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理智》卞十七

3、比赛

　　林芊里就坐在顾乔后面，旁边是个男生，叫白穗穗，人如其名，长得文弱又白净，可惜是个嘴碎的，得亏对林芊里胃口，两人没过多久就熟悉到不行，时时刻刻都在斗嘴，顾乔和蒋泽渔也时常参与其中。
　　周一的课堂上，班主任宣布下个月要举行足球比赛，班上的男生一阵欢呼，顾乔大概在神游，没什么反应。蒋泽渔用笔戳了戳顾乔的手肘，压低声音问道：“圆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不期待我在球场上英勇的身姿嘛？”
　　顾乔转过头看他，却突然被眼前的景色怔住.
　　阳光洒在蒋泽渔的脸上，映照着他的眼眸，是浅褐色的，圆圆的眼睛很漂亮，眼角略上扬，彰显着几分恣肆，鼻梁极高，架着副黑框眼镜；小麦色的脸颊上是细碎的绒毛，少年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
　　“喂，回神。”蒋泽渔摆了摆手.
　　顾乔回了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抹红晕爬上脸颊，下意识地回答道：“哪儿有，我很期待。”说完就扭头没敢再看他。
　　在一片吵闹声中，少年低下了头，弯了弯嘴角。
　　顾乔没有想到蒋泽渔在班级中人缘这么好，被大家选作前锋，剩下的参赛人员很快确定，还剩啦啦队员，顾乔本来因为自己肢体不协调，没想参加，却被林芊里硬拉着报了名。
　　同队的还有林婉，作为班上的文艺委员，再加上她的毛遂自荐，被选为啦啦队队长。此时林婉正在向她的拥护者们讲自己要选什么舞蹈和歌曲，趾高气昂的，像个小凤凰。
　　午休时间，体委上了讲台，他清了清嗓子，“同学们都清楚下个月的球赛，班级要买球衣和啦啦队服，我们现在开始选样式哦。”
　　在男生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下，选了一方的蓝色球衣，到了选啦啦队服的时候，男生们反倒是更热烈，七嘴八舌的选着，这个不行，丑；这个太短……白穗穗在讲台旁喊着“当然要短裙。”喊完这一句，突然被人踹了一脚，扭头一看，是林芊里。
　　白穗穗扶着腰，气冲冲地说：“果然是你这只母老虎，干嘛，想打架，来呀。”
　　“就你，我一拳打十个。”说完林芊里掐着白穗穗的胳膊，补充道“想要短裙怎么不自己穿。”
　　“你……你，啊，痛死我了”白穗穗很快求饶，没想到林芊里不依不饶，两人扭打着，班上的同学见怪不怪，索性放任两人在一边大闹，转头选起啦啦队服来。

　　彼时顾乔和蒋泽渔正依靠在窗口边，吹风闲聊。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股暧昧的气息，好巧不巧，被林婉看到，硬是挤进两人的世界中。
　　林婉仰着头，拿出招牌式的笑容，“蒋泽渔，听说你球踢得很好，这次比赛你们需要场地练习吗？我有个叔叔，开运动健身场的，地方很大，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
　　“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找好场子了。”
　　“那我可以去看嘛？我一直想看你……啊是你们踢球，感觉很棒的样子……”听到回绝，林婉也不恼，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平时校队训练，你可以来看。”蒋泽渔笑了笑，他对任何人都极有耐心，从未失态。
　　“那好吧……”林婉略显失望地走开，没过一会儿就重新精神起来，去她的簇拥者那里畅聊舞蹈的细节。

　　讲台上男生热乎朝天的选着女生衣服的款式。顾乔看着身旁蠢蠢欲动的蒋泽渔，挑了挑眉，“怎么，你也喜欢短裙？”
　　蒋泽渔轻咳几声，正声道：“怎么可能，我可是正经人。”
　　顾乔轻笑一声，像是怀疑。少年揉揉鼻尖，“你们要穿的衣服当然要你们决定啊……当然，短裙很好看。”
　　最后，女生们坚定地拒绝了男生的选择，敲定了蓝色的套装，上身是白色露脐，下装是条蓝色运动短裤，和球服一样的颜色。
　　“下面我们开始选号码，到时候会印在衣服上，尽量不要重复哦，大家先到先得。”体委大声说道。
　　“你想选哪个数字啊？”蒋泽渔微微低头，靠近顾乔，好奇地问道。
　　“嗯……7吧，我的幸运数字。”
　　“这么巧啊……”
　　少年没头没脑的留下一句话，让顾乔困惑不已。
　　“莫非也是你的幸运数字？”
　　“也可以这么说。”少年笑了笑，窗边的风将少年轻快的笑声送到了顾乔耳边，分外动听。
　　“蒋泽渔，顾乔，衣服穿多大码？”体委在讲台上大喊。
　　“XXL，多谢。”
　　“M码。”但顾乔声音太小体委没听清。“多少？”
　　就在顾乔准备大喊的时候，蒋泽渔突然出声，“她说M码，记好了。”
　　“谢……谢谢”
　　“不客气，记得好好吃饭，能长高。”少年温柔的笑。
　　顾乔嘀咕着，“我明明有164，哪里矮。”
　　“我听到了哦，你看看这细胳膊，一看就没什么力气。”蒋泽渔下意识握住顾乔的胳膊，他的手很大，握着顾乔的上臂，大拇指竟能与其他手指接触。还热乎乎的，好像这个年纪的男生天生体热，他的手滚烫地，接触着顾乔的皮肤，好像还带点茧子，粗历的手掌摩擦着顾乔的手臂。
　　这算是顾乔第一次和青春期男生有亲密接触，她一向很反感与不熟的人进行身体接触。但这次……与以往不同的，顾乔甚至有点喜欢，就好像，蒋泽渔的温度从他的手心里传送过来，温热着顾乔的肌肤，丝丝渗透，沿着肌理进入身体，炙热地，在她的心里跳动。
　　少年想冲着顾乔展示她有多瘦，却没想到顾乔的皮肤触手微凉细腻，与自己的很不一样，哪里都不一样，蒋泽渔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触感很好的冷藏豆腐。
　　他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趁着父母不注意，站在板凳上去戳冰箱里的冷藏豆腐，很有意思，轻轻一碰，豆腐就颤几下；再用力些，豆腐上就留下个小坑，静默地展示着他的“罪行”。
　　蒋泽渔当场愣住，随后讪讪地收手，找个由头扯开话题，“啊，我想起来班主任找我有事儿，先走一步。”

　　好巧不巧，这一幕被林婉看到，一向娇惯的小公主顿时气急败坏，“喂，顾乔，你怎么跟蒋泽渔走得这么近？”
　　“……同桌，闲聊。”顾乔不想跟她继续纠缠下去，作势想回座位。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喜欢他，你知道吧。”听到顾乔的话，林婉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刚刚有点咄咄逼人，连忙找补。
　　其实顾乔在某些方面很羡慕林婉，羡慕她从来都是大大方方地表达自己的喜欢，明目张胆。顾乔就不行，她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会默默把他放在心里，她的喜欢小心翼翼，藏在眼神里，藏在心里，难以发现。
　　蒋泽渔并没有走远，他就站在不远处，装作和班上的其他男生闲聊，但其实他知道，自己其实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办，我刚刚碰她，她不会以为我是个变态吧……好不容易跟她搞好关系，万一讨厌我怎么办……”
　　就在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蒋泽渔留意到顾乔那边的情况，也听到林婉的话，但并没有什么触动。他一直挺受欢迎，他知道的。
　　蒋泽渔知道的，自己从小到大听到无数人对自己容貌的赞美，他对自己的脸非常自信，也收到很多女孩子的芳心暗许，他知道的，他一直很受女生欢迎。
　　但高中以前，他自己并没有谈过恋爱，他那群好兄弟知道后还笑话他，说没想到他那么纯情。为什么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习惯了站在原地，等待女孩子向他表明心意，就像一朵正值花期的花，什么都不做，就有大朵的蝴蝶施施然地来。
　　他习惯了被追捧的感觉，习惯了别人会被他吸引，每当他看着面前两颊通红的女孩儿真诚又热烈地表明自己的心意，他总是会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站在她们的角度上，向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表白。但他又困惑，怎么才叫真诚又热切地喜欢一个人呢？
　　蒋泽渔第一次见顾乔，就觉得自己完蛋了。他想要接近她，想要认识她，想要成为更亲密的……朋友。这点心思轻柔的剐蹭着他的心，荡起涟漪，却经久不息，长久的回荡在他的心尖，鼓动着他，想一步步靠近她。
　　爱意诞生的太过随机，不要妄想成为爱的主宰，很多人经历过爱，但又有多少人真正抓住了机会呢？
　　仅仅一瞬，仅仅一面，蒋泽渔知道，顾乔会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角色。
　　就像曾经的这些女孩的感受一样，她什么都不做，单单站在那里，就足够让他侧目了。
　　蒋泽渔认真地盯着顾乔的神色，企图从顾乔听到林婉亲口说出喜欢他后的反应里看出一丝丝异常，他期待着，但又随即泄下气来，他看不出来。
　　转念一想，也是，他们认识并不久，要是一开始顾乔就喜欢他，上天是该有多眷顾他啊。
　　但蒋泽渔对自己十分自信，也十分乐观，自己并不差，他觉得，总有一天，顾乔的目光会落在自己身上，他们之间也会有新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