,如果能替代,我真想代替父亲进手术室。
大哥的眼睛也红红的,正好手机响了,大哥就顺势到走廊上去了。我听到大哥接完电话后,又打了一个电话,还说到侄儿的名字,我猜大哥是给学校打电话为侄儿请假。大哥打完电话就进来叫同事去学校把侄儿接过来。
医生和护士也在为父亲做手术前的准备工作。侄儿很快就接来了,父亲拉着侄儿的手,看着快有大哥高的侄儿,眼泪忍不住又出来了。
手术前的准备工作很快就做好了,父亲被推进了手术室,侄儿回学校去了,我们兄妹都守在外面。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着亲人被推进手术室里,心里七上八下,忐忐不安。想着父亲这时候是不是已经打完了麻醉药,正躺在手术台上,一群白大褂正围在旁边。
大嫂是医院的职工,因此,上上下下都比较熟悉。手术进行当中,有个推着其他病人出来的护士,趁机跟大嫂说了一下手术的进展情况。而我们,听说一切都很顺利,自是安心不少。
过了一个多小时,有个戴着口罩、手套的医生模样的人,端着一个盘子出现在手术室的门口,并叫大嫂的名字,哥哥姐姐们都围了上去,听医生说父亲的病情。我听到大哥说:“没有大问题就好,没有大问题就好。”
我听了,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那医生最后说:“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还可以,手术也很顺利,很快就可以出来了。”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父亲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