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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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谢天问的记录，他的家在一片靠近学校的小区里。小区有些旧，还是半开放式的，但是住户却源源不断，大多都是学生。
谢天问的父母都是老师，而且是同一所学校的，就是小区旁边的市重点高中。C市所在的省是教育大省，各个重点高中比着学，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早出晚归、无比忙碌；至于假期更是被压缩的可怜。而谢天问的高中不巧也是在那里上的，小时候深刻体会过什么叫做在爸妈眼皮子底下上课。
贺澄羽开着红色轿车，先和谢天问一起去了他家，毫无疑问，大中午的家里不会有人，这个时候老师们应该正看着学生们，做下午第一节课前的自习。
不能从正门进去，那就爬外墙吧。谢天问家不高，只在六楼。因为整体户型较老，新住户又多，为了应对各种各样的需求，外墙上装了不少零碎东西，所以并不难爬。防盗设施必然有，但是不太防狗。
谢天问没爬过墙，至少在他有限的记忆里，他没干过爬楼房外墙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在小说的设定中，犬妖萦墨身手矫健。“上能九天揽月，下能五洋捉鳖”的光荣事迹给了他莫名的自信，他颇为膨胀的认为仅仅是爬个六楼完全不是事儿，说不定还能在空调外机之间做几个漂亮的跳跃。
然而他忘记了，虽然来自小说的虚幻设定能让他比一般的犬科更灵活，但并没有给他加个飞行buff，也并不会让他缺乏锻炼的身体平白多出一截体能。
刚刚爬上三楼，谢天问就觉得不对。人对高处有刻在基因中的恐惧，即使没有恐高症，从高处往下看也并不让人感觉愉悦。更何况还要在没有安全绳的情况下，在外墙有限的凸起之间跳跃。每一次脚下悬空的时候，谢天问都僵硬地控制自己的眼睛，老老实实不乱看。
贺澄羽原本见谢天问很自信，也准备颇为放松地看他表演。然而在他跳上第一个空调柜机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皱眉，再然后，他无奈地用手掩住额头，皱巴着脸叹了口气。
老小区的楼房之间，有竹竿搭成的简易衣架，就在花坛附近，平时可以用来晒被子，或者搭上木板、簸箕，用来晾晒咸菜和萝卜干。贺澄羽从车后箱中翻出用来遮风挡雨的塑料布，和简易衣架以及花坛上的灌木丛一起，搭成了一套防护措施。
爬到五楼的时候，谢天问气喘吁吁地趴在空调柜机上，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病。到底为什么非要像个小偷一样爬自家的窗子，等晚上爸妈回来的时候直接从正门进不好吗？但是他也大概知道，没人会欢迎陌生人带着狗在自家亡子的房间里撒野。
为什么我醒来时非得变成一只狗，而不是一只猫？谢天问继续腹诽。最关键的，为什么小说里的萦墨飞檐走壁的时候那么顺畅，到我这里就像半身不遂似的？
又过了将近十分钟，他总算安然无事地爬到了六楼，带着啃了一嘴的铁锈味儿和土灰味儿。他顺着栏杆的缝隙挤进了自家的阳台，此时，才略有些紧张地探出头来往外看。贺澄羽正微笑着向他招手，旁边是展开的灰色塑料布，从上往下看呈现为不规则的梯形。
在贺澄羽的视角，谢天问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看了一眼，然后便缩了回去，彻底看不到了。
楼上，谢天问从空间中找出提前准备好的塑料脚套，一一套好，从阳台啪嗒啪嗒进了客厅。
毫无疑问，家里没人，一切都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挂钟一格一格跳动的咔哒声。
正午的阳光从阳台漫进来，模模糊糊地照亮了整间客厅。谢天问抬眼看见电视柜上摆着的合照，那是一家三口的艺术照，爸爸妈妈都笑得十分拘谨，而中间的自己——应该是自己没错，还太小了，什么都不懂，甚至不知道看镜头，只是扭着脸看着镜头外的什么东西发呆，怎么看怎么憨的一批。
看着看着，谢天问不由得嘴角提起。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似乎有画面与这张照片隐隐呼应，只是他看不真切。
爸……
妈……
他无声的呼唤着，想象这房间里的曾经，想象噼啪走过的拖鞋声，想象厨房里溢出来的饭香，想象长久停留在中央十套科普节目的电视，想象风扇吹动时流动的空气……他想象这里曾经被三个人填的满满的。他一定像每一个孩子一样认真地诉说过“长大”和“未来”，认真地许下承诺，付出努力，然后等待开花结果的日子。
不过现在，这里只有两个人了，没有“长大”，没有“未来”，也没有“结果”。
谢天问睁开眼睛的时候，难过的情绪来的又慢又远，只觉得心里空茫茫的。泪水径直从眼眶里涌出，打湿脸上的毛，又顺着毛发一路往下，最后流到脚套上。
他的眼神平静的像无机质的玻璃珠子，脸上甚至还带着些笑，但是眼泪却源源不断地溢出，停都停不住。
要落到地上了，他想。
他又一次仰起头来狠狠眨了眨眼睛，但是于事无补。为什么哭成这样？我不想哭的。
眼睛又不听使唤了。谢天问下意识地这样想，他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断裂感，似乎在他过去的日子里，这样“眼睛不听使唤”的日子还挺多。
他从茶几上的抽纸里扯下两张，囫囵地蹭了蹭眼睛，又擦了擦鞋套，然后叼着。于是泪水顺着毛发滴在了抽纸上，在纸上印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他叼着纸在屋里绕了一圈，再没有看到和自己有关的东西。最后他停留在自己的卧室面前，试了试门把手，发现锁了。
卧室的窗户和阳台差不多是并排的，室内进不去，可以试着走室外。谢天问一路啪嗒啪嗒又回到阳台，才发现卧室的窗户也锁了，顺着窗帘的缝隙可以可以看到里面似乎堆满了东西。
卧室必须去，谢天问忽然想起来里面有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倒不是锁了就没有办法。谢天问犹豫了一下，张开嘴，打开体内的空间，将半扇窗户连带嘴里的卫生纸一并扔了进去。
好好的体内空间怎么就让我用成垃圾桶了呢？他不禁撇了撇嘴。
顺着洞开的窗户，他跳进了自己的房间。
整个卧室的布局呈现出矛盾的两种风格，一半凌乱拥挤，一半严谨有序。
床上地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包括从大学寝室搜出来的被褥床单和成捆的四季衣裤。地上零散地摆着台灯、衣架和其他杂物，角落里多了一个简易的衣物收纳柜，一看就知道也都是从寝室里拿回来的。再看书桌上，中间是书包，周围散乱地扔着稿纸、课本和文具。
大概是爸妈刚从学校里带回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收拾。
如果忽视这些表面上的混乱，那么这间房间堪称井井有条。被压着的被子是整齐的覆盖在床上的，床头和靠近书桌的角落各有一个书架，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从名著到科普读物，从杂志到小说，分门别类、各安其位。书桌的上方还钉着一排柜子，里面是他从小到大的作业本、教科书和奖状。书桌侧下方是竖着排列的三个抽屉。谢天问想起来，第一个抽屉里是小时候的玩具，第二个抽屉里全是文具，第三个抽屉里是因为各种原因被自己用了一半的本子，这些本子的内容都与学习无关，是随笔、记账、和日记。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