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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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中午的时候，贺澄羽总算在肚子响亮的抗议声中是悠悠转醒，抬眼便看见谢天问窝成一团、搭着半截被子睡着了。他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皱，尾巴焦虑地在被子里一动一动。
贺澄羽小心地掀起自己这边的被子，准备起床。然而被子一动，谢天问立即惊醒，整只狗跳了起来，床垫“咯噔”弹了一下。
怎么了？做噩梦了？在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贺澄羽敏锐地察觉到谢天问地紧张，但没太在意，毕竟会让人紧张的原因太多了：“醒了？走吧，准备吃午饭。”
谢天问弹起来后就感觉不对了，他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睡了个不怎么安稳的回笼觉，不觉得精神，脑子反而更迷糊了。
他点了点头，坐在床上迷瞪，人醒了，魂儿还在乱窜。贺澄羽见状，自顾自地换起衣服。
于是在谢天问又一次回神的时候，光龘裸的后背极大冲击了他的视觉神经。
贺澄羽正将T恤往自己身上套，高举的双臂凸显出蝴蝶骨上均匀的肌肉，脊椎的曲线流畅地从脖颈延伸进睡裤，留下一路浅淡的凹陷。腰侧的肌肉绷的紧紧的，一线扎入睡裤的松紧带中，边沿还带着一点松紧带压过的痕迹。外面太阳挺大，房间里光线充足，显得他的后背白的反光。
谢天问吓了一跳，床板又是“咯噔”一声，这一次直接把他弹下了床。好家伙，这下算是清醒了。
今天到底怎么了？刚套上衣服的贺澄羽困惑不已。
谢天问趴在床边的地毯上，脑袋里哆哆嗦嗦。
我看到羽大的裸、裸、裸……艹！这也太……失礼了！！那可是羽大啊！啊啊啊啊啊！我在干什么啊！
他之前一直很自觉地在贺澄羽不太方便的时候回避，不过今天一大早就被各种信息惊吓，又半醒不醒的，忘了这茬了。
“走啊吃饭啊，坐地上干什么？”直到贺澄羽叫他，他才猛得回过神来。
……
“你想吃什么？”贺澄羽笑眯眯的，棒球帽的边沿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喜欢吃什么。”
“我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原来在学校应该也就是天天吃食堂。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谢天问顿了一下，补充：“我也没什么不喜欢吃的，只要能吃都行。”
“不挑食是好习惯……我们吃麻辣烫吧？我给你过水。”一家麻辣烫店子的辛香气息弥漫了小半条小吃街，吸引着贺澄羽的味蕾。
“你喝奶茶吗？这家有不带咖啡因的那种。”麻辣烫旁边就是一家全国连锁奶茶店，毕竟学校旁边的优质奶茶店总是很多。
“你喜欢喝奶茶？”谢天问有些惊讶，他觉得男生喜欢喝奶茶的不太多。
“一杯抹茶奶盖，半糖，去冰。”贺澄羽非常熟练，“想喝的时候就会喝，而且你不觉得甜食和麻辣烫很配吗？”
谢天问眨了眨眼睛，他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没有，以前应该也不会，反正都是吃食堂。
“那奶盖……可以给我尝一点吗？”
“好啊……麻烦再给我一个勺可以吗？谢谢！”
谢天问对奶盖没什么兴趣，他只是觉得自已要对贺澄羽的邀请做出回应。他不知道自己原来喝没喝过奶茶，可能喝过，也可能没有，但不管怎样，奶茶对他来说，与白开水没有太大差别，甚至很多人说奶茶不健康。
……
“虽然很多人说奶茶不健康，不过如果什么不健康，什么就不能吃，那就没什么能吃的了，毕竟网上不健康的东西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波，现在已经不知道换了几波了。况且连喜欢吃的东西都不能吃的生活也太无趣了。”贺澄羽一边说一边将鱼拨进嘴里。
旁边桌的几个人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有个男的给狗单独点了一份餐，还给一点一点过水去盐，还一边吃一边跟狗说话！白长了这么张帅脸，可惜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谢天问吧嗒吧嗒嘴，光吃奶盖实在是太甜了，齁得慌，现在菜都吃了一会儿了，他嘴里还是一股甜牛奶的味道。
“吃完了去干什么？我们现在不急着回去了，我记得你家是C市的吧，去你家看看怎么样？”谈到严肃的话题，贺澄羽略微压低了声音。
谢天问忽然沉默了，爪子停下，并且慢慢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羽大，我今天上午，分析了一下我们这一阵子见到的灵魂，大概可以分成三种……”谢天问将今天早晨关于三种灵魂的推测复述了一遍，“所以，澄明，应该不是什么特殊情况，他是第一种，他就是……就是死了。”
果然就是这样啊，即使再抱有侥幸心理，现实就是现实。贺澄羽觉得心里空了一下，好像是什么东西落了下去，他放下筷子，双手交叉支起脑袋，静静地看着桌面：“嗯，我知道了。”
“羽大，这段时间，你已经帮过我太多了，我确实救了你一次，但是如果没有你，我现在估计也已经死第二次了。我真的非常、非常谢谢你！所以，我们就此别过吧，我不能拖累你离开正常的生活轨迹，我也不想让你总是面对各种危险，之后的事情我可以一个人去做。”谢天问的语气低缓而沉重。
贺澄羽的目光焦点从桌面移到谢天问的眼睛上，狗的眼黑很大，黑溜溜亮晶晶的，似乎能直接望见里面很深很深的地方。
谢天问很聪明，贺澄羽想，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帮他，是出于回报的心理以及对弟弟的侥幸心态。但是他又不太聪明，他总把人与人之间的一切交集算的太清。确实，有时候人与人的关系就像是做买卖，你拿出面粉，我拿出蔬菜，各取所需，一换了事。但是有这样的关系存在，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人际关系都是如此，更多的关系，多半是算不清的。
“你知道自己一个人去做意味着什么吗？我知道你是人，别人不知道，在其他人眼中你就是很普通的狗，你什么都没有，或许很快，就会被当成流浪狗打死或者被关进收容中心。你说出这话的时候，考虑过自己的处境吗？”贺澄羽笑。
“我很危险，还和我待在一起只会更危险。即使我不得不依附于一个人，我也不想依附你；实在不行，我可以去找其他冤大头。”
“你不会的。”
“……那也没关系，找不到也并不意味着没有别的路可走，总会有办法的，你不用担心。”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贺澄羽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就不该再管闲事了，不管他将来是达成目标，还是“中道崩殂”，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毕竟也只是见面才十多天的陌生人，但是……
他看进谢天问的眼睛深处，似乎在那里看到了一个踽踽独行的人，正走向未知的黑暗深处。那个身影他看着熟悉，像周叔，也像阮晴，可能那些孤身一人走向灭亡的人都有相似的身影，孤独而决绝。
你什么都没想好，如果没有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好运气，你会怎么样，你自己心知肚明。
一个这样的人，一个这样倒下可能就不愿意再起来的人，能在灾难中挣扎着死而复生真是一件挺难以理解的事情。
贺澄羽看着谢天问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忽然有点难过。他发现即使人有了灵魂，生死仍然是一件太过于沉重的事情，甚至更加沉重了。死亡本就是一条孤独的道路，它是无法被感同身受的。每一个面对死亡的人，都会明白这是一个无人陪伴的进程。徘徊的灵魂并不能减轻这种孤独，反而使每一秒的流逝都显得愈发残酷，像是在凌迟残缺的身体。
如果我丢下他，那么他大概也会踏上这个进程；而这件事，他自己是清楚的，他依然要这样做。
贺澄羽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没有之前的事情，他或许真的不会再管了。但是他已经见证了太多的告别，老周、阮晴……还有澄明。
他想起贺澄明双眼紧闭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澄明身上插满各色的管子，苍白的床单映着苍白的皮肤。病房里安安静静、冷冷清清，只有呼吸机滴滴的轻响。自己隔着厚厚的玻璃往里看，口鼻呼出的气隐隐约约模糊了玻璃，那一刻，他感到令人绝望的无力——在死亡面前，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希望至少在这条路上，谢天问能走的慢一点。
最后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已经因为太“圣母”吃过很多亏了，大概也不缺多亏这么一次。
“你觉得跟我待在一起会带来危险对吗？但是其实不会。我会不会碰到恶灵跟你没有关系，正相反，如果我真碰到恶灵，你待在我身边，我会更安全，毕竟你比较能打。我也并不觉得现在是不正常的生活。什么是正常的生活？我现在过的很好，比之前更好。”
“……不如你留在我身边当保镖怎么样？”贺澄羽见谢天问不说话，补充了一句。
为什么你非要帮我呢？为什么你明知危险也非要搅进这原本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呢？谢天问想不明白，但是他知道，羽大就是会这样做的人。
他还有很多话可以说，比如“危险的并不是恶灵，而是未知的阴谋”，比如“对于他来说，羽大的安危远超他这条续来的生命”，但是他也知道，这些东西不会改变羽大的决定，最多只会让他更谨慎。他真的不想再让羽大掺和这个事，但他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服羽大，在挣扎中，他竟然产生了些许回避心态，希望回到几分钟前，干脆就不要提这件事。
空气中一下陷入了僵持的平静，一人一犬相互对望，贺澄羽在等待，而谢天问更像是在发呆。
“走吧，我们先去趟你家，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先放放。”最后贺澄羽主动打破了沉默，并定下来后续的行程，而谢天问默认了，“不告而别”仅仅是听起来就不是个好主意，就算想不到任何理由，他也不想用这种方式结束两人的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