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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Part.12(1) ...

  •   岑嘉明显变得闷闷不乐。祁世浩突然一字一顿极其严肃地说:“你思虑过重。”这句话在这个环境里尤其具有喜剧效果,岑嘉差点把一口咖啡喷出来。她挑了挑眉,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趣了?”
      祁世浩没有回答她,却出声叫服务生。他抽出一张一百元递给服务生,说:“我想买一支Billie Holiday,这位小姐现在有点失落。”服务生是一位年轻的小姑娘,立在那里不知所措,也不知该不该接钱。
      岑嘉乐不可支,抿着嘴一直笑。她拍掉祁世浩,对服务生说:“我们没有事,你回去吧,别听他乱讲!”待侍应生离开,她几乎要给祁世浩一个白眼,“你觉得这样好玩?”
      “不,可是你的心情看上去好看多。”
      “自作聪明。”岑嘉说,“你就知道我现在还喜欢Billie”
      祁世浩愣了一下,说:“那你说你喜欢什么?我今天总会如你所愿。”
      “流行音乐可不可以?”岑嘉想了想,说,“Careless Whisper怎么样?”
      祁世浩果然轻轻哼起这个调子,还是女声的变奏版。岑嘉也跟着唱起来。她不知道一支舞是否能真正结束一段感情,不再徘徊与流连。如果是,她想她和傅祺现在已经到了一起跳这支舞的时候了。
      ——或许那里冬尽春衰
      ——又一个夏季光阴又一载
      她等到苍颜白发,她在一载又一载的时光编织的幻境里做着白马王子的梦。
      ——终有一天你会归来
      到头来,她发现她是在忙于领衔主演一场滑稽的悲剧。
      她也想像岑喜一样,在博客上写:“前女友。除了你怀上我男人的种后知后觉要他带你去做手术,你没有任何再来找他的理由。”可是她知她不行:Valerie有无数种合情合理合法的理由去找傅祺。
      一段副歌唱罢,祁世浩问:“怎么样,有没有开心一点?”岑嘉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答:“还好啦,事实上都是我在唱!”
      “所以一首歌被唱得完全没有了调。”
      “明明是你伴奏太差!”说完自觉不太好,于是抿了抿嘴,低头喝一口咖啡掩饰面色的不虞。
      机场总是很喧闹的。航班到港,亲人相见又是絮絮叨叨一番,吱吱喳喳的,像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她看见从国外回来拖了两个硕大的旅行箱却在见到久别的男友时双手放了箱子就冲上去抱住他的姑娘,哗啦啦的哭得像个泪人。岑嘉哂笑,道:“‘梦中丹青未必见,人间久别不成悲。’这是何必?”祁世浩知她这是心情又不大好,嘴很利,索性不争辩了,由她去。于是她也无聊,住嘴。
      茴吟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从出口走来的时候岑嘉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杜鲁门卡波特。祁世浩犹自后悔又开了一个错误的头,后来才知道岑嘉是个很容易愤怒的人。比如她不喜欢奥黛丽赫本来演《蒂凡尼的早餐》——“那是一部伟大的作品,却被编剧改得庸俗不堪,赫本就是帮凶!”她坚信电影公司是为了奥黛丽赫本而拍这部片子的。
      茴吟出现的时候她还在洋洋洒洒地发一通牢骚。茴吟拖着一只深棕色的皮质旅行袋,叫了她一声,继而看见她身边的祁世浩。起初她没认出他,只瞟一眼,就把目光移开。半晌,她又不确定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皱了皱眉,没和他打招呼。
      倒是岑嘉兴冲冲地说:“Gloria,这是阿祁,你还记得么,我们是同学。”
      祁世浩站起,文质彬彬地与她打招呼,并弯腰替她拿行李。茴吟冷冷地哼了一声,说:“谢谢了,不麻烦您。”他也只是朝她微笑。茴吟心烦,皱着眉头问岑嘉:“你怎么和他在一起?”这实在太不礼貌,完全不顾身边的祁世浩,岑嘉面色也尴尬了起来。她答:“他今天有时间。”
      茴吟又是一声冷哼,“那我们走吧。”
      岑嘉替她拉着旅行箱,挽住茴吟的手臂,笑吟吟地同她聊着天,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祁世浩有没有跟住她们。
      茴吟问她怎么没有训练。岑嘉毫不在意地说:“反正马上都要辞职了,练不练又有什么关系?”茴吟行为一向一丝不苟,严谨得好似瑞士产的钟表,一分一秒都不差。听闻,她挑了挑眉,厉声道:“你总是这样,好逸恶劳。”岑嘉还是笑嘻嘻地,丝毫没有被她的语气影响。“人生得意须尽欢。对不对?”她回过头问祁世浩。他迈着大步子追了上来,一边敷衍地嗯嗯啊啊。岑嘉翻了一个白眼,问他:“我们晚上去吃什么?”
      茴吟明显愣了愣,随即插嘴:“Grace你现在住哪里?”
      “她在市区有一套房子,你要不要住过去?”祁世浩答:“要不我们去吃河蚌汤?你记得那家河蚌汤店么?”
      岑嘉当然记得,就在祁世浩家附近,每次她从他家离开之后都喜欢拉着祁世浩去吃点小吃。味道很好,只是环境差一点。她对茴吟说:“茴吟你肯定不知道,那家吃河蚌汤的店味道很好的。还有螺蛳和蛏子,都是本地口味,超正。我很久没有回来了,都忘记跟你讲了。”茴吟想拒绝,却没等开口,岑嘉就打断她:“哎呀,你刚回来,当然要到处逛逛。河蚌汤比那个该死的The Economist有趣多了。你不要总是挑战我对女强人的认知,这样不好。”
      祁世浩驱车将茴吟送去了他替岑嘉准备的公寓,他在楼下等着。茴吟坐在床沿埋着头整理行李,沉声问岑嘉:“这是怎么回事?”
      岑嘉折衣服的手顿时停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她说:“什么怎么回事?”她无法向她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傅祺为什么抛下她一个人回国,她为什么现在和祁世浩在一起毫无芥蒂一般。
      茴吟有些恼,提高了声调,好似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你不要装傻。我问你为什么会和祁世浩在一起!”
      “哦——没有什么为什么啊,难道分手了不能当朋友?”
      “你不要骗我,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你不是一直都相信‘如果一对恋人分手了还能再当朋友,要不就是他们还继续相爱,要不就是他们从没爱过’么?”
      岑嘉一摊手,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好像是这样的。”
      “所以——?”
      “难道你希望我苦逼地等那个心心念念爱着前妻现在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的Lou?”
      茴吟说:“那也不该是祁世浩。”
      “他有什么不好?”
      “他有什么好?”她反问。
      岑嘉正色道:“我对感情没什么追求了。他爱不爱我我无所谓,我无所谓他对我的感情是歉疚还是什么的,至少他还能关心我。看起来比Lou好一点。我没有办法,Lou快要离开我,你知道我的生活方式离不开男人。”
      “真受不了你。”她说,“我看你这样迟早要出事。”
      “我出了无数次事了。”
      “如果Lou他不会离开你呢?”
      “你觉得可能么?”
      茴吟沉默了一瞬间,立即说:“我只是在说如果。”
      “那我当然希望跟他一起过下去。”岑嘉说,“我喜欢他——虽然我对祁世浩还有一点点感觉,但那都很淡薄了。”
      两人下楼的时候天色式微。她记起她和傅祺一起飞往斯京,恰逢黑夜与白日的交替。她靠在椅子上,耳机里传过来是清新的民谣,看见墨黑色的地平线出现一条明亮的白光,像一根针横亘在天与地之间。夜空如黑色的丝绒仿佛被洗得脱了色,变成逐渐浅的蓝色。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好像他们两人真的能天长地久。
      她有些出神,直到走出公寓,看见祁世浩坐在大堂低头玩着手机。她悄悄走过去,突然拍了他一下。“你在玩什么?难道是愤怒的小鸟?”
      “处理一些事情。”他把手机收起来,站起来跟茴吟打了一声招呼。
      岑嘉觉得无趣,耸耸肩,爬上祁世浩的车。路上祁世浩和茴吟在谈通胀形势,对于岑嘉来说简直是天书,枯燥无味。她无聊,找不到人聊天,于是给William发短信。问候一番。
      Grace:我,是,真,的,不,想,再,跳,舞,了。
      William:你都说了好几年了。
      Grace:这次是真的了。我想了又想,觉得我必须把我对舞蹈的热爱定格在这一刻,不要让我憎恨她。
      William:所以?
      Grace:我跳完这场,就可能留在国内了。
      William:Lou同意?
      Grace:需要他同意?违约金我自己能承担。
      William:虽然我做什么觉得我都很支持,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一下。你还年轻,再难过的事都会过去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Grace:我需要安定下来。Valerie在我这个年龄早就嫁给Lou了。
      William:你太喜欢和别人比较,所以活得比较累。尤其是Val,难道你还觉得自己的技巧不如Val吗?你只是感情太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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